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班增，作为当今的教皇宗罗康穆的侍从已经有足足十七年了。甚至可以说是比如今教会中很多主教侍奉教皇的时间还要久。
虽然不想说自己的一些事，但今天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自己所事奉的教皇宗罗康穆突然染上了一个怪疾，每当夜里寒风袭来的时候，教皇都会痛的大叫。
据教会中的医生所说，教皇得了一种骨魇的病症。只要稍感寒冷，四肢甚至全身的骨头便会变得十分僵硬，严重的时候身体都无法弯曲或是伸展了。
那帮医生只会开一些安神或者驱寒的药物给教皇服用，虽说有时病症会略显好转，但教皇却因此吃不下任何的东西。原本日子这么过也不错，不过最近没想到教皇的病症开始严重了起来，甚至在一些时候手指的关节会肿胀冒脓，着实恶心死了。
当然，身为侍奉了教皇十七年的侍从，怎么会看到教皇因为这种病症死去呢？就算是死去，也要等自己的声望起来后再......咳咳，刚刚我班增可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不用想就知道吧，还没在教会真正站稳脚跟的我，如果教皇现在就死去，那下一任蛇神权杖的主人就很难是我了吧？
谁让咱们娜拉亚娜教皇的选位，是民意制度的呢？啊？没关系啊，就算你不懂我也会解释给你听的。咱们娜拉亚娜教会的教皇啊，是由教皇亲自选择后继者之后，再由德高望重的人推荐几个人，然后众人一同竞选的。只要争得教会中三分之二的人同意，那便是下一任教皇了。
什么？如果都没有三分之二人同意怎么办？那肯定是教皇亲自选择的后继者上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正因如此，我班增，侍奉了教皇十七年的人才，可不能让教皇就这样仙去！
而且有些事就是这么巧，这几天正好就有传言说，民间有一个医术高超的凡民，甚至还自称什么“斯图卡穆的儿子”，呵呵呵呵呵，可真是笑死我了。一个凡民，怎么能够和第五代教皇相提并论呢。
不过也是，或许那个凡民都不知道，斯图卡穆就是第五代教皇呢。
所以，我要去找那个小凡民了，让他来治疗教皇的恶心症状。治好了呢，那便是我的功劳，毕竟是我找到的这个凡民嘛，教会中声望肯定就会水涨船高。
哈？你还会问治不好怎么样？我聪明非凡的班增大人，怎么会没想到这一步呢？我肯定早都安排好了啊！治不好的话，就顺水推舟。说这个凡民其实是对立派系派来的人，教皇死了也好，依旧这么病着也罢，自己几乎就等于已经拿到蛇神权杖了呢。
“你说对吧？老朋友。”
到这里，班增拍了拍面前的人形肩膀两下。接着转到旁边的镜子边，整理了一下自己华丽的衣领，才出门而去。
在镜子身边的，则是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形模具。毫无疑问，刚刚班增与之对话的，正是这个人形模具。既然这样，或许说是自然自语比较恰当。
正因如此，班增再一次踏上了集聚贫民的街道。上次踏上这里是什么时候了呢？对了，应该是教皇布施天下的时候。说什么布施天下，其实就只不过是带上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南法塔尔游街，然后施舍一点粥米罢了。这么说，自己已经有四年的时间没有踏入这个贫民街了。
伴着午后的日光，班增一边想着，一边用略显厌恶的表情左顾右看着。与教皇厅前的街道一点不一样，甚至在角落中还有没有处理干净的垃圾残骸。南法塔尔的垃圾，不应该是每过一个小时就清理一次么！
“啧啧啧。”
班增咂了咂舌，然后又看向几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脏孩。这么说并没有根据。在班增看来，他们身穿着破旧的麻布衣物，头发油淅淅的，甚至还将一只手的大拇指放到嘴里吸。
“你们呀！”
这个时候，班增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毕竟侍奉了教皇十余年，想要管理下自己的表情还是很容易的。来到这帮贫民的地方，当然要装出一份和蔼可亲的样子，获得民心也是成为教皇的重要一步。
“来，到这边来。”
班增对着从一条街外就开始跟着自己的几个小孩挥挥手，示意他们到自己身边来。那帮孩子倒是也很听话，一步两步就跑到了他的身边，只不过没有靠近班增，或是被教育过有一定的防人之心吧。
“没关系的，你看——”
依旧堆着慈祥的笑容，班增从包里掏出了一枚金币，在手边晃了晃，这甚至都引得街道两边几个店铺里的伙计都看向这边。不过班增很是放心，因为在娜拉亚娜女神与教皇的引导下，南法塔尔的治安可以说是无与伦比的。莫说是夜不闭户，就算将一包金币扔在地上，捡到它的人肯定会上交给教会的。
