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鲨鱼堡垒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文平和叶皓鸿看着那个高耸的墙壁，他们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时间，接下来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掐着算。
只要跨越这栋墙，所有的边界与禁锢都将不复存在，他们的心是自由的，他们的灵魂也是自由的，他们肉体也同样是自由的——！
“现在的问题来了，要怎么样过去？”
叶皓鸿喘着粗气，在几分钟之前，被打趴下的教官们敲响了警报，现在整个疗养院的安保力量都在搜索着他们，四面楚歌的环境下，两个人身体内部的肾上腺素疯狂上涨，强压环境下的两个人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更加清醒。
“老办法。”
文平看着墙附近的大楼，两者十分靠近，只要上二楼一切就有机会。
“可是楼里面全是那些崽种。”叶皓鸿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提出的计划总是不容错误，不是从深海鲨鱼里夺走沉船宝藏就是从虎口边夺食物。
“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干掉生活区的杂碎。”文平从口袋里面拿出了那根专属于自己的伸缩棍。
叶皓鸿深吸一口气，又是一场绝对的恶战，幸好他不傻从某个教官里面拿走了警棍。
他默念着：“我的攻击力+1了。”
这算是最苦恼的自我打气了。
他们两人没有这么傻直接冲进去就可以大杀特杀，他们想要回到正常生活虽然需要暴力，但他们不想干掉某个杂碎的命。
文平在一楼找到了一个后窗翻了过去，虽然他们的计划到现在为止很蠢，但已经成功过半了。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两个少年立刻传来一身冷汗。
“厕所，厕所。”
文平拉着叶皓鸿冲入厕所。
“妈的，有两个vip病房的跑了竟然要出动所有人。”
“老子过来这里是赚钱的，又不是来看小孩的，跑就跑呗。”
“跑了到时候你赔钱？”
文平只听到了三个教官的声音，不确定有多少人。
“谁在那里！”突然有个教官暴吼而起，惊雷一般冲过整个回廊式空间，响彻着两个少年的内心。
教官的军靴声一步步地走来，两个人的心吊到了嗓子上。
“完了！”
叶皓鸿吓得脚一软，鞋底在地面摩擦出了声响。
“哦呼，没事吧，吓到你了吗？老哥。”教官的声响从厕所外面响了起来，两位少年喘了一口气。
“你们先走，我上个厕所。”
教官们准备解开裤子对准小便器，文平觉得还是不要生成事端为好，于是假装上着厕所等着教官离开。
水流的冲击声代表了解决完毕，教官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转身一看身后的隔间，有两间门时是锁死的。
教官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立刻粗暴地踢门让两位少年滚出来。
“不出来是吧——”
教官话音未落，叶皓鸿的门就打开了，文平同时打开门，教官失去平衡滑了进来，叶皓鸿也同时冲了过来。
“你们——！”
教官刚看清楚两个少年，对方就大脚飞起猛踩下来，两个少年发了疯的宣泄着没来由的怒火，或许他们心里本就没有对某个人的愤怒，有的仅仅只是对计划失败的恐惧。
属于少年人的战争践踏让教官无法反击，最后文平直接在教官腹部踹上了一脚，教官疼得无法呼吸过来这才算罢。
叶皓鸿也已经熟悉起来了，直接砸了教官的对讲机，又或者说他已经感染上了这种暴力的情绪。
他们关上厕所的大门，文平学习007弄断了门把，转身扬长而去。
他们走上了阶梯，那是属于他们胜利的阶梯，就在眼前，他们就要成功了。
成功，成功，成功。
两个少年在心中早已经默念了无数次，可是变故还是发生了，有人在二楼等着他们。
