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千百年来未被外人沾染的地域。
钟声绕梁，即使它的声音曾被厚厚的云层隐敝。
若干年前，阿司神族用最高的魔法建立的高塔，它千年不倒，即便经历了无数战争地洗礼，依旧固执地矗立着，见证着长久的岁月洪流，见证着人们过往云烟的喜怒哀伤。
岁月如梭，时间在见证之塔的面前一闪即逝，过去的一切早已淡忘，而你，见证之塔，却还要继续矗立，默默地成为未来的见证者。
但是，在你的脚下，却隐藏了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力量？
在你的脚下，积蕴千年的悲伤情怀将在何时喷涌爆发……？
――现在：奥斯卡
第十四章：被禁用的秘法
“你说什么……灵魂的安魂师什么的……我不知道啊……”奥斯卡顿时感到不知所措起来：“……我只是……”
“您手上的徽章就是最好的证明。您是可以解开遗迹之都千年来诅咒的人……”
“诅咒…？什么诅咒……？”娜蒂亚瞟了一眼雅格：“你之前什么也没有跟我们说起！”
“因为……我没有资格表述这件事。这件事，必须由罗伯特大人说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娜蒂亚感觉到情况比自己所想的更为复杂。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这样伟大的城市，却被称为遗迹之都……”雅格说着，看了一眼罗伯特：
“因为……”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雅格。
“不，雅格，这样羞耻的事情，还是由我来说明吧……关于拜占庭的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
罗伯特的声音变得沉静：
“哈尔布特的贵客们，请随我来……”
平台尽头的大门在一阵沙沙声中缓缓地升起。露出了一条长长的走廊。那条走廊一直通向建筑深处的黑天使雕像下方。罗伯特走向走廊。
“你要带我们去看什么？”娜蒂亚警觉起来。
“小公主，请放心，我只是带你们去看关于遗迹之都最真实的面貌，以及路西法所追寻的，创生之法的真相。”
还没等娜蒂亚说话，奥斯卡看了看其他人便快步地跟上了去。
也许这个所谓的创生之法，可以将我是机械种族的事情改变……拥有真正的生命。
这使奥斯卡的心前所未有地激动起来。他上前几步，接着扭头又看了看大家。
娜蒂亚、巴斯和维斯克都没有动。
“怎么了？大家？”
奥斯卡有些急了，他问道。
娜蒂亚心中涌起一丝不安，她微微摇摇头，只好跟着向前走去。
巴斯和维斯克对视了一眼，耸耸肩，也跟了上去。
而雅格和遗迹之都的其他人，则默默站在那儿，目送奥斯卡他们走进了那条深深走廊。
那条走廊有十几米宽，天花板离地板至少有二十米高，跟哈尔布特城和香格里拉的走廊相比显得同样高大。而在走廊的两边，则摆放着一座座黑色金属铸成的高大雕像。那些雕像的角色大多雕刻的是一些少年的神族和天使，以及一些著名的古代怪物。
罗伯特带着他们一直朝里走。更深处的走廊里，响起了一种淡淡的沙沙声。
“你到要带我们看什么？”娜蒂亚扭头回望走廊的进口。进口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亮点。
“带你们去看看我们拜占庭王国一直等侍着你们的理由。”罗伯特回答道。
走廊里忽然亮了起来。在那片向前延伸的墙壁之上忽然亮起了道道光纹。那些光纹在墙壁上游走，在那些雕像的背后联成了一张网。网上的纹理散开，变成了一块块巨大的拼接在一起的壁画，而画中的图案亦在这个时候清晰起来。
罗伯特停下了脚步，在最近的一幅壁画前对娜蒂亚他们开始了讲述。那壁画上，描绘的是一个正在跳舞的长发木偶。而与木偶共舞的，是一个长着翅膀的天使：
“很久很久以前，拉普它仍然与大地联结的时代。神族创造了能歌善舞的人偶。起初，那些人偶只是拥有人形外表的器物，但之后，阿司神族将它们造得越来越精美，而人偶除了唱歌跳舞之外，也拥有了其他的本领。”
“其他的本领……？”
奥斯卡望着那幅壁画，忽然，画面上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无数的木偶正在建设巨大的神庙。而没有长翅膀的人和长着翅膀的天使亦在同时努力地一同建造着巨大的建筑。
“木偶们终于披上了人类的外皮，没有人能看出它们是木偶。它们与人类和神族和平同处。建造了拉普它的伟大文明。也使得拉普它顺利地在神族的意志下升上了天空。而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可悲的事件。”
画面上的内容再次发生变化。一个长头发的女子正拥抱着一个孩子悲伤地哭泣着。而在她的身边，丢着一大堆残破的木偶：
“最伟大的人偶师，拉普它岛最伟大的机械公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感到悲痛欲绝，于是将自己孩子的灵魂悄悄地保留了下来，注入到了木偶的体内。木偶活了过来，代替了人偶师的孩子陪在人偶师的身边。”
奥斯卡忽然明白过来了，这是女天使艾尔蒂文的故事。
“神族觉得这样的行为过于危险，但人类却不了解这种行为的危险性，开始姿意滥用这样的科技。人们将自己死去的亲人的灵魂取出，注入机械之中。造出了无数新生的机械种族。他们还将这样的技术进行了发展，最终，他们发现了真正地复活死者的方式，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创生之法。”
“那么，创生之法到底是什么……？”巴斯问道。
“就是这个东西。”
罗伯特伸出手，按了一下他们面前的壁画：
“利用强大的徽章的力量，联结着不死之力的残肢。”
