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一位以进行生体改造与人造生命体开发为目标的异常科学家——杰尔·斯卡利艾迪，运用盗取的太古遗产——圣遗晶石，制造了数名战斗机人和大量魔动机甲，并在某日突然对管理局总部及各处设施进行大肆破坏，曾一度造成管理局系统瘫痪，后来在奈叶和菲特所在的特别部队——机动六科和管理局所属部队的共同行动下，杰尔及其制造的战斗机人均被逮捕，其制造的魔动机甲也全部销毁，此次对于管理局伤害巨大的事件，便被称为‘圣遗晶石事件’……”
尤诺顿了一顿，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奈叶的病房，片刻之后才总算回过神来，继续着陈述：“当时，杰尔为了彻底毁灭管理局，启动了一艘太古遗迹中的巨型战舰——圣王摇篮，而其启动的钥匙必须是拥有上古圣王血统的魔导师，为此他用圣王的基因制造了一位人造生命体，也就是现在的薇薇欧……后来奈叶将其从圣王摇篮中救出，帝国舰队才将圣王摇篮击破，阻止了杰尔的计划。而为了让薇薇欧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奈叶和菲特最终决定收她作为养女，这也是为何她有两个母亲的原因……”
提到薇薇欧的名字之时，尤诺那一直紧绷的面庞终于难得地放松了几秒。
“这些……我也有所耳闻，难道这就是圣王政变的导火索？”楠叶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尤诺刚刚有些放松的眉头又骤然锁紧，他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就在很多人都以为这个事件结束了，然而它却引发了一场变革……此次事件中，管理局领导层面暴露出相当多的问题.首先是事件的元凶，杰尔·斯卡利艾迪曾经被管理局某些领导秘密委派研究人造魔导师和战斗机人，后来由于牵扯到人道问题，所以研究被迫终止。而那些领导为了掩盖丑闻，将全部责任推到了杰尔身上，杰尔由此才向管理局进行报复。”
“怎……怎么会……”
“觉得难以置信么？”尤诺表情未改，丝毫没有对楠叶的震惊感到意外，“光明之下必有阴影潜藏，就算是高尚之人，有时也无法舍弃自私的欲望。即便是代表各世界秩序的创造和维护者——时空管理局，也难以逃脱这样的宿命。只是那个时候，这所谓的阴暗，已经占据了管理局的大半……”
尤诺语气稍作停顿，伸出中指推了推眼镜，楠叶则呆坐在一旁沉默不语。这位青年刚才的那一番言论宛如一块巨石压在了这位少女的心头，那份仿佛被压迫的痛楚，迟迟未曾消去。
“果然有些沉重了么？我似乎也有点跑题了呢，还是继续说这次事件的影响吧。”
“领导层面的不作为，管理的不透明，甚至于腐败和独裁，都在这次事件中显露无疑。许多人对于管理局权力的不合理集中，以及由此衍生出的独裁心生怀疑，却在高层的重压下敢怒不敢言。而这样的情绪，最终由于管理局一个错误的决策而爆发……”
尤诺伸出手掌，掌心浮现出几道碧绿的光芒，光芒渐渐汇聚，凝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闪亮球体。他转过头问向楠叶：“很多管理世界其实都存在魔法这样特殊的能量，而楠叶，你知道我们管理局所属的魔导师，所使用的魔法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这个……”楠叶一直在仔细咀嚼着尤诺刚才的那番陈述，现在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总算将她的思维收了回来。她确实也曾经出于好奇，研究过奈叶使用的魔法系统，而当被问及这件事的时候，一个关键词在她脑中闪过：“难道说……是所谓‘非杀伤性’？”
“没错……”尤诺收起手中的魔导光，继续陈述着魔法理论：“我们的魔法只对于无机物和某些魔法生物才能产生破坏效果，而不会对一般生命体造成任何物理层面上的损害，纵使是奈叶使用的星光爆裂这种级别的高输出魔法，也依然不可能将人类杀死。一直以来，管理局依靠着这样的武力来实现对于多个世界的管理，而这种‘无杀伤’的制限，对于我们魔导师来说，既是法规，又是道德准则。然而……”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这位青年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圣遗结晶事件一年后，由于在几个特殊世界的战斗中，魔导师部队伤亡惨重，管理局领导层面最终商议决定：废除‘只使用魔导能量这一非杀伤性武力’的规定，将还在关押的杰尔·斯卡利艾迪释放，并命其开始量产战斗机人和质量兵器的研究。而所谓质量兵器，也就是其他世界可杀伤性武器的统称……”
“对于此项决策，很多魔导师提出了抗议，但当时管理局已经完全暴露的独裁本质，所有抗议都被强压下去。但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既然单纯的抗议不起作用，那么也只剩下那最简单，也最极端的方法——武力……”苦笑浮现在尤诺脸上，他站起身来，将眼光投向窗外，似乎是不太想让楠叶看清楚自己的表情。