物质生活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经十分满足了，而所有人的共同信仰，也一致使得这个城市的精神层面上升到另一个高度。
见到几乎不为所动的孩子们，班增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在一个孩子面前蹲了下来。
“拿着这个，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吧。然后再洗个澡，不要弄得这么脏哦。”
说完，班增将手中的金币放到孩子的手心中，然后又用自己的右手摸了摸孩子显得十分油腻的头，才站起身。
可是走了几步，班增发现身后的孩子们依旧没有挪动自己的双脚，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班增。
“去吧，没事的。”
班增挥了挥手，示意孩子们可以离开了。
“它是你们的了，就说班增老爷送你们的。”
听到了这句话，那几名沉默不语却一直跟在班增身后的小孩子才转身离开。
如果不对他们肯定的说“这是送你们的”，他们一定不会离开的。因为如果没说那句话的话，孩子们得到的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上交到教会的。当然没必要非要加上是谁送的这样的字眼，想来班增如此说，无非是想加强一下自己和善可亲的人设。
目送孩子们离开后，班增用左手摸了摸自己几乎已经没有头发的脑门，然后将右手背到身后，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街道的拐弯处，班增左右观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用左手掏出自己的手巾，使劲擦着刚刚摸过孩子头发的右手。
“请问，您怎么了吗？”
“啊呜！”
就在班增用厌恶的表情擦着右手时，身后便响起了这样的声音。虽说有些纤细，但有着十余年侍奉教皇经验的自己很容易就能听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咳咳，没什么。”
班增干咳了两声，然后挺直了自己稍有肥胖的身体，之后才缓缓转身。
映入班增眼帘的，是一个手里捧着少许药材的青年男子。他额头的位置尽管有一些灰尘，但还是能看出来曾被小刀划过的痕迹。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成为教士的时候，取出额头血滴与娜拉亚娜守护的大地互相融合的仪式所造成的。
“你是教士？”
班增一脸疑惑地问着。毕竟自己是要成为未来教皇的存在，整个南法塔尔的教士他都认识。可就算怎样搜索自己脑中的印象，也找不出这个稍有纤弱，却气质非凡的男子。准确的说，如果真的见过一次这样的男子，自己肯定会记住的。
“啊，对，曾经是。”
“曾经？”
班增皱起了眉头，他可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剥夺教士头衔，就连教皇也不可以，面前的这个人居然说什么曾经？
“啊，是这样的，大人。”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对着面前的班增用恭敬的态度说着。
“我几年前得了黑殁症，怕传染给教会的其他教士以及前来参拜女神的人们，于是就离开了教会。”
“哈？”
听到这里，班增更是一头雾水了，黑殁症这种病，就连汇集了特兰特诺顶尖医师的教皇厅的教士医师都无法治愈，面前这个人居然说几年前得了黑殁症？
“喂，我可看你没有什么毛病哦，你可不要想骗我。我可是班增，教皇身边的第一侍从。”
“怎么敢骗大人您呢。”
男子听到了名字之后，再次毕恭毕敬地点了点头，才继续说着。
“为了治疗自己，我就躲到了森林，结果让我找到了能够治疗黑殁症的药物。治好自己后，为了朝圣，才来到南法塔尔的。结果被这里的气息深深吸引，最后才想着在这里定居。”
“你难不成就是那个‘斯图卡穆之子’？”
班增听到这里一惊，没想到在这种拐角的地方碰见了自己想要找的人。不过既然自己的命运或许就会由面前的这个小子改变，那就不得不测试一下了。万一只是一个庸医的话，那自己可就出笑话了。就算可以嫁祸给别人，但毕竟还是自己找的人。
“听说你尝尝血液，就能知道一个人得了什么病？”
“是。”
“那好，你跟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