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低温去冻结墙壁或许还能让它变得脆弱，不过在那之前你身边的女孩或许会先因为自身的冰冻能力而动弹不得吧，另外说一句，这个透明的玻璃也是纳米机械构成的，不用打这里的主意。”
上面的人带着一丝兴奋的语气继续说到。
“只要再等等，再等三小时，然后你们就能出去了，然后迎接新世界。”
又是什么新世界，现在的犯罪团伙都喜欢做这个吗，突然想起了赤掌说过的话。
——他跟空犁都只是受到了某个人的关照。
还是说幕后黑手专门用这种说辞寻找对现在世界失意的人来操控吗。
不过看起来比他的两个前辈更好说话的样子。
“你是谁？失踪的人都在哪？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绑架那么多人？”凡木急促的话语连环抛出。
“你问题真多啊......”那人苦恼的说了一句。
“其实只要有你，我们把这1003人放了也行，但你毕竟是‘特别’的，‘特别’的材料要用在特别的地方，所以暂时不能用你，我们正在进行一件能轰动世界的大事，也算是帮助你，只要完成了，我就能超越李博士，成为新一代真理的领航者。”
李...博士？
“李冀民，李博士你应该知道，开创了灵魂学科的智者，我这次就是为了修补他原来的作品，让这个世界的人类再次面对真理。”
感觉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好像在某课本上提到过。
但是这个名字暂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从他口中获得的一堆疑点，什么叫我是特别的，帮助我？难道他们知道我的能力是什么，特别适合做某种试验？而且听他的口气等他们完成所谓的新世界后还要拿自己来试验？
凡木浑身打了个冷颤。
“就为了一个......什么鬼作品？就要牺牲上千人的性命吗？！”
“1003人？”
“不够！！还远远不够！一万！十万！一百万才能让集群意识完全恢复啊！这些人仅仅是让它暂时触碰到神明领域！！”
窗口白色的光芒映出了一个黑色影子，他张开双手仿若祈祷。
“人类啊，受限于自身的渺小，眼界太过狭隘，就像是蚂蚁爬行在人类指尖还以为那是一座凹曲的土堆，凭借卑微的自己永远无法了解在自己之上的存在到底是什么，神为什么要降临，为什么要赐予我们能力与魔法，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宇宙何等广阔，那些我辈需要花费无数时间，千年！万年！百万年！甚至连人类已然灭绝都无法得知的知识！！这些只有创物主知道，人类无法成为创物主，但是我等可以尝试稍稍触及到那一领域，一窥那知识的星海。”
黑影高举着双手激昂大吼道。
“这就是就是集群意识补全计划！！！人造神明！！让我等蛆虫能触及神的领域，得知神之意志，神之智慧！万物的一切！所有疑问的解答！”
触及神的领域...
这是什么鬼扯的话题啊，虽然凡木能接受教科书上写的历史。
神明是存在的这个事实。
毕竟一直都是被灌输着这样的知识，就比如你母亲明明是单身妈妈，在你还不会思考的时候，突然带回来一个男人，从小告诉你你眼前的男人是你父亲，你会莫名其妙的对他产生什么血缘上的怀疑吗。
除非出了什么意外被迫做了亲子鉴定或者看到了户口本。
神明是否存在对于凡木或者整个世界的人来说都是肯定的。
但是凡木无法理解，无法想象触及神的领域那是怎么样的光景。
但有一件事是必然的，要用一千人甚至百万人才能获得的知识...这根本不是等价交换，况且...
“你刚才说补全......也就是说你口中的那个集群意识原本是完整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一开始是怎么创造他的，那既然他原本就是完整的，为什么你们一开始没有得知你所说的那些知识？所以——”
凡木深吸一口气，努力理清思绪。
“——所以你口中所谓的能触及神之领域，能获得知识的手段......本身就是错误的.....是不可能达到的结果？”
没错，虽然还不能确定他们究竟创造出了什么，但是看他如此狂热的样子，他们所创造出的‘作品’一旦完成的时候他们就会疯狂的寻求所谓的‘真理’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是一副没有得到任何‘真理’的样子，而且‘作品’还变成了残缺。
残缺......