咔地一声，壁画从中间散开，变成了一点白色的光。紧接着，光芒绽开。走廊的墙在一阵强烈的轰轰声中，墙体从中间裂开，变成了一扇高大的白色石门。
门上，纹刻着一个巨大的怪物。那个怪物生着长长的利爪，一只爪子高高地朝上扬起，另一只则往下收紧。在它的上方和下方，各有一个被击打得肢离破碎的木偶。而在它的身后，无数繁来的树根缠绕了它的身体。
那是瘕疵爪手。奥斯卡认识它。
罗伯特伸出手去，还没等他的手接触到那扇纹刻着瘕疵爪手的巨门，那扇巨大的门就缓缓向里敞开了。
一片耀眼的白光从门的后面传来。奥斯卡他们连忙伸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白光散去后，一个无比空旷的空间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房间的天花板高约四五十米，地板用浅蓝色的金属板构成的，天花板上联结着无数硕大无比的管腺。管腺镶在天花板之下，一直向方间的中心漫延。最后缠绕地搅在了一起变成了一股，从天顶上吊了下来。再往下，管缘变成了类似脊骨的状态，从天顶上一起联结到地板上。但就在那条脊骨状管腺的未端，联结着一个三米多高的圆柱形玻璃培养槽。
那个圆柱形培养槽中装落了蓝色的透明液体。培养槽的底部联结着更多的金属管腺。那些管腺深深地植入了地底。
“那是什么……？”娜蒂亚望个蓝色的圆柱形培养槽，微微皱皱眉头。
“创生之法的源头之一。”
罗伯特带着众人走上前去。渐渐地，众人终于看清了那培养槽里的东西。
那是一缕联结着许多白色羽毛和皮肤、以及部份肌肉组织的不知名物体。看上去就像从翅膀上生生地剥落下来的一些组织结构。扭动的血管正在蓝色的培养液中有节奏地摆动，看上去就像是一丛色彩丰富的珊瑚。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维斯克和巴斯望着那缕怪异的物体，同时问道。
“这是水之旋人千年前赐给拜占庭人最神圣的礼物，能将所有没有生命的事物与灵魂联结并且使其自动存活，并最终变成完整生命的创生之法之源。”罗伯特对着那个物体无比敬仰地说着：
“继宿着水之徽章力量的，水之旅人翅膀的碎片。”
水之旅人翅膀的碎片………？
这是耶尔库翅膀的碎片……？
奥斯卡他们顿时呆住了。奥斯卡的脑子里忽地闪过了耶尔库身后那双残破翅膀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
难怪拜占庭人这样尊敬水之旅人……原来如此。
“水之徽章能孕育所有万物的生命。而创生之法就是通过这碎片在没有生命的机械体内注入万物的生命，使机械变成真正的肢体。这就是创生之法的源头……但，我们的愚蠢却使这一切变成了恶梦。”
罗伯特不顾众人错愕的目光，顿了顿：
“我们拜占庭人过份地依赖创生之法，再也没有人死去，没有人离开，我们的行为改变了盖亚世界赖以生存的因果率。所以，很快问题就出现了……”
“没有人死不是很好吗？会有什么问题？”娜蒂亚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这世界是在生与死之中轮回和生长的……我们的行为，触犯了那样的规律。所以，我们都死了，但是却没有死……就算肉体坏灭，我们的灵魂却无法去住死后的世界。我们只能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这是我们拜占庭人最后的问题，所以，你现在见到的我们，只是死人而已。”
“死人……？”奥斯卡望着面前的罗伯特，忽然一阵愕然。
这样活生生的，怎么会是死人……？
“感到惊愕吗……？没有必要惊愕，我来证明给你们看。”
罗伯特淡淡地笑了笑，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小刀。接着，伸出左手，手起刀落，硬生生地，左手的拇指从手上落了下来。鲜血从伤口中溅出。浇在地上。
奥斯卡不忍心看，他猛地把头藏到了巴斯身后。
巴斯呆在那里，盯着那截断掉的拇指。
维斯克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仍然紧紧地盯着罗伯特。
娜蒂亚感到自己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马上就会变回原样。”
罗伯特颇富深意地一笑：“你们看。”
地上的拇指在几秒钟之内忽然冒出了一阵青烟，同时迅速地在一种纯净的蓝光之中化成了点点粉末。而与此同时，新的指骨从罗伯特断掉的拇指处生了出来，蓝色的光芒带动着新的血管和肌肉包围了新生的指骨，很快，新生的皮肤包裹了血管和肌肉。
果然还是跟原先的一模一样。
“你们看……这就是创生之法可怕的地方……灵魂无法离开……身体也不会死……我们活了很长时间，几乎连时间都被遗忘了……”罗伯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伤，他晃了晃自己已经了恢复完全的手：“现在的遗迹之都即没有人出生也没有人死去……大概……我们已经被神遗忘了吧。”
他转身，面对培养槽中的那缕残翼，自嘲地说：
“想要求得永生不死的秘法，真是最愚蠢的要求啊……”
“即然水之旅人给你们带来了如此深刻的伤痛，为什么你们还是这样地尊敬他……？”奥斯卡问道。
“灵魂的安魂师啊，这灾难是我们自己所要求的。我们拜占庭人又如何敢怪责水之旅人呢……？至少他作为最接近至高神的存在，并没有像其他神祗一样，关闭起天堂的门，弃信仰着他们的我们于不顾啊！”罗伯特说着，微微苦涩地一笑：
“大概，水之旅人正是为了让我们拜占庭人明白这一点，才将不死的秘法交付于我们的吧！而您，不正是水之旅人赐给我们的最大希望吗？”
奥斯卡愣了一下，他微微地摇摇头，一时无言以对。
“这只是一只羽翼的残片吧……另一只翅膀的碎片呢……？”娜蒂亚仍然警觉地说着：“我记得耶尔库的两只翅膀都已经残缺不全了。”