“许多魔导师纷纷举起反旗，甚至有些管理世界也参与到其中，然而，面对战力已然今非昔比，又完全摒弃道德约束的管理局，在最初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反抗都被镇压了下来。而我曾在管理局的秘密档案中阅读过关于镇压行动的纪实，那实在是太……”尤诺紧咬嘴唇，拼命寻找一个合适的词眼来进行描述。
“太过残酷，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细节的。”这位一向谦和温柔的青年魔导师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一片惨然。
“不过，令当时的反抗者都倍感失望的是，一度被认为可以领导反抗运动的前机动六科总指挥——八神疾风，却在那个时候宣布了向管理局效忠，并获取了当时管理局最精锐部队的领导与指挥权。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她的做法，而事实上，这看似卑躬屈膝的行为，却是她的釜底抽薪之计……”
“釜底……抽薪？”楠叶缓缓默念着这个别有深意的词眼。
“是的，不得不说，那是一个个疯狂透顶的计划，然而当时……当时的我们，或许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尤诺的脸色变得比刚才更为黯淡，语气也随之变得更加消沉。
“疾风又何尝不想举兵谋反，但是面对强大的管理局新型部队，她更加明白自己凭借一己之力是无法扭转局面的，于是她最终选择了这一条相当特殊的路径。成为了这支管理局最强部队的领导人之后，疾风转战各个管理世界，变本加厉地镇压反抗组织。此举最终达到她预期的效果，人们对于管理局的仇恨日渐加深，甚至很多无意反抗的组织，都加入到了反对管理局的行列之中。最终这些组织组成了一个联盟，而当中起到领导职能的，便是曾经与管理局联系密切的军团教会组织——圣王教会。此教会历史悠久，在各个管理世界都享有很高的声望，并且拥有足可以对抗管理局的武力。所谓‘师出需有名’，为了体现此次反抗运动是大义使然，一直信奉上古圣王为神明的教会将薇薇欧拥立为新圣王，虽然只是一个名号，但是对于各地魔导师来讲，这就是一面具有巨大号召力的旗帜。由此，‘圣王联盟’成立，并正式向管理局宣战……”似乎是这番话触及了尤诺内心那曾经封印的区域，他未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原来如此……那么最后，这场战争总算是有了个好的结果吧？”听到这里，楠叶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过，最为重要的问题核心，似乎还尚未触及。
“好的结果？或许是吧，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大家其实都不希望走到这一步……”尤诺叹了口气，言语之中充满了无奈与哀伤，“毕竟这是战争啊……”
“最终这场战争以管理局战败而终结，而疾风及其下属由于参与策划圣王联盟的成立，免于了战后的制裁。后来，新圣王退位，管理局系统重组，建立以代表制度为主的新体制，即总部高层由多个常任管理世界和其他普通管理世界的代表组成，重大决策都是由投票产生。而管理局本部的权力被分散，只拥有少量部队和部分管理权。由此，这个牵扯到多个管理世界的政变彻底结束，而对于那些没有被波及到管理世界，此次政变无异于让管理局颜面扫地，所以为了在名义上维持管理局的威信，这次事件的记录基本上都被封锁，只留下‘圣王政变’这个并没有任何原委的名称……而这些，便是圣王政变的前后始末了。”尤诺再度站起身来，走向那扇自己注视已久的病房房门，伸出一只手来，却只是轻轻地按在门上，既没有敲下去，也没有将其推开。
“那奈叶前辈她……究竟在这政变里……”楠叶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她隐约猜到了一些事情……
“奈叶她……”尤诺没有去关注他身后那位少女脸上的疑惑神情，只是惨然一笑，抬起头来仰望着那璀璨的星空。此时此刻，一颗流星恰巧从天际划过，那残留在穹苍之中的星痕虽然美丽，却迅速被夜色吞没，最后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楠叶，我能否先问你一个问题？”许久之后，楠叶等来的并不是又一段陈述，而是一句疑问。
“诶？”虽然有些吃惊，但是楠叶没有疑问地答应了：“你说吧……”
“如果你是疾风部队的领导者之一，而且又对她的计划知根知底，你会选择怎么做？”尤诺抛出的这番话语显得格外低沉，宛若雷雨来临前的阴霾天空，压抑着难以精确描述的悲伤与哀叹。
“这个……”楠叶苦苦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在这过于尖锐的问题面前败下阵来，抛出了一个虽然明知绝非正确，但也算是最符合自身性情的答案：“我只能在不被管理局察觉的范围下，尽量不让自己和自己带领的队伍去伤害别人，虽然这样只能是明哲保身之举，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了……难道说奈叶前辈她……”楠叶忽然感觉自己触碰了尤诺想要向自己讲述的事实，那恐怕就是名为高町奈叶的柔弱女性所一直背负到现在的……宿命……