“不可能达到的结果？.......从刚才开始你的状态就显得很奇怪，你明明应该明白的！你本来就应该知道这些的啊，因为你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是为什么你会充满疑惑......难道说！！你忘了？！可是不应该.....对于你来说不可能有什么致使你遗忘一切！！！集群意识？！”
“.....”
“.......目标对这个词语没有反应！！！快！！快快快...快记录下来！”
那人突然兴奋大喊着，麦克风旁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嘈杂的脚步声，“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现在应该成为了独立的个体！！天啊！简直是神迹！！”
听着上面的人忙碌片刻后，那人似乎是将话筒都塞进了嘴里，传来了特别大的喘息声，他说。
“我原本打算完成补全计划就让你离去，毕竟你是大量的残缺，而‘它’比你拥有更多，更完整，原本觉得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但是我现在决定把你留在这，现在的你应该没有逃离的力量才对，我要解开你身上的秘密！！”
“我是大量的......残缺？是什么意思？”
凡木向着上面大喊道。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们似乎已经不想理会凡木了。
...............................................。
太多的信息输入凡木的脑海，他一时无法整理清楚，唯一明白的是，这群人是...
疯子。
如果说赤掌还算有救，值得原谅，但是这群人已经没救了，凡木可以从他们扭曲的字眼里感觉出已然病态的价值观。
如果真的 让他们成功夺取上千人的性命，那自己才是不可原谅的一方。
凡木握紧了拳头。
“一群疯狂的科学家，为了什么不知所谓的真理就想要牺牲上千人的生命...”
这根本不是等量的交换！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件事发生！
用尽一切办法！
哪怕是最下流的办法！
现在已经不是考虑合不合适的时候了。
凡木还在想着，白夜又挥动几刀砍在大门上，可还是只留下几道白印。
白夜摇摇头。
“我打不开......太坚固了，跟一般的钢铁门不一样，这是一种新型纳米机器人构建的大门与墙壁，能自我修复、还原，相互之间紧密抱合几乎没有正常分子那样的间隔，而且会自动检测哪里即将受击，在微观下瞬间就可以移动到受击位置加固，这门相当于是活着的。”
白夜咬着嘴唇说道。
“除非使用力量大，并且极快的连续斩击，或者超过一万度的高温和超过-100的低温，才能有破坏它们的可能性，我可以制造出超过-100度的低温，但是我本身不是超然类，无法对自己的副产物完全免疫，我只是比普通人更耐低温，超过-80我就会动弹不得，如果在开阔的地方还可以试试，但是这里...太狭窄了，不仅是我，连你也会有危险。”
纳米机器人，是一种新型的微型机器人，每个只有一纳米那么大，它们之间能独立运算，并构建成一个独特的思维系统，却不接入‘亚当’网络，就像是细菌般的蚂蚁巢，制造它们的材质本身就非常坚固，由于造价高昂几乎没有投入到日常产品，只会应用于需要高强度材质的各种开发，或者武器战甲，听说‘驻守部队’的一只独立部队全员就是使用这种机器人制造的战甲。
为什么一个研究所却能使用得起这么昂贵的材料，连墙壁大门，他们的幕后黑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庞大的资金来源，不可能是普通人...
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这里面恐怕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救出那些失踪的人。
“可是怎么办......怎么从这里逃出去.....”凡
木苦恼的扯着头发。
手机根本没有信号，通知不了任何人。
* * *
残缺者，集群意识，凡木身上也隐藏了很多秘密，原来不只是自己，少女白夜这样想到。
看着凡木焦急的表情，不停的在监牢里转圈。
他真的很想救出失踪的人，那自己也该做点什么。
“凡木，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白夜按着自己的胸口说：“虽然我做不到，但是神月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行...”
凡木无可奈何的着太阳穴，凡木不是傻子，他只是不擅长学习而已，但是对于战斗方面以及理解他人意思的方面特别擅长。
他知道白夜的想法，她想要通过自残让自己濒死，使神月醒来。
“一定会有办法的，让我再想想，再等等。”
如果让白夜用这种办法解决现在的难题，那凡木也不能原谅这么软弱的自己。
绝对无法原谅。
自己一定要做点什么，不能让白夜自残。
可恶...凡木一拳一拳的锤在纳米墙壁上，尽管是在发泄情绪，凡木觉得相对于墙壁来说，可能自己的手更痛。
但仍然没有停止...
