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完全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但是秦朝文被敲竹杠的惨烈境遇，还是让黎换羽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怜悯。
趁着最后的一段清闲，两个大男人一人点了一根烟。黎换羽不抽，夹在指间，仍白烟缕缕升腾；秦朝文有一下没一下的嘬着，吞吐着人生岁月。
烟抽了近半，混着烟气吐了满腹郁结的秦朝文，望了望在收银台，和猫妖小伙打听燕京土特产的步鸽，小声问道：“你不想她掺和这边的事？这次的事完了，要给她走流程？”
黎换羽扒拉了一下刘海，笑了一下。也不知是故作潇洒，还是故作镇定：“会忘记的，一切就当是一场梦，没什么不好的。这边的世道不太平，看得多了，难受。”
秦朝文咧起嘴笑了笑，快被岁月追上的老男人，眸光中带着欣慰，又带着深意的叹息：“这样也好。”
“那嫂子呢？”黎换羽带着调笑的问道：“她知不知大哥你的工作？”
“嘿嘿，哪能让她知道啊~~”秦朝文挑了挑眉毛，有点小嘚瑟，的笑道：“我借着提督司里的关系，弄来了两张，定时给养老院提供爱心物质的政府补贴公文。
你嫂子她心善，直说这是积功德的好事。所以，有时候回去晚了，也能找个借口。”
“嚯~！这手段高明！”黎换羽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可不？”秦朝文拍了拍肚子上的小赘肉，得意洋洋的调侃道：“这里装的，可都是人生经验啊！”
趣味的闲谈，总是结束的太快。就像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古语一样，语意很操蛋。但语意描述的现实，总是比语义更加操蛋。
看着远处街角，从车下来的，精致明媚，却带着刀剑英气的女人。黎换羽就知道，该来的，总要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目光，川弧微垂着精致明媚的眼睑，身侧举止得宜的微侧，露出停在她身后的，是一辆貌不张扬，但绝称得上是内敛奢华的辉腾。
伸手作‘请’，既是请客、请来；也是请敢、请战！
“呼~~”吸完最后一口偷闲的烟，碾熄烟头的余烬，秦朝文律动唇角，对着黎换羽传声道：“小心点，汤芎那边还好说。但是这些古族的小儿辈，为了利益，从来都是疯子。
昨天我端掉的那家夜总会，背后就有汤家的影子。
这次事涉龙脉的残余气运，听哥一句劝，走个过场就行。提督司体量大，但也不想惹这种不知轻重的疯狗，因为麻烦。”
“行嘞，秦哥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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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两位移步。”川弧举止得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远不近：“老爷听说两位携故友之信，不甚欢喜，所以早早的派我前来迎接两位。”
“可是，昨天那个纸妖，也是这么说的。”步鸽回想起昨夜，漫步与生死边缘的惊鸿一瞥，语言便冷了下来：“还是说，那张纸也是你们老爷的意思？”
川弧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歉意，婉转清越的声音，也低沉了数分，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