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成为死神之后，有多久了呢……好像，也没过多久啊。
明明曾经还是人类，但却在死去之后莫名其妙的获得了死神的资格。说什么这是对自己的补偿，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可是工作却是……送走一个又一个的人。
每次前往已死之人身边，带走他们的灵魂，可是——
这次有着很大不同，似乎每个死神都要经历一次。不是前往已死之人身边，而是前往将死之人的身边，告诉他们然后等待时间的到来。这，或许算是死神的一种毕业仪式吧……
静大人说过，‘如果你们到时遇到这种情况，就说明那人是与你们有所关联的，正因如此才会有‘机会’，正因如此才可以替代。这算是一种，弥补吧……’
虽然在大家眼里这确实像是一种毕业仪式……但更多地，就如静大人所说的那般，是弥补吧。不只是因为死神，更是因为‘那些人’……
“而且、我让他不高兴了……”
出门么……要跟着他吗？算了，只要那个东西他带在身上，就不会在时间到来之前出事的，那么我……
羽月没有选择跟上，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出现在诺夜眼前，所能做的就是默默守在周围了。
……
接近中午时，诺夜出去买了便当，也帮死神买了些甜点。虽然她没说过爱吃什么，但诺也觉得饼干糖果之类的甜点应该会喜欢吧。可没想到回来后房间仍空荡荡的没有人，也看不出她回来过的痕迹。
将便当放在桌上，愣了一会儿居然不知道要吃哪个。
因为，这几天来都是让她先选的……就算现在想要跟她道歉，可连人在哪都不知道了。
死神啊……
仔细一想，诺夜发现自己还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只是她或许不会回答吧。而且比起一开始，这几天好像多了点情绪，像是闹脾气什么的。又想起刚才她泪眼朦胧的模样，心情沉甸甸地有些难受。
便当只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胃口了，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就连喉咙也有些发烫。为了晚上的见面，诺夜倒了杯水硬是将几颗感冒药吃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感冒的关系，他一下子总觉得一个人的房间格外寂寞。
应该没有人会注意，也不会有知道吧。如果我就这样闭上眼死去了，那么多久之后才会有人发现呢……很久吧。躺在床上，他如此想着。
闭上的双眼睁开了，景象一片模糊。再次闭上眼、意识消失之前，诺夜隐约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地覆上额头。明明冰凉的没有温度，但却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以及柔软的触感。
仿佛置身在水中，没有重量地漂浮着。
诺夜没有睁开眼，也不需要确认是谁，只是深深地陷入熟睡。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听到的，是楼下小孩嬉闹的声音。缓缓睁开眼，还是一样的房间，只不过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死神坐在窗边。
“你醒了？”
“啊嗯。”应了一声，诺夜发现自己竟不觉得惊讶，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在身边一样。“现在，几点了……”
呢喃着，他看向了床头的闹钟，睡了快两个小时。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是因为感冒药的关系，还是因为所谓的身体在衰弱呢？
不过总的来说，身体状况好多了，所以应该是药的效果吧……
就在诺夜惊叹感冒药的效力时，坐在窗边的死神小姐提醒道：“不是和人约好了吗，不赶快准备吗？”
经她的提醒，诺夜想起和晓雪的约定，虽然现在还有些时间但还是得洗个澡换件衣服才行。于是，匆匆拿起了衣服后，便朝浴室跑去。
进入浴室前对她喊了声——
“那个，我有帮你买了便当和点心……”
“已经吃完了。”
见她这么自动诺夜不知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随便应一声，进入浴室里。
诺夜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觉得似乎有种奇妙的默契……都没有谈到找人代替的事情，她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一下子有种一般兄妹的感觉，即使知道这只是快要闭幕的戏剧而已。
洗完澡，更换好衣物之后，诺夜对羽月叮嘱了一番。其实也就是对她说‘饿了就拿冰箱里的吃，我回来时可能比较晚……’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安静地站在门口。
说不上是为什么，但诺夜总觉得有些奇怪。
“对了，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她疑惑的斜着头，不解的看着诺夜。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见她满脸疑惑的样子，诺夜觉得自己就好像不安好心的那一方。“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吧？要吃什么我可以顺便帮你买回来。”