看似还很多时间，但是时间总是会在手缝悄悄溜走。。
只剩两小半时了啊，不能依赖或者抱着克图格亚会找到他们这样侥幸的想法，现在是分秒必争。
白夜矗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
有了，既然要不择手段的救出那些人的性命的话。
“白夜，你刚才说你能抵抗-80度左右的高温对吧。”
“嗯。”
“对于材质来说它所标注的温度应该是极限温度，一旦到达就会完全崩溃的点，所以哪怕是-80度左右，纳米机械门的坚硬度也会极大程度的下降，我们可以把温度控制在-80度以上，在你能够适应的程度下。”
凡木举起红肿的拳头挥向大门。
“那个时候依靠你纯粹的臂力和手上的‘瞬结’就可以劈开大门。”
白夜低下头。
自己心里已经想过这个办法了，不如说，如果是白夜自己面临这种情况的话，她有十三种办法突破这个牢笼。
最为简单的就是将‘瞬结’冰力全开，让这整个牢笼都变成冰霜城堡，并把自己也冰冻起来，维持在假死状态，然后藉由热缩冷涨原理，让空气中的水分慢慢凝结让大门变得脆弱的同时，不停膨胀的冰霜城堡就会强行挤碎大门，甚至可以把整个研究所都笼罩在-80度以下的低温。
但是考虑到凡木无法像自己一样进入假死状态，所以这个办法不能施展。
正常来说电子仪器在-40度情况下就会完全失灵，制造的材质也会变得像瓷块一样极其易碎，就算是纳米机械也不能突破这一定律。
所以凡木的想法是，将温度控制在-80度以上的话就可以确保纳米墙壁变得脆弱使纳米机器人失去正常运作机能，而自己在-50度以下的温度能够自由活动，在这个温度下纳米大门也会变得脆弱，尽管不能像瓷器一样易碎，但是一定会比纯粹的钢铁更脆弱，在那时自己就可以依靠‘瞬结’强行撕裂大门。
但是...
问题不在于自己能不能打开门，而是凡木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低温。
现在是春季，凡木因为要假装‘米格’学校的学生，所以穿上了该学院的制服，来的时候也没有更换战斗服，身上只有白色的底衬加一件蓝色无袖毛衣，裤子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是器械类能力者，他的最低耐受温度不会超过-20度，就算穿上战斗服也不过是增加一点点保温效果。
温度的下降与上升速度完全不同，就比如克图格亚，她如果想要的话，在一瞬间她就可以让周围的温度上升到3000度以上，但是自己如果要将温度下降到-50度，最最起码也要半个小时时间，自己能制造的瞬间温度只有-7度。
在自己利用‘瞬结’完成这个低温之后，凡木也会彻底变成一座冰雕，失去全部身体机能，身体任何一处随便一掰就会像泥土一样脱落。
简而言之，凡木会被冻死。
完完全全的死去，连神月出手也救不回来。
不能这样...思索只用了三秒，白夜想着，抬头看向凡木，发现他正在不停原地蹦跶着，双手握拳放在胸前，两只腿交接着不停的向上抬举到腰间。
“你在做什么？”
白夜瞪大了双眼。
“提高体温，等下会很冷的吧。”
“不...你不明白，哪怕你这样做也只是稍微延缓身体被冻结的状态，温度低到-30度的时候你身上流出的汗水也会瞬间结冰，你的表皮组织会像壁纸一样脱落，然后是肌肉，接着你的神经细胞也会坏死，然后是骨骼也会变成冰块。”
连操作运动能力的神经细胞都坏死了还谈什么运动。
“我知道啊。”
“你会死的！！！”
白夜张着嘴，不可置信的呐喊出这句话，这可能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几次的感到焦躁与颤抖，也是第一次这么失态。
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程度。
“我知道啊。”
少年依然这么说着，他抬起头，微笑着，就好像此刻不是面对死亡，而是在面对初升的骄阳。
“不一定要用这种办法，我可以让神月醒...”