“另一片羽翼被我们收藏在见证之塔的塔顶。那片羽翼拥有更加强大的生命联结之力，如果那片翅膀被破坏，我们所有遗迹之都所有的人都将在刹那间死亡，变成无法进入轮回的亡魂。所以那座塔已经被水之旅人用强大的结界封印起来了。”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奥斯卡问道。
“其实很简单，在我们变成亡魂的时候，我希望你为我们祷告。”
“什么……只是祷告……吗？”奥斯卡一愣。
“是的，只是祷告。”罗伯特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淡漠，他微微地点点头：
“别的，我们会解决的……”
面对着这样一个渴求死亡的人，自己能说什么呢……？
奥斯卡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
“好啦，我想应该正式地欢迎各位，雅格应该已经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妥了。”
“什么事？”娜蒂亚问。
“我们为你们的到来准备了舞会。希望你们能赏光前往。”
罗伯特在那个圆柱形培养槽前对奥斯卡他们低低地鞠躬：
“这个欢迎舞会，我们遗迹之都已经准备了上百年了。”
“为什么我非要换衣服不可？”
娜蒂亚此刻不满地对着面前的雅格大声嚷道。
他们已经离开了刚才的地方，现在他们正站在一个广场旁边。广场上到处都是人。他们正在很开心地谈笑着。只有娜蒂亚感到不满。
“我们遗迹之都的人都为你们的到来而感到高兴呢。”雅格对着娜蒂亚摆手，满脸堆笑：“入乡随俗嘛，我们都等着喔……”
在雅格旁边，站着两个身穿黑**仆装的中年女佣，她们正微微笑着站在那里，一人手中捧着一套叠好的鲜红色礼服，另一人手中捧着看上去很华丽的化妆用品。
“我都说了！我绝对不会穿礼服的！！我自己有带衣服！”娜蒂亚大吼大叫。
“可是舞会必须穿礼服啊，这点你也一定知道吧……？？”雅格这么笑着说。
“所以说……”娜蒂亚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清楚了。她有些求助似地看向奥斯卡，却看到维斯克采巴斯正在捂着嘴偷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娜蒂亚气得大叫：“帮我说句话啊！！巴斯，我是从来不穿礼服的，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可是现在人家这样盛情邀请，大小姐，你总不能拒绝啦。”
维斯克抢在前面这么说。巴斯则笑得说不出话来。
娜蒂亚有点没辙了，她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接着转向奥斯卡：“奥斯卡你说说看！！”
奥斯卡倒没觉得怎么好笑，他看了一眼雅格，又看了一眼娜蒂亚，想了想说道：
“娜蒂亚，难得人家都这样盛情邀请了，你就穿上吧？而且，我觉得你穿上礼服一定很漂亮的。”
娜蒂亚愣了一下，看了看那套红色的礼服，又看了看奥斯卡，最后她看了看雅格。
憋了好久，娜蒂亚点了点头。
雅格像是松了一口气，他呵呵的笑了一声，接着对奥斯卡他们笑道：“我带你们去宾馆。晚上八点钟舞会正式开始，我到时候在广场入口等你们，宾馆里这里很近。”
奥斯卡心事重重，他看了一眼雅格，又看一眼维斯克和娜蒂亚，最后他看了一眼巴斯。
天空中的风有些凉，秋日最后的一丝暖意已经褪去了。奥斯卡感到有些冷。
这种感觉让他在着熙熙攘攘的广场上感到有点怪怪的，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的孤单的感觉，一下子传进了自己的心中。
“好，我们走吧。”巴斯看到奥斯卡衣服恍恍惚惚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他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
“奥斯卡，我们走吧。”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用眼睛的余光瞅了一眼那座耸立在城市之中的高塔。
见证之塔……。
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遗迹之都笼罩在了一片缥缈的灯光中。奥斯卡他们从宾馆出来之后，已经是七点一刻了。奥斯卡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没有干劲，他用冷水洗脸，但这丝毫无法让他更有效的提起精神。
“啊，竟然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累死我了！”
维斯克岛是一幅很兴高采烈的样子，伸展着身体说道。
巴斯默默地看着奥斯卡，什么都没说。
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木然。
“你们两个怎么搞的？怎么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维斯克有些不解。
巴斯和奥斯卡都没有回答，他们只是静静的往前走着，什么也不说。
宾馆外面是一条非常繁华的大街，宽阔的石板路面，两边是高耸的建筑。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显得是那么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精致的雕像，雕像的手中捧着路灯。
路灯内淡黄色的光芒映照着整个大街。
所有的房屋建筑映照在光芒中，还有几座房子的顶上有几台巨大的蓝色、黄色的探照灯在有序的转动着，将耀眼的光芒投向漆黑的夜空。
