第13章 丑陋
“我呸！”
“当表子还立牌坊的东西！”
千人一面，不过是人群从众随波逐流的常态罢了。
蕲棠将之一切收入眼底，樱色眸子掠过冷光。
人心丑恶，或许说是人性本恶也不为过。
心灵再纯净，进入社会染缸也会迅速玷污，鲜有人能维持那抹最初的善。贪、嫉、妒是罪恶之本源，往往有一大批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优越，或许对方如日中天时他们没有反应，甚至假意强笑；当那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跌落神坛时，蓦然的落差，带给他们的不是感叹惋惜，更多的是那痛快淋漓的**。
一人踩则万人踩，一人捧却不得万人呼。
人们不会慷慨对他人的赞美，亦然也不会吝啬对他人的贬低。
人心？或是人性？
那是潜藏在光鲜外表下的丑陋。
常人皆以面具示人，疏而礼持；恶人则以本性待人，狂而暴虐。
善人？除去文字的外衣，摘掉伪善的面具，有多少不是在欲河中挣扎的疯子！？
也正是因此，那最为纯粹的善便显得尤为可贵。
蕲棠的目光穿过人群，那是一张硬生生憋红的小脸，被千夫所指，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一只只手，一张张丑恶面孔，毫不吝惜地倾泻着一路来的怨怒。他们无须考虑那被倾泻对象的感受，因为……大家都这么做，那自己便是正确的。
道德的制高点，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定义如此简单，也极为奏效。
他们能获得更大的愉悦，能纾解心中的积怨，且不会有人指责他们的行为，这一切都是名正言顺的。
可儿小脸气的通红发涨，黑亮的大眼睛隐约氤氲出水雾。
她不懂，为什么这些大叔叔大姐姐，前一刻还跟她和妈妈说说笑笑，在那群黑漆漆的怪人出现后就变得这么讨厌。
他们比她爸爸还要可怕，凶神恶煞的，甚至还在骂那个漂亮姐姐。
明明漂亮姐姐救了他们……
她想跟他们争辩，大声叱责、叱骂、甚至怒吼出声，让全世界都知道那些人是多么的可恶，恶心！
可儿妈妈紧紧捂住可儿的嘴巴，任她一双小手掰着妈妈的手腕，却怎么也掰不动，只能委屈受着那越来越变本加厉的恶语。
为什么？？
为什么妈妈要这个样子！
明明妈妈一直说，可儿以后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
可是妈妈现在这是为什么？
她不懂，回头怒瞪了一眼妈妈，迎来的只是苦涩的笑。
三人看着这一切，神色各异。
楚离漠不关心，莉法嗤笑不屑，蕲棠……蓦然阴冷。
许是他的感受最为深刻，今日的一切仿佛曾经他的缩影，造化弄人要让他回忆一遍。
但如今的他早已今非昔比。
弱者，只能苟且保命；强者，也无需普度众生。
圣人？他不是圣人，他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凡人。
一念为善，亦或一念为恶，只望不违本心！
天空中，楚文昊抱胸而立，面色冷傲。
他看着脚下熙熙攘攘的嘈杂，一张张肆意妄为的脸极力展现各自的不堪龌龊，嘴角挑起一抹嘲弄。
可笑……又令人悲哀。
“离……”他的声音些许嘶哑，敛去眸中冷漠，看向了暗夜中那道靓丽的红，眼神炽热。
“一别六年，可还记得我？”
楚离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回来吧，只要今日你回来，我楚文昊以乌隼卫队，第一中队三队队长之位，保你无忧，过往不究。”
“况且……我身边还缺个副官。若是你能劝身旁两位小姐乖乖就范，这副官一职，许予你也无人敢嚼舌根。”
“毕竟，楚家也并非不讲情面。”
楚文昊眼神在三人身上流连百转，龌龊心思一目了然。
三者气质截然不同，又各有千秋。周身光辉灿若星辰，在这稍显黯淡的夜幕下宛若神女遗世，瑰姿艳逸绝一代之丽。
楚离觉得有些好笑，美眸打量着楚文昊。
他楚文昊是怎么一个人楚离还会不清楚？
只是她没想到，六年时间还磨不平这人的无知狂妄；也未曾料到，他还是如出一辙的令人恶心。
楚文昊看她有了反应，继续道。
“六年前，你脱离族门，可知给族中添了多少麻烦么？”
“放眼魔窟，上流阶层都知晓，楚家公主跟着一个不男不女的野种走了！”
野种二字落下，却见楚离面色骤然阴寒。
而一旁的蕲棠垂下头，桃发掩去神色，令人无法琢磨。
莉法揉了揉蕲棠的头，碧蓝色眸子满是怜惜。
对于二人以往的纠葛，她还是知晓些许的。
“楚文昊，今日若非在这楚天界，你以为你那脑袋还能保住？”楚离的语调毫不掩饰杀意。
“哈哈哈，可这里就是楚天界！”楚文昊放声一笑，丝毫不在意。
“怎么？难不成你敢在这动手？在这楚天界，就算你们是那所谓银榜前十又如何？”
