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先生与张子不同。他的脸皮比张子薄了许多。不过说到底，他们两位都是‘势利之徒’，当年，也都是为了名利，才会去合纵连横。虽然年月磨平了犀首的锐气。但是若是能拿出足以打动他的条件，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马车上，少年少女面对面坐着。
苏怀秋一边翻看着当年秦国对张仪、公孙衍的记载，一边说道：
“如今的犀首比起当年，不再是那般追名逐利。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所以，一会见了犀首，多提一些有关于江山社稷、一统大业什么的。想必，有你亲自前来邀请，他不会拒绝的。”
“我明白。”
半月以来，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马车行驶在有冰的地面上，速度不快，还有些颠簸。
由于天气太冷的缘故，嬴穗也不能再穿着之前她喜欢的翠色烟罗衫，而是换上了和苏怀秋类似的玄色大衣。
嬴穗和苏怀秋看上去都有些早熟，但是再怎么看，也就在十四五岁。
不过，嬴穗的年纪看起来比少年相士还要大一些。
大约是因为女孩子发育得快吧。
三分稚气与那份天生的淡然从容相得益彰，在旁人看来，美不胜收。
少女的身边，放着她给公孙衍准备的礼物。
“如果是犀首的话，应该有办法对付吕不韦的。”
苏怀秋想了想，回答道：
“他与吕不韦的才华相差无几。如果给他足够的信任，吕不韦应该拿他没办法。”
“如今秦国朝堂之中，遍布吕不韦的亲信。且不说他自己贵为秦国相邦，母亲也处处向着他。上至大夫，下至地方小吏，处处都有他的人。他的势力，如今已是根深蒂固。想要除掉，谈何容易。”
嬴穗轻轻叹了口气。白气从空中出现，又快速消散。
“我现在也很迷惘，回秦之后，应该怎么办了。”
“只能用缓兵之计，先拖住他。将秦国上下朝堂，彻底清洗一遍以后，再做考虑了。去秦之后，我们或许得演一场戏。一场惊天大戏。”
“演戏？”
嬴穗抬起头，与少年相士对视了一眼。
“已经演了这么多年了，不怕再多演几年。说说看，你想要我怎么做吧？”
“蛰伏。”
苏怀秋思索了片刻，给出了答案。
“回秦以后，你要表现得像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大小姐一般。做事嚣张，飞扬跋扈。简单点说，就是纨绔少女。下人若是做错了事，就要大声呵斥。若是有大臣质疑你，那就将他撤换掉。最好能在悄无声息之中，把吕不韦的党羽多拔除一些。待到意识到你的野心时，就已经为时太晚了。”
“各种手段都要用上吧？”
嬴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懂你的意思了。不过，这样真的不会让吕相怀疑么？”
“那就要看你的演技了。”
苏怀秋笑着耸了耸肩。
“吕不韦当然会心生怀疑。毕竟你要除掉的，可都是他的亲信。如果他看不出来的话，又怎么可能当得上如今的秦国相邦，掌握一朝大权。所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拿捏住这个平衡。我会尽量想办法帮你的。另外，吕不韦的亲信多，也并非是坏事。我们可以先从那些不算特别重要的大臣下手。比如说，之后若是要征伐山东六国，也尽量派遣那些他不是特别在意的亲信。一方面，若是这些大臣的战功日渐显赫，他们会逐渐排斥不肯重用自己的吕不韦，转而开始对你效忠。另一方面，若是战败，也好找理由铲除掉吕相的人。”
“我明白。”
嬴穗微笑着颔首：
“这应该是公孙先生教你的吧？听上去，挺像是纵横之术呢。”
“宫廷战场需纵横，邦交内政需纵横。苏某又不是迂腐老孺，执着于一家之言。诸子百家，只要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取用。这样才能成就霸业。什么纵横家、儒家、道家、法家、兵家、阴阳家......只要能为我所用，那就不要固守过去的保守思想。这样才能吸引天下名士入秦。”
苏怀秋一边说着，一边掀起布帘，看了看车窗外的景物。
已经快要到公孙衍开的那家小旅店了。
“等到什么时候秦国内忧解除，那就是大出天下，扫平六国的时候。即使如今，山东六国仍有一战之力，那也无妨。当然，最好还是能借着吕不韦的手，让他与山东六国狗咬狗，两败俱伤。不过，这老家伙精明得很。想要利用他，可没有那么容易呐。”
“所以，需要怀秋的帮助，来控制局面呀。”
少女笑意盈盈，看上去，有一点狡黠。
“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帮我掌握秦国王权的~”
“哎......我自然会尽力。”
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
伴随着马的嘶鸣声，以及车身的一阵颤抖，马车停了下来。
巧儿掀起了车厢前的布帘，对着两人轻轻鞠躬。
“殿下、先生。我们到了。”
“好。”
两人相视一笑，走下车去，推开了小店的木门。
“犀首，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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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鞅入秦之初，只是一位客卿。
而秦孝公嬴渠梁决意变法的时候，就拜商鞅为左庶长。
而左庶长就是当初秦国最具实权的大臣了。
之后，等到商君变法成功，又被提拔为大良造，不过这是之后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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