夜空中不时看到有小型的飞艇飞过，周身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身边不时有少年驾着飞板划过，飞板上发出的幽蓝色光芒很快便融入这五彩斑斓的夜景中。
“真不敢相信，这里的人都是不会死的人。”奥斯卡忽然喃喃的说道。他望着眼前光辉炫目的一切，忽然一下子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怎么可能造出这样的一座城市来呢……”
“大概他们为自己不能死亡而烦恼，但是同时也在享受活着的快乐吧？”
巴斯忽然这么说。奥斯卡愣了一下，点点头。
就是这样一座不可思议的巨大城市，它比哈尔布特城宽阔，甚至比昔日的香格里拉更加繁荣。哈尔布特城和香格里拉城的连年征战，当然不能和经过了百年和平的遗迹之都相提并论，即使是在好不容易结束了和香格里拉保皇派的战争，可是现在又要面对路西法的威胁。
而自己，却是路西法的一部份。
而这个城市中的人们，都渴求着死亡。
真的可以在渴求死亡的同时，感受生存的快乐吗？这个巨大城市，就是由这样子的人创造出来的吗？
“哇！人超多的！”
奥斯卡他们来到那座见证之塔旁的广场。只见那里早就站满了各种各样人。人们穿着礼服和长裙，脸上挂着欢愉的笑容，正在那里互相行礼和祝福。
和他们比较起来，奥斯卡他们看上去似乎穿得有些寒酸。虽然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但却远没有广场上的来宾们穿得那么华贵光鲜。
广场的入口，站着守卫的卫兵。而在卫兵旁边，雅格正带着一队他的士兵守在那里。
但却没有看到娜蒂亚。
奥斯卡他们走上前去。雅格看到他们，迎了上来：
“舞会快开始了，你们来得正好。”
“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维斯克啧啧嘴，嘻皮笑脸地说。
“当然会有啦。不过，比好吃的还要惊讶的事情在这里呢。”
雅格说着悄悄地一笑，他对奥斯卡挤挤眼睛“今天晚上，是你们的欢迎晚会。罗伯特大人希望你和哈尔布特的公主娜蒂亚为我们领舞。”
奥斯卡愣了一下，接着他睁大了眼睛：“什么？领舞？我？？”
“可是，他不会跳舞啊？”巴斯接着说：“奥斯卡从来没有跳过舞……！”
“……”奥斯卡看了巴斯一眼。
的确自己从来都没有跳过舞。这点哥哥很清楚……可是现在的自己，真的要那样确定地就这样承认自己就是哥哥的弟弟吗……？
“不，我会跳舞……”奥斯卡说。
话一出口，奥斯卡就后悔了。首先是因为自己的确不会跳舞，其次，这样子哥哥一定会感到心里不好受。
奥斯卡想到这里，悄悄地看了巴斯。果然，巴斯的脸色有些隐约地阴沉下来。
“你会跳啊，那太好了。”雅格笑道。
“可是……可娜蒂亚呢？娜蒂亚同意了吗？？”奥斯卡为自己一时口快惊慌不已。他想找个借口把领舞这件事搪塞过去。
“娜蒂亚小姐已经同意咯，她说，如果你没问题就可以。”雅格看上去很开心。他点点头：“舞会马上开始，奥斯卡，你跟我来。巴斯和维斯克，他们会带你们进去的。”
说完，雅格拉起奥斯卡向前走去。而几个士兵也靠上前来。奥斯卡还想跟巴斯说些什么，可是自己已经被拉得走出了好远。
巴斯远远地看着奥斯卡，忽然他举起手，用力地对着奥斯卡挥了一挥：
“小心啊！等一下我找你！！”
奥斯卡看着巴斯，却听不清巴斯喊了些什么。他也用力地对巴斯挥手，直到看不到哥哥为止。
这种感觉，虽然疏离，但却是温暖的……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奥斯卡开始担心起跳舞的事情来。
音乐在身边响了起来，奥斯卡被雅格拉到舞池的后边。舞会的现场张灯结彩。奥斯卡和雅格等了十几分钟，可还是没见娜蒂亚的踪影。
雅格有些着急了，可是舞会的现场有点乱，他决定原地等待。
风有点冷，奥斯卡呵了一口冷气，他举起自己的手，手背上的梦之徽章平静地散发着那种淡淡的橙色光芒。雅格看了一眼那个徽章：
“梦之徽章是可以让所有的灵魂安眠和觉醒的徽章，也难怪罗伯特大人他们这样看重你们的到来。这个城市的事情，罗伯特大人已经跟你们谈过了吗？”
奥斯卡点点头。
“觉得惊讶吗……？这个城市做竟然如此腐朽。不管从外表看上去有多么地繁华，但本质却早就凝固在他们对着创生之法发誓的那一刻了。”雅格微微地眯起眼睛。
“我没想到创生之法是那么可怕的东西。”奥斯卡坐在一张长椅上，他看着眼前正在为舞会而忙碌的人们。
他们仍然在笑，显得那样地平和而自然。奥斯卡感到不解：“为什么……他们不会感到哀伤吗？为什么他们还是充满了这样的笑容……？”
“只有懂得死亡的人才懂得生存。他们正在愉快地等待着你为他们解脱的那一刻呢。无论是你们的到来还是路西法的来袭，这一切早就被确认了。所以，即使知道明天就会死，今天也充满朝气地活着。这是他们最真实的想法。”
“那么，雅格先生你是怎么想的？创生之法真的那么可怕吗？而我能做到什么呢？”
“奥斯卡，你不用瞒我。我知道关于你的所有一切。我知道你是路西法的一半灵魂，知道你曾经投入转生变成了人类，但之后死去又被路西法赐予了现在的身体。这一切我都清清楚楚。但我还知道你的过去，以及路西法前往我们遗迹之都的目的。”
“我的……过去？”奥斯卡不解地看着雅格。
“我悄悄地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迷惑。”雅格压低了声音：“路西法想要创生之法，就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和你共有的，之前更遥远的存在。”
“更遥远的存在……？”奥斯卡一头雾水。
“就是说……”
“你说的太多了。雅格！我不曾记得我充许你告诉他这些。”
这时，一个奥斯卡并不陌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雅格听到这个声音，全身一震。