“一般人或许都会这么想吧，只是奈叶她，却选择了承受所有的罪恶……”楠叶看见了一丝晶莹在这位青年的脸上宛若流星般掠过，尤诺终于没能抑制住那早已汹涌的情感：“手握着如此重兵，对于疾风来说，无疑是攥着一把必须要沾满鲜血的屠刀，她原本也做好了觉悟，想让自己成为世人仇恨的焦点……但这个时候，奈叶却站了出来，将这把屠刀握在自己的手中，那时的她还微笑地对我们说：‘如果能改变这一切，那么就算成为恶魔也可以……。’”
镜框之下，原本稍纵即逝的泪滴连接成清晰的痕迹，带出一段段难以言述的哀伤，“纵使只是一位不运用质量兵器的魔导师，奈叶的战力依然是管理局王牌中的王牌，那近乎小型战舰级别的炮击魔法，依然是任何部队都可望而不可及的……她成为疾风军团的领队之后，每次战斗都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进行着，这并非归结于这支部队自身装备的精良，而是源于奈叶那近乎玩命的战斗方式：每回都不顾被击坠的危险，冲在队伍最前端，冲着所有敌方目标一阵狂轰滥炸，就算是遇到高端魔导师正面对决，她也能很快将对方击败。由于每一次都出色地完成任务，这支部队自始至终都没有受到管理局任何的怀疑，即使是与圣王教会的秘密联系，他们也丝毫没有察觉。而奈叶的战斗也使得那些反对管理局的魔导师伤亡降到了最低……”
“然而，这位曾经育人无数，令人尊敬的教官，那时却成为了残忍与仇恨的代名词。很多不明真相的魔导师，将自己对于管理局，对于疾风部队的怨恨，转移在了她的身上，甚至给予了她一个闻之可怖的称呼——白色恶魔……”
“怎么会……”在没有听完尤诺的叙述之前，楠叶曾对奈叶的过往有过些许猜想，却没有想到，事实远比自己想象的残酷。一时间楠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番表态有些太过儿戏：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替这位前辈分担痛苦么……
“而战场上的征伐带给奈叶不只是仇恨，还有就是那无法摆脱的，身体上和精神上无尽的折磨……”尤诺取下眼镜，用手帕拭去泪水，然后继续着自己的陈述，“如此自残的战斗方式，一般的魔导师或许早就撑不住了，然而她却夜以继日地重复着，甚至不断使用以身体机能损耗为代价的‘爆碎模式’，最后得来的，只有每况愈下的躯体和不堪重负的心脏。即便如此，她并没有因此停止，哪怕每次战斗之前必须要被施以强化心脏机能的治疗魔法，也依然阻止不了战场上那令人生畏的纯白身影。然而，我们也都明白，真正给奈叶带来痛苦的，或许并不是身体的日渐衰弱，而是自己曾经的同事和伙伴，如今却成为了敌人的事实。尽管那在战场上的面容是依旧冷酷无情，然而了解她的人都清楚，那颗看似冰冷的心却在滴血……只是奈叶一直忍受着，为的只是完成这个使命，这个或许本不该由她承担的使命。直到那场战斗的到来，那场与自己最亲密的挚友和最得意门生宿命的对决……”
“难道是……菲特？”
“是的……菲特是当时最早举旗反抗管理局的魔导师之一，之后她领导自己的组织多方转战，又由于各种阴差阳错，我们并没有联系到她，所以她对于疾风的计划一无所知。就在圣王联盟即将促成的时候，疾风的部队与菲特的反抗组织交火了。战斗途中，为了掩护属下撤退的菲特主动迎击上前追击的敌兵，而她等来的却是——奈叶……”
“这……”楠叶这时已经无法挑选出一个合适的词眼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尤诺那才刚刚擦拭干净的脸上，此刻又已是一片汹涌。
“那时的她并没有做任何的解释，因为如果被管理局发现，那么一切都可能前功尽弃，所以她在菲特面前，也成为了‘恶魔’……”尤诺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在菲特败下阵来之时，挡在奈叶面前却又是她最喜爱的学生——中岛昴，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并没有手下留情。直到……直到那时圣王教会通过全空间通讯，宣布圣王联盟的成立。而那个时候，还在与昴战斗的奈叶，却倒在了战场上……”尤诺摘下眼镜，伸手捂住双眼。久久的沉默之后，那低沉的叙述声再度响起：“而昴和我说过，奈叶倒下的时候，是面带微笑的，如释重负的微笑的……”
“后来，奈叶一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那副身躯已然不能再支撑她翱翔天际了，不过这换来的是圣王联盟的胜利。经过多方求医，奈叶的身体也便渐渐康复，却落下了心脏无征兆疼痛的毛病。而且她精神上的痛苦……也并没有终结……”尤诺的手轻抚着面前的玻璃，而那一刻，手掌却再一次紧攥成了拳头。玻璃之外的夜空中，一朵阴云悄然飘来，遮住了天穹中的星辉。“新的管理局建立，奈叶也恢复了本来的职位，还获得了高级教导官的职称，但是在别人眼里，她依然是那个白色恶魔，很多人因为惧怕而疏远了她。这些她都微笑面对，不以为意，唯独一人，她一直心怀愧疚，却又对其束手无策，那就是……菲特。”