来者不是任何人，正是林医生，以及——一众率领着保安的教官，那些汹涌的噩梦再次掀开了少年们的心种的痛。
正着这群黑压压的人，每一张不同的面孔和不同的身躯，却是给予两人最恐怖的伤痛。
文平目视着这群人，他的愤怒到全身震颤，拳头的关节逐一作响。
“院长和我说，想要逃跑的病人有无数个，他们有些想爬上后山，有些想叠人梯离开，但是他们都没有做到。”
“因为院长总是会在他们的位置上思考如何逃跑，你们曾经不止一次经过墙，这里是最容易逃跑的地方，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两位病人，请跟我们走一趟。”林医生看着两个少年，她的语气里也变得像其他医生一样，充满了冷漠和命令。
“林医生，我还以为你和这群狗不一样。”叶皓鸿蹙着眉头，他们就站在走廊，窗在另一边。
“我宁愿和他们一样，也不愿意你们两个疯子跑出去危害社会。”林医生看着两个危险的病人，叶皓鸿心里有些隐隐抽痛。
文平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害怕之中带着一点厌恶，让他感觉自己是头野兽。
“我们从头到尾都是正常人！我们是正常人！”叶皓鸿平时看起来圆滑世俗，但这时候他却比文平还要激动。
“就算你们是正常人，经过这一系列对待，你们肯定有强烈的反社会情节，绝对不能再放你们出去。”林医生示意身边的人准备动手，他们的钢叉试探性地前进。
“林医生，做你要做的事情。”文平终于发声了，此时一阵冷风从窗的缝隙里呼啸而过，冷冽的呼啸声充斥整个走廊。
“我们也做我们擅长的事情。”
文平甩出了伸缩棍，直接打开了一个钢叉的前进，下一秒，一群保安立刻冲了上来，声势宛如虎贲。
第二次面对这种局面，文平已经显得驾轻就熟，他直接一手抓住钢叉架往另一边，另一手伸缩棍直接砸在对方小臂上，落雷般的甩棍砸击让保安的小臂骨难以承受。
钢叉落在地上，文平一把接住丢给叶皓鸿，他的警棍太短了，需要有个称手的武器。
几个安保人员拿着钢叉冲上来抵在文平胸前，文平被压得连连后退。
绝对不能被压到墙边！
抱着这样的执念文平身后踩着墙体，硬生生地架住了钢叉，叶皓鸿见状立刻棍扫一大片逼开一群人。
“我来开路。”叶皓鸿立刻顶着一个保安冲进去，文平跟在他身后伸缩棍劈裂空气般斩开，教官和保安们有一些惨叫地倒在地上，但更多的是害怕的后退。
“都给我拦住他们！”
教官们吼叫着，文平抓住一个教官的头部撞在了墙上，然后迅猛地朝头部上猛踹上一脚踹飞对方。
他的下手已经越来越不足轻重了，文平在这一分一秒间，他才想起来，其实他曾经也是个会体谅人的孩子，会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也会理解他人的难处。
直到父母不断地伤害他，学校的领导用各种理由搪塞他……
原来文平不需要善良，不需要理解，因为没人会理解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自己舒服一点，免受伤害，哪怕自私一点，暴力一点！
“当头棒喝——！”文平觉得自己眼镜就要喷出烈焰，他甩落伸缩棍砸在教官的侧项上，他金刚怒目，也如人间太岁神，大开大合，扫清八荒。
此时此刻，他最不吝啬的就是自己的愤怒。
“滚！都给我滚！”
两个少年在激流之中前进，前往着自由的窗，可是没多久，叶皓鸿的体力开始有点不支，即使是肾上腺素还在维持着身体里的不甘的炉火，但还是难以抵挡。
“好像就这只能到这里了。”
叶皓鸿开始产生颓意，可就在一瞬间的走神之中，身边的文平就被两个保安死死地抱住。
越来越多人冲过去，他们知道，这两个人之中只要解决掉最棘手的文平，另一个就会束手无策，只要依靠人数优势，这两个小屁孩绝对会被按趴下！
文平看着扑来的人，他们抓住自己的腰，压住自己的身躯，一切都要来吞噬自己。
他想到了林医生的话，他们就算是正常人，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常人都会疯。
无论是在医生的眼里，还是在正常人的认知，或是社会层面里，文平永远是个疯子。
他想保护自己。
不。
教练，我想流血。
“综合格斗像你这样完全站立地打是不行的，你要学会动起来，也要学会反击，学会地面缠斗又或是抱摔，用你所有的技巧让对手拉入你的优势之中。”