“不要过多地干预历史的进程，让他们面对他们该面对的。我曾经跟你这么说过，还记得吗？”
身披黑色斗篷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雅格的身后：“这是成为一个合格的引导者的基本。你难道忘了吗？”
“耶尔库大人……对不起。”雅格脸色发白，他转向耶尔库：“我刚才只是……”
“没有关系，偶尔的失误总是难免的。倒是你，奥斯卡，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线索……？”奥斯卡一时反应不过来。
“算了，不过关于你刚才的问题，我倒是可以代替雅格回答你。”耶尔库后退一步：
“创生之法并不可怕，它只是将力量和生命联结在一起的一种方法罢了。如果害怕创生之法，就是害怕你自己本身。而现在你所能做的……这件事，应该由你自己去发现。”
“由我自己去发现……？”奥斯卡望着耶尔库。
“与其去想那些多余的事不如多想想你的哥哥。还有……你自己。”
“我自己……”
“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吧，奥斯卡。希望就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没有死就没有生，没有毁灭就没有再创，有时侯，毁掉令人惋惜的错误可以使正确的事物得以发展和存在。”耶尔库脸上露出一线笑容：
“让我再次祝你好运。现在，先把舞跳好吧。”
沙地一声，耶尔库的身影在奥斯卡和雅格面前消失了。只留下了几片白色的羽毛悄悄地滑到了地面上。而雅格和奥斯卡都呆在了那里。他们盯着那几片羽毛。过了一会儿，奥斯卡转向了雅格：
“你刚才说到一半的，路西法要找的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奥斯卡。”雅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即然耶尔库大人不许我说，我就不能告诉你。他做的事情都有他特别的用意。我不能违反规定。”
奥斯卡觉得有点沮丧。他失落地垂下头去。
“别沮丧，舞会要开始了。”
雅格话音刚落，整个广场的灯突然暗了下来，与此同时，整个广场中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像约好了一般。
奥斯卡心中忽然一阵紧张，他从长椅上站起身来，望向广场中心的舞池。
舞池里空无一人。
但在这个时候，音乐声却响了起来。而正在这个时候，空中的聚光灯一下子打到了舞池中。
雅格张大了嘴。
奥斯卡也张大了嘴。
舞池外所有的人都发出了哗地一声长长的惊叹。
舞池的中心，在黄色的聚光灯下，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身着鲜红晚礼服的少女。蓝色的短发，红色的十字形发卡。长长的裙摆拖到了地板上。腰上镶着宝石的腰带在风中悄悄地发出淡淡的蓝色华光。
娜蒂亚就这样站在那儿，静静地，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刚出生那身材蔓妙的精灵。那一身红色晚装使她看上前所未有地娇艳美丽。没人可以想像此刻舞池中的少女就是那个喜欢穿战斗服的女孩。
那含羞的表情、微垂的眼角还是脸上的淡淡红晕，所有的切都足以使所有人刹那间爱上这个美丽的少女。
奥斯卡不敢想像，眼前的少女真的娜蒂亚吗？他傻傻地望着舞池中央的娜蒂亚，久久地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时，悠扬的音乐声响了起来。娜蒂亚抬起头，缓缓地随着聚光灯走向奥斯卡。
奥斯卡一下子猛然从迷惑中惊醒过来，他这才惊讶地醒悟自己的任务是要跟娜蒂亚跳舞。
完蛋了……完蛋了……
奥斯卡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可是倾刻间，娜蒂亚已经站在了奥斯卡的面前，并且在悠扬的音乐声中，对自己伸出了手。
一道白色的聚光灯打到了奥斯卡的身上，奥斯卡抬头，只见红鹦鹉号正悬在他们的头顶，舰底的聚光灯包围了自己和娜蒂亚。
雅格松了口气，用力拍拍奥斯卡的背：“加油！少年！！”
奥斯卡觉得自己被逼上了梁山，心一横，伸出手去牵住了娜蒂亚的手：“好吧……！”
在聚光灯下，奥斯卡牵着娜蒂亚的手步入舞池。掌声、欢呼声立刻如雷鸣般响起。奥斯卡慌张得有些发抖，他有点手足无措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娜蒂亚。而这时娜蒂亚面带笑容地从牙隙里对奥斯卡挤出了几个字：
“你会不会跳舞……？”
奥斯卡一听顿时傻了眼，用只有娜蒂亚可以看到的幅度迅速摇了几下头。
“那你干嘛还答应下来？！”娜蒂亚继续面带笑容地牵着奥斯卡的手，同时，她用只有奥斯卡听得到的声音这样责怪道。
“现在怎么办啊…”奥斯卡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了。
“没办法……听我的指挥，我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听清楚了吗？”
“明……明白了。”奥斯卡连忙答道。
“好，伸出右手，握我的左手，左手搂住我的腰。然后，我前进你后退，我动左脚你动右脚。”
音乐声中，奥斯卡搂着娜蒂亚的腰，在聚光灯悄然起舞。娜蒂亚的身姿曼妙轻盈，而奥斯卡的动作却因为紧张而显得异常僵硬。
那是一首奥斯卡感到异常熟悉的曲子。渐渐地，他放松下来，也渐渐地了解到了娜蒂亚的步调。
“奥斯卡……我可以问吗……？”
在缓慢的旋转中，娜蒂亚忽然这么问道。她的声音很轻。
“什么……？”
奥斯卡小声地应道。