“不行！”
白夜的话语被打断了，凡木停下动作，目光坚定的看着她，这种眼神白夜看过。
那是在一个被制造出来的异空间，在阴暗的小巷，眼前陌生的少年斩铁截钉的喊着。
——我想帮助你。
一如现在，绝不退缩，似乎在呐喊着绝不屈服，似乎在坚守着什么底线。
白夜不知道凡木在坚守着什么，他到底想要维护什么。
自己明明只要稍微遭受一下剧烈的痛楚，再一次像以前一样感受濒死的虚无感，只是稍微，然后‘姐姐’就会醒来，就会出现解决她的难题。
“我...做不到...我可以...”
“没时间了白夜，现在已经过去了40分钟，我们只剩下2小时左右，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提前进行这个鬼扯的修补计划。”
凡木急促的喊着。
人必须要有坚守的底线，凡木现在的底线就是不能让白夜继续承受痛苦，哪怕她只会承受哪怕那么一秒，这样极端痛苦的记忆也会留在她脑海，如果一次这样做就会有第二次...
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
直到无限次，然后停留在白夜脑海的就是无数次极端的痛苦。
如果永远靠白夜这种办法的话，心里毫无愧疚、心安理得的话，那自己还算个人吗。
失去了做人底线的人还算是个人吗？
“不...”
“快点！”
“......”
......
“快，去请欲翔先生回来。”
喊话的人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现在操控室里的温度已经低到-20度，但是还好，毕竟能拿其他东西来御寒，眼前的透明窗口已经覆满了冰霜无法看见监牢里面的情况，连原本在监牢角落的小型摄像头都被冻坏了。
这两个人是疯子吗，本来以为他们的关系一定极其密切，所以那位使用寒冰能力的少女一定不会通过极度的低温来突破收容。
因为这样做那个D级能力的小子一定会被冻死。
原来这个蓝头发的女孩子其实是很残忍的人吗，那个男生只是可以随意牺牲的喽啰吗？
失算了啊。
必须要请那位大人回来才行。
温度还在进一步下降着。
“已经-30度了，凡木。”
白夜紧张的扭头看，但是她只能看到模糊的，正在运动的身影，因为自己给凡木制造了一个里外两层的冰屋，除了必要的通气口外几乎严丝密缝。
冰屋的单层墙壁厚达50厘米，双层冰屋中间空隙中的空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隔绝寒冷，但是也不会起多大作用，顶多是让现在已经下降到-30度的气温变成-26度左右。
毕竟冰屋的材料还是冰块。
冰屋里没有回答，里面的身影只是运动得更快了，极度快速的喘气声从里面传出，他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和停顿的时间可以回答自己说的话了。
“我要再次降温了。”
白夜说道。
没有回答，这句话等同于自言自语。
血液在沸腾着，心脏在急速的咆哮，身体各处都传来了不堪重负的刺痛。
如果是正常的锻炼身体，凡木哪怕坚持一小时高速抬腿都没问题，但是为了维持体温，对抗这已经低达-30度以下的低温，自己几乎是马力全开，做出了远超平时的五倍的运动速度。
在凡木的踩踏下，地板在咚咚咚响着，之所以不用俯卧撑之类的方式运动，是因为在极端寒冷下，身体的任何裸露处与低温下的金属接触的话，会立刻像被强力胶固定一样与金属完美的粘黏在一起，一扯就会扯下表层皮肤，露出粉嫩的真皮。
而且空气相对于固体来说温度传递速度更慢。
身上的汗水在细细的汗毛上结了霜，就像给自己上了一层寒冰铠甲，但是这个铠甲一点都不好受，也没有任何防御作用。
就算是全力运动着，凡木也渐渐感觉自己快抬不起大腿，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寒冷让四肢渐渐失去了知觉。
再坚持一会。
再坚持一小会，顶多再十分钟，白夜一定可以把温度下降到-50度。
凡木这样想着，视线却逐渐变得模糊了。
.......
‘咚’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声，就好像是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但是这个声音对于白夜来说却如同惊雷一样响亮，在她的耳中不停的翻滚轰鸣。
身后的冰屋覆盖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形黑影。
现在是-42度，距离那些人的补全计划还有大概一个半小时。
白夜计算着。
再坚持五分钟的话就能达到最佳温度，但是那时凡木的四肢细胞都会坏死，即便能活下来也会被进行永久性截肢手术。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看见凡木晕了过去反而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了。”
白夜默念道。
然后
她举起了‘瞬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