“离，我的话依然作数，只要你们三位入我麾下，不论你们手上有多少罪孽，在这楚天界，乃至整个大夏，都无人敢生事。”
三人听着楚文昊嚣张跋扈的声音默然不语，心头杀意暗藏。
蕲棠平视着眼前，入目的是数不尽的扭曲脸庞。部分朝着三人破口大骂，部分……则对着那母女喷吐着唾沫星子。
可儿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甚是令人心疼。
“哪里来的野丫头不知好歹！”
“没爹的野种！”
野种！
蕲棠面色一煞，闻声望去。
出声的是一名男子，尖嘴猴腮一幅小人嘴脸，他猖狂地指着可儿鼻梁，一口一个野种，狭长的眼缝还不忘在女子身上扫过，目露**。
“呜呜呜……”
可儿因为被堵住嘴巴，想反驳无法反驳，憋屈的小脸挂满了泪花，眼睛红肿。
她妈妈抱着她不断后退，被人群逼迫着后挪，脸上还不断陪着笑。
“你这贱种不知……”
楚离面色一变，伸手牵向蕲棠，然而只抓住一抹银白残影。
嘭！
漫天血花炸开，四散飞溅的血液混杂着肉块溅了周围人一身。
那瘦削男子化作一团碎渣五零四散。
人群蓦然一片死寂……
可儿止住了哭声，傻傻的看着这一切，小脸残余着红晕。
她憧憬地望着眼前那道白色倩影。
无论何时都未曾沾染半分污秽，飘然俊逸、又美的令人窒息。
生命消逝的血腥并未让她恐惧，反而有着些许兴奋。
周遭人群哗然逃散，惊慌远离中央那名银白“女子”。
而她母亲也腿肚子打着颤，望着那团血肉模糊的残迹面色恐惧，抱着可儿猛地退开距离。
可儿再度回头一瞪眼，小脸满是愠怒。
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出。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不顾邋遢，她猛地一口咬在妈妈手上，女人疼的一松。
“姐姐打死这些禽兽！还有天上那个大禽兽！”
女孩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极具穿透力，甚是有些刺耳。
她母亲骤然惶恐，赶忙死死捂住可儿嘴巴，只能听见可儿不断地呜咽，两只小手抠着女人手指。
“呜……妈妈坏蛋、骗子……呜……禽兽……呜……”
楚文昊面色乍然阴晦。
一抬手，一束黑光脱弦而出，一个呼吸就到达可儿眼前。
然而一抹白光更为迅猛！
砰！！
漆黑激光凌空殉爆，劲风刮起小女孩乌黑发丝，弄得她不断眨巴着大眼睛，又舍不得挪开目光。
蕲棠手一拢，奶白色光晕顺着指尖凝滞，将那激光爆炸包裹。
他望着空中阴厉男子，俏然一笑。
“还给你！”
硕大白色光球划出音爆嘶鸣，比之先前快一倍的速度眨眼间来到楚文昊脸前。
他不屑讥笑，“愚蠢！”手肘隼喙伸长，深黑纹路一闪而过，纵深一刀砍上白球。
纹阵——五品——锋锐！
比之猎豹I强悍无数倍的锋锐寒芒划过。
轰！
白球横切两半，耀眼白光炸裂，万丈光芒伴随着猩红色火焰妖异绽放，犹如流星四散划破夜幕的卷帘。
楚文昊双手交叠，一层黑盾凝实，白芒将他猛然击退，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痕迹。
然而白芒还未熄灭，楚文昊眼前突兀闪过一缕灿白电光。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将所有能量调入量子盾。
唰！
白弧如月，比之皓月更为璀璨的刀光绽放，宛若天河倒挂，亮了一片星空。
“啊！！”
蓦地一声惨叫响彻。
伴随噗嗤一声，两条手臂裹着漆黑装甲从天而降，鲜红血迹漫天洒落，为这红艳斑斓的地面再度增添几分艳丽。
嘭！！
一道黑影伴随残肢直直坠落地面，砰地一声巨响满天尘埃扬起，夹杂着火灾肆虐后的焦灰。
“咳……动手！！”
楚文昊痛苦嘶吼，肩膀两侧空洞，宛若人棍般，双目赤红恨不得将蕲棠生生撕裂。
不仅仅是肉体疼痛令他睚眦欲裂，一个照面便被人击溃更是将他一贯以来的尊严踏入土里，仿佛尘埃一般可笑。
楚离和莉法对视一眼，释然一笑。
要打……那就打个痛快！
夜空中数十管漆黑光芒凝聚，齐齐瞄准了三人。
“真当银榜十席是纸做的么？”
语落，二人身影倏地消逝。
一血红，一碧青，拖出一条纤长微光，硬生生将黑夜抹出两条亮色。
嘭嘭嘭嘭嘭——
无数爆裂火花，装甲残骸四散而落，宛若烟火绽放！
楚文昊本就灰白的脸骤然转绿。
他错了，错在忽略了一个事实。
她们……是那六品三皇！
暗世界银榜令人闻风丧胆的血天使、公主、清水妖姬，怎会是善茬？
他不过是仗着楚天界威名，自以为对方不敢动手。
却从未考虑过双方实力差距，犹如天堑！
屠杀盛宴……正式揭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