“奥斯卡……你没有什么瞒着我们吧……？”
娜蒂亚这么问着。奥斯卡一愣，他缓缓地摇摇头：
“这很重要吗……？”
“……”娜蒂亚愣了一下，她的心微微一动。接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不重要。”
她这么回答。
“娜蒂亚……”
奥斯卡的脸微微一红，他在旋转中悄悄地低下头去：
“你真的……很漂亮。”
娜蒂亚的眼神猛地一颤：“我……漂亮……？”
奥斯卡点点头。
“谢谢你……奥斯卡。”
长长的裙摆忽然在风中滑动着浮起。娜蒂亚合上了自己绿色的双眼，悄悄地，音乐继续着，但这个时候，世界上就像突然之间，只剩下自己和娜蒂亚。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拜占庭的人们走进了舞池之中、有老人、有青年、有少年。
他们的脸上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开始在广场上翩翩起舞，看上去，就像一群捉摸不透的生灵。
娜蒂亚和奥斯卡停止了舞蹈，奥斯卡望着娜蒂亚。
忽然，娜蒂亚悄悄地在这片动摇的人影中睁开双眼，她缓缓地捧起了奥斯卡的脸。接着，将自己的唇按到了奥斯卡的额头上。
“这是头一次有男孩子说我漂亮，谢谢。”
娜蒂亚说着，抿起嘴对着奥斯卡笑道。奥斯卡的心猛地一热，但不知为什么，两股滚烫的液体忽然从他的眼眶中涌出。
涌出来，顺着脸颊流下……
为什么哭了……？
为什么自己哭了呢……？？
这种感觉就是活着的感觉吧？
这种无比珍贵的感觉，就是活着的感觉……所以，所以自己才哭了。
路西法会感受到我现在内心之中的感觉吗……会吗……？
奥斯卡的视线模糊了。
“喂！”
舞池外坐在长椅上的维斯克和巴斯手中捧着餐盘，盘子里盛着奶油布丁。维斯克用手肘捅了捅巴斯：
“大小姐吻了你弟弟！”
巴斯一愣，他早就越过人群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于是他白了维斯克一眼：
“知道了，知道了，我弟很厉害吧……”
巴斯说完长长地呼了口气，他用力地摇摇头。
“怎么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维斯克把盘子里的蛋糕塞进嘴里。他巨大的右手上沾满了粘粘的奶油。
“没什么……”巴斯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在晃动人群中的奥斯卡和娜蒂亚。
“弟弟被人抢走了，难过啦？”
维斯克嘻皮笑脸地用力拍拍巴斯的肩膀，蛋糕粘到了巴斯的衣服上。巴斯脸一热，再次狠狠地白了维斯克一眼，用时把手中的蛋糕一下子抹到了维斯克的一边脸颊上，用力地站起身：
“吃撑了吧你，真是没事找事！”
维斯克用手擦了擦脸上的碎蛋糕，他看到巴斯的表情变得带有一丝愠色。忙嘻皮笑脸地陪笑起来：“我是瞎说的，别在意别在意！”
但巴斯却没有在意维斯克所说的话，他仍然望着舞池里的娜蒂亚和奥斯卡。
“奥斯卡……哭了。”
喃喃地，巴斯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哀伤，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眼前的一片歌舞升平中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维斯克看到巴斯脸上变化的表情，心中不禁释然起来。
舞会结束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奥斯卡坐在人们已经散去的舞池旁边。舞会似乎很成功。所有人都很欢迎自己和娜蒂亚以及巴斯哥哥还有维斯克。
要说欢迎，这里的人似乎对自己的身份并不特别在意，而是很纯粹地把他们当成友好的客人。纯粹得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要自己为他们做些什么。这种感觉很奇妙。遗迹之都的人们彬彬有礼，很会与人为善。
而这个城市里的人……就算外表是小孩子，却也拥有常人无法想像的岁数。
所有的一切，早就已经在岁月中凝固了。发展存在的只有他们生生不息的笑容……
其实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是被死亡和生存的幻觉所困扰的人。
但自己所能作的，又是什么呢？
在这座被创生之法所控制的城市，路西法想找的，一定是令他成为真正生命的方法。创生之法真的拥有那样的力量吗？
如果真的拥有那样的力量，如果那力量被路西法夺走，那么，这座伟大的城市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个时候，约书亚让我们来这个城市的目的，也一定是因为预见到了这种可能性吧。他一定知道遗迹之都有着路西法非得到不可的东西。所以才让我们来这里。
奥斯卡一边想着这些问题，一边独自一人四处乱晃。
过了一会儿，他来到了政议厅楼顶的平台上。
这里正有几名士兵在巡逻，他们看到奥斯卡，非常礼貌地行了一个军礼，便又各自继续巡逻去了，楼顶上有几台巨大的探照灯，将那巨大的光束投向漆黑无尽的夜空。
奥斯卡平台边的桅杆边上，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耶尔库的雕像，在那座雕像的下面有一盏白色的灯，投射在雕像之上，使那座雕像显更为庄严。
奥斯卡久久地凝视着耶尔库的雕像，长叹一声，接着，向别处眺望。
奥斯卡再次看到那个高耸的黑影，它是这座城市唯一一个没有灯光映照的建筑，但却显得那样的高傲雄壮，它就像一个远古的神，静静地耸立着，用它孤高的目光注视着这座不可思议的城市。
它的尖端，就是路西法最希望得到的东西存在的地方。
见证之塔……