她偏着头想了一下，随手说了声‘没有’。
“那，我走了？”
“嗯。”点点头，她像只小猫安静地站在门口。“……祝你顺利”
关上门时，诺夜似乎听到那小小的声音说了句话他在门口愣了一会儿，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说的这么直接呢，明明平时讲话都令人捉摸不透。
话说，祝我顺利……是指顺利找到人代替自己，还是玩的顺利啊？
即便到了现在，诺夜还是有些不能确定自己的想法，不知道该怎么做。苦笑着摇摇头，走下楼梯往约定的地方赶了过去。
走在街上，因为刚下过雨的街道有些微凉，就算拉紧大衣风还是冷飕飕地从领口灌进来。好在雨先停了，不然被雨淋到再给风一吹，剩下的时间绝对都得在医院度过了。
熟悉的景色从两旁飞逝，心里不觉地泛起股异样感觉。摇摇头，叹了口气。试着把决定不了的事情放到身后，却发现越想忘记却越是在意。
来到学校，现在已经过了上课的时间，教学区的人也少了许多。诺夜靠着墙壁等待着，还没看到晓雪的身影。
也不知道今天找我出来是做什么……
虽然想了几种可能，但诺夜心底有点紧张。试着抬起头，看到天空仍飘着几朵白云，不像早上那般黑压压地沉重。阳光从云层间透出，闪出的光彩令人屏息。只是过往人群依旧、却没有留意到这景色的，过去的只也是一样只是现在不同了。
“在看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旁，晓雪好奇地问着。
米白色的针织衫，里面衬着连衣裙，腰间系着与发色搭配的束带，配上她的身段就算说是模特儿也不会有人怀疑吧。而且、虽然学校制服并不算是强制的，但制服以外的装扮还是比较少见的。
说来，从前虽然不觉得、现在却隐约感到这显现出她的某些性格。就因为好强、在意别人眼光，所以才总是要特别花时间打扮。
“没什么……”摇了摇头，应了一句。
想到这里，诺夜不由得有些替她难过。就算看起来光鲜亮丽，一旦没有别人的肯定就会感到不安……这样不就仿佛活在别人的评价里了吗。
这种生活，如果换作诺夜是绝对不希望有的。
“那么，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我……”等了一下，她才艰难地开口。“我想，请你帮我处理一些事情。”
拜托，你这样和没讲有什么区别啊……我想问的就是到底要处理什么事情，又要怎么去处理啊。
虽然这样想，但毕竟都已经出来了，诺夜决定当做是花时间陪陪她好了。
“那走吧。”
“答应了？”
所以有时是真搞不懂女孩子的想法，你真的答应了，她反而怀疑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诺夜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总不可能叫我帮你去抢劫或者杀人吧？”
“没有。”察觉话中含义，她尴尬地笑了笑，紧张地抚弄衣摆。“可以，陪我走一段路吗？”
陪着她，走在学校附近的街道上，她心事重重地有些沉默。虽然好奇，但诺夜却没有多问，毕竟自己要想的事情也很多呢。
“啊，可以等我一下吗。”
停在附近颇有名的关东煮店前，诺夜喊住闷着头往前的晓雪。
虽然说是店，但其实和平时的那种推着小推车的烧烤摊没多大区别，因为这只是推车被扩大了不少。停下来的原因并不只是有些饿了，更主要的是听说这关东煮比较难遇到而已。
如果有人夸张一些，说不定者会被列入校园的传闻中……
“嗯？”她停下脚步，回头扬起眉有些意外。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鱼丸也给我来一份。”诺夜也没和她解释，便径自和老板点了自己要吃的东西。
“嗯，这样够吗？女朋友那边有没有什么要吃的呢？”
老板一边将美味装入纸碗一边热情地问道。
诺夜小心翼翼地向旁边瞥了眼，只见晓雪脸颊红扑扑瞪着自己，想解释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那个不是啊，我们只是朋友。”虽然诺夜趁机开个玩笑，但想想还是算了。
而老板只是哈哈笑了几声，又挪揄了几句，看起来很不相信的样子。
买好之后，诺夜和晓雪刚走开几步，就看到其他学生好像发现了这里似的，迅速的聚集了过来，果然生意很火爆啊。
两人并肩继续走着，傍晚的街道还是很热闹的，各式小吃、学生和观光客都挤在小小的街上。
“要、要吃吗？特别推荐牛肉丸哦，很好吃的。”
“不要”有些别扭的声音，看起来还是很在意刚才老板说的话。
“那，要我帮你拿吗？”
诺夜注意到她手上提的纸袋。虽然现在看不出来装了什么，但那大概就是她说的要处理的东西吧。
“没关系，没有很重。”她摇了摇头，拒绝了诺夜。“不过，你怎么会突然买那么多东西？中午没吃吗？”
“虽然有一点饿，但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怕以后没机会吃就是了。”
见诺夜这么正经的回答，晓雪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接着说：“没那么夸张吧？现在在高二而已，高三一年之后大学的四年，还有五年你要天天吃也可以啊。不过可能要小心你的体重就是了。”
她掩嘴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却好像离自己好远好远。
诺夜也跟着笑了几声。
“谁知道呢，万一我过几天就突然生病猝死了也有可能哦。”
“才不会那么容易呢，而且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啊。”
“……也是啊。”
耸耸肩，戳了颗鱼丸放进嘴里。
“但这种事，谁又知道呢……（小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