“你不弱，文平，甚至可以说得上有天赋。”
教练当初的话文平还记得，难以相信，这是文平十八年来真正有一个人客观地评价了他，敏感而脆弱的人最在意他人的评价。
“喂，逃出去啊！”叶皓鸿大喊着，刚说完就被教官一拳打中夺走钢叉。
“明白！”
文平抬手自上而下肘击在某人头顶上，保安顺势往下倒，刚好迎面接上文平的抬膝，甩棍的顶端空了出来又直刺而去精准捅在另一个人的喉咙里，又有人冲上来准备给文平上拷。
“想都别想！”
文平直接抱住对方的腰身，后背的肌肉猛然发力，好像霸王举鼎一般在炫耀着他的力量，然后又如山峰崩裂般坍塌，那个教官直接被砸在了墙体上昏死过去。
哈——
少年像是在低吼，也似乎在嘲笑，有人钢叉袭来便双手抓着伸缩棍架住偏移开，然后小腿力量爆发冲过去把对方抱起又摔在地上，肉体与地面的碰撞声震动整个楼层。
左拳，右拳，一肘击——下一个——！！！
叶皓鸿精准利落地前踢踢中了教官的下巴，然后又迅速凌厉地转身后踹踢飞某人，走廊让阵型破碎的小队无法有效使用出长柄武器的优势，钢叉乱坐一团互相掣肘。
林医生慌乱地往后退，她真的有些害怕这疯魔的两个病人，他们让安保小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给他们碰上的人要么是摔在地上呻吟，要么是被打得喘不过气来。
“小砸碎！”
全疗养院里最壮的熊教官咆哮着，一米八的身高敦实的体重，膀大腰圆的身材像极了古时候的武将，可两个少年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面容就已经冲上去教训着对方。
文平的甩棍被抓住了，可他下一秒就直接撩阴腿扫踢过去，教官见势立刻夹紧双腿挡住这断子绝孙脚，可是他还是低估了文平和叶皓鸿的默契——
叶皓鸿侧扫直接体重教官的侧腰，教官用手臂挡住，文平转动自己的手腕在教官的拇指食指指缝间逃出来，甩棍自反反复复上扬下落砸向熊教官的小臂骨上，熊教官本人立刻退开握住小臂呻吟着。
“好样的。”他们成功让对方的一只手暂时失去了作用，甩棍打在骨头上的效果可不是疼一下就完了的。
“上！”
迅如闪电，声如惊雷，两个少年冲上去，教官抓起自己的警棍劈头盖脸抡过来，却被轻而易举的闪过。
文平扫踢踢弯对方腘窝，顺势转身从背后给教官来上一记掏裆拳法，叶皓鸿朝着熊教官的大脸就是一记飞踢，紧接着两个人合力抱起教官的腰身——
仿佛两个巨人站在大地上举着他们的胜利奖杯。
“喝啊——！！！”
“wryyyyyyyyyy——！”
两个少年扛起了所有过去的沉痛，重重地把对方轰在地上。
“都给我停下来！”
林医生拿着辣椒水喷雾对着两个少年。
“滚开——女人——！”
文平护住眼镜直接撞开了林医生，他们打开了窗，呼吸着冷冽却自由的风，望着二楼的高度，没有任何畏惧，没有任何迟疑，直接飞跃过去。
两个身影划破了朦胧的水雾，像是迁徙时迷路的候鸟。
他们跃过了边界，巨大的冲击力落在了草地上，他们顺势翻滚，衣服被擦破，皮肤被擦伤，忘记了疲惫，迎着山里的朦胧的冷空气狂奔。
正好下起了小雨，雨珠落在他们年轻的身躯上，仿佛得到了救赎。
强者自救。
圣者渡人。
他们属于哪种已经不再重要，接下来的是要重新开始。
可是跑累了他们也会想，他们如果就这么跑回去，就算跑回了家，那又怎样，他们的家人可能还是会把他们送回来，可他们的生活依旧还是一团糟糕。
树木遮蔽着他们的天空，冬天里冷淡的光显得他们更加了落寞。
衣服上的雨珠甩落，眼角的泪珠滴落在唇边，他们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文平明明说好不再想哭，可眼前这一切不断随着走动晃动的树木也会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皮肤在流血，脚部在痛，臀部肌肉酸痛……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皓鸿也在感慨，他们跑出来了，可是却还在受罪。
对，我们为了什么？
文平在想。
“为了不被世界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