“这么晚了，回去睡觉吧……？忙了一天了。”
一个声音忽然在奥斯卡身后传来，同时，一只温暖的手压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奥斯卡全身一阵发紧，扭过头去，只见巴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身旁。
“嗯……我不累。”
奥斯卡回答，他感到有点紧张，不敢多看巴斯的脸，忙把目光再次投向那座黑压压的见证之塔。
“在想什么？”巴斯笑笑，问道。
“遗迹之都原来是这么和平繁华的城市，但是这里……这里的人们却是期待着死亡的……这太奇怪了，不是吗？我没法搞懂他们的想法。我……真的不明白。”奥斯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能活着不是很好吗……？”
“嗯……我不知道这样理解是不是准确。但……你不觉得，他们拥有了一切，唯独缺少的就是死亡吗？”
巴斯想了想，只是静静地看着奥斯卡一脸忧郁的表情。半晌才说道。
“唯独缺少的就是死亡……？”奥斯卡觉得简直不可理解。
“没什么啦……我瞎说的。哈哈哈只是……”
巴斯干笑着，他挠挠自己的头，忽然他脸上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哀伤：
“奥斯卡……你为什么连我都不记得了？我们一起的时候……你都不记得了吗？”
奥斯卡一下呆住了，虽然他早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哥哥一定会对自己这么问，可是自己却没有答案。
……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该怎样回答。
“我……什么都不记得。对……对不起。”
沉默了半天，奥斯卡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同时他死死地闭上眼睛，打算不去想这些。
巴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巴斯双手握紧了拳头，声音有些结巴：
“是吗……不过，没关系……”
“……”奥斯卡咬紧巴关，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曾经以为你已经死了，永远回不来了……”巴斯的身体微微地颤动着，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却又再次露出了笑容：
“只要你回来……我就满足了。”
“……我……对不起……”
奥斯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一切对他来说显得有些困难。
真想立刻告诉他自己就是奥斯卡，自己什么都没有忘记，一切都还像之前一样。
可是……自己现在还是机械人，自己的梦想还有没有实现。
所以自己不能和自己的哥哥相认……否则………
“我好希望我的愿望能变成现实……我想……”
奥斯卡举起自己宿着梦之徽章的手，他看了一眼正在微微发光的梦之徽章，接着他转向巴斯，静静地问：
“如果我什么都记不得，那么……我还是你的弟弟吗……？”
巴斯连想都没想，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奥斯卡的全身猛地一紧，他一步上前伸出双手，紧紧地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巴斯。他可以感觉到巴斯一起一伏的呼吸。
“奥斯卡……为什么……你的身体那么冷……？”巴斯感觉到奥斯卡的身体就像冰块一样冰凉。
“我……我可能冷风吹多了，没事的。”奥斯卡的胸口酸酸的。
自己已经死了，机械的身体，在这样的气温中，怎能不冰冷呢……？但现在，自己不要放开，绝对绝对不要放开。
“奥斯卡……没事的……哥陪在你身边……”
巴斯觉得自己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
“没事的……哥永远也不离开你……再也不会离开你。”
奥斯卡淡淡地笑了，而这时，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倦意向他袭来。
……怎么回事……意识……渐渐地远去了……？
天空中，不停地飘散着白色的尘埃。就像是一场无人能理解和感受的幻梦。
雪……？
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雪了呢……？
这里是哪？
是梦境……还是现实……？
奥斯卡在那片苍白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亮得有些耀眼的空间中。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空间中耀眼的白光已经隐去。
天空中，是一片望不到边的苍凉的阴云。
雪仍然不断、不断地下着。渐渐地，迷蒙了奥斯卡的双眼。
奥斯卡发现自己站在那个巨大的平台上，而那片平台的中心，是那尊高高的雕塑，就耸立在奥斯卡的面前。
无数红色的粗大线管从雕塑之下伸开，雕像的下方，一个淡红色的巨大椭圆形物体在轻轻地蠕动着，就如心脏一样缓缓地，有节奏地跳动着。
一下、两下。
在那个椭圆形的物体，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印迹。那是一只巨大的蛹。
这是路西法所在的平台……
路西法？
这个就是路西法的蛹吗？
那时的金甲虫已经不见了，只有一个巨大的蛹耸立在那里。
“奥斯卡，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偏偏跑到遗迹之都去……？”