“回到管理局，原本亲密无间的两人现在却形同陌路，就连她们共同抚养的薇薇欧，也无法将两人再次联系起来。奈叶一直认为菲特没有原谅自己，不只是因为对于残忍对待那些曾经共事的伙伴，还有就是将薇薇欧推上王位这件事……是奈叶自己决定的，如果让一向爱护孩子的菲特知道了这一决定，她必然会出手阻止。为此，奈叶一直在自责，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向菲特道歉时，菲特却在护送噬魂水晶的任务中失踪了，为了救回菲特，奈叶便加入了这个队伍，但没有想到……”尤诺深深地叹出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需要再多加言语，而一直聆听到了现在的楠叶，也深深陷入了悲哀与困惑的迷雾之中，一时间千头万绪，竟不知该如何梳理。
“奈叶本可以像你说得那样明哲保身，可她为什么还要聚集众人的仇恨？！虽然我知道如果让奈叶重选一次，她依然会走上这条孤独的道路，可是……可是我……”啪！尤诺的拳头再次击打在墙壁上，这一次，这位文弱的青年所击出的，是满含自责与不甘的声响。
“只是一介书生，只能在战场上充当配角的我，却仍然没法替她分担哪怕一丝一毫，仍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再次上演……”滴答，几近不可闻的轻微声响，泪水坠向地面时碰撞出的声响，尤诺的脸上，掀起了第三次泪水的浪潮。
“战场杀伐原本无分错对，奈何武人尽皆为之神伤？也许我……也许我永远也理解不了奈叶，也永远没有资格爱着她……”
“……并不是这样的，尤诺老师。”当尤诺向墙壁击出一拳的时候，楠叶却感觉那一记看似绵软无力的拳头仿佛夹杂上了这位青年绝望的呐喊，直直地轰在了自己心中，带来的却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奇特的顿悟感。
“然则人心自有善恶一别，披肝沥胆只图伸张正气！”楠叶一边提高了声调，不顾一切地喊出自己的心声，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一脸惊讶的尤诺。
“我也曾驰骋于战场，或许没有与奈叶前辈相似的经历，但那置身于修罗之境，历经杀戮而心肠依旧坚硬如铁的心境，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身为战士，可以手染鲜血，却决不能让心灵也蒙上血污，这是我一直坚守的信条。奈叶前辈亦是如此……即使受人憎恨，被冠上恶魔之名。可是……可是她的本心却未曾堕落，她奔走于战场，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所以，无论是奈叶前辈，还是尤诺老师您，都不该为此抱憾！”
尤诺仰视着眼前慷慨陈词的苍蓝少女，在他的眼前是一对充满热忱的青紫瞳孔，仿佛夜空中最为闪耀的星辰，即使只能洒落些许清辉，却依旧能指引迷失在黑暗中的旅者寻觅到前进的通途。
“特别是您，尤诺老师……这一点就连我也做不到，既然从过去开始您就一直默默支持着奈叶前辈，那么，就请不要怀疑这份羁绊，将它延续下去吧……”楠叶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的全部，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尤诺脸上表情的变化：骤雨已去，曜日重现，这位一直心绪郁结的青年，此刻似乎也终于获得了些许放松，虽然泪水尚未干透，神色却已稍显缓和。
“谢谢你……楠叶，”欣慰的微笑重回这位青年的面庞之上，“我一直走在自己构筑的迷宫里，却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眼见迷惘与自责的雾霭已经从面前这位青年的眼中散去，楠叶亦是感觉心中一阵轻松，不由得也随着尤诺一同微笑起来。
“不过，就算是老师您，独自一人承受痛苦什么的，也太自私了……所谓的痛苦，本来就是要大家一起分担啊，”楠叶转身望向病房房门，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所以，我也将竭尽全力帮助奈叶前辈，还有您。”
“那就再次感谢了……”如释重负的尤诺站起身，却发现天色已晚，便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奈叶的守卫就拜托了……”
“包在我身上吧！”楠叶玩笑般地行了一个军礼，脸上的笑容也稍显元气。
“那我就放心了，明天早上我还会过来的，这里先道声再见了。”尤诺感谢般轻拍了一下楠叶的肩膀。
“再见！”楠叶也道了别。
青年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而在那他曾经多次仰望的夜空之中，遮蔽星辰的云朵，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