这个时候，在纷扬的雪片中，一个发光的亮影出现在了蛹的前方。他穿着跟奥斯卡一样样式的衣服，连发型有几乎一模一样。他被一层厚厚的光芒所笼罩，看上去就像一个摇晃不定的幽灵。
“路西法……”
奥斯卡叫出了少年的名字，他上前一步，却被路西法一下喝止。
“别过来！！”
奥斯卡停住了脚步，望着路西法。
“我已经进化了。很快，我就会变成你曾见过的蝶的形体。那是拉普它动力源徽章机的形态……但是我在那个形态之下，无法保持自身的理智，所以我说，希望你们离开战场！”路西法对奥斯卡说道。
“我们不会离开的，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创生之法吗？”
“创生之法只是其中一方面，但我这么做，还有其它的原因。”路西法说着，举起自己的左手：“我在寻找将一切回归到真实存在的方法。”
“真实的存在……？”奥斯卡有些不解。
“到时候，你自然会懂的。”路西法静静地说：“只是如果你们继续留在战场，那么我无法保证我的狄奥尔和机械兵团不会伤害你们。”
“无所谓……只是路西法……”
“不要劝我住手，我是不会停手的，直到为机械种族找到存在之道的那一刻为止。”路西法说完，在空气中悄悄隐去了身形：
“你要小心，小心那个时候的我，奥斯卡……很快……。”
奥斯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软棉棉的床……
而窗外的天空却只是蒙蒙亮。房间的窗户开着，窗帘正在缓缓地晃动。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只是梦境……？自己只记得自己在哥哥的怀里睡着了。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
路西法很快就会出现，带着他的机械大军前来夺取所谓的创生之法。
见证之塔上的创生之法究竟为何物……只是耶尔库的一半断翼……？
不，不可能。
隐隐约约之中，奥斯卡总可以感觉到有某些事情正在挑动自己的神经。那是一种古怪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自己。
为什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所作的梦和见证之塔有什么关系……？
“想知道的话，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吗？”
这个时候，一阵强风从窗外吹进了屋里，奥斯卡的全身一阵发凉，他猛地扭过头去，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金发少年正靠在贴近窗外的边，他的脸上正飘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你做了不好的梦吧？”
“耶尔库！”奥斯卡的心中忽然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从床边一下子站了起来：“耶尔库，太好了！我正有很多事想要问……”
“啧…！小声点……”
耶尔库暗暗地笑着，他沙地一下从窗边移到了奥斯卡的面前，身后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残影。奥斯卡一阵惊讶，可还没有等他说完，耶尔库就伸出左手的食指，按到了奥斯卡的唇上：
“少说多做，知道这个道理吗？”
“……”奥斯卡醒过神来：
“少说多做……？？”
“我不让雅格告诉你塔上所有的东西，但并不会阻止你到塔上去。”
耶尔库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纯真，他一边眯眯地笑着一边坐到床边上。
奥斯卡愣了几秒钟，他盯着耶尔库的脸：“什么？？你让我们去那座塔？”
“是啊，这个建议你不喜欢？我想你其实也很想知道创生之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耶尔库坏笑着。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而且，你也希望实现自己的愿望吧？”
奥斯卡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看着耶尔库：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那里，你会找到实现愿望的方法，作为机械人。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耶尔库停住脚步，站直身体对奥斯卡悄声问道。
“什么故事？”
“小木偶皮诺曹的故事。那是地上世界的居民都知道的故事，讲的是一个想要变成人的小木偶，做了许多错事也做了许多好事，最终变成了人类的故事。”
“这个故事我知道……”奥斯卡点了点头
“路西法就是皮诺曹，他要寻找的创生之法，就是童话故事中的蓝仙女。”耶尔库望着奥斯卡：“而你，也应该是另一个皮诺曹吧。”
“见证之塔上到底有什么……？”
“我会带你去亲眼看看的。在那里被封印的真正力量。”耶尔库悄悄地咧开嘴，淡淡一笑，他对奥斯卡伸出手：
“叫上你的伙伴，我们现在就出发。”
奥斯卡望着耶尔库，感到迷惑不解。他不明白耶尔库为什么要这样。
“能帮助自己的，只有自己。而你就是路西法、路西法就是你。所以，能救路西法的只有你。”
耶尔库对奥斯卡淡淡地笑着，他的表情看上去隐讳而深刻：
“这是我答应艾尔蒂文的，我……必须保护她的孩子。即使是动用创生之法的力量。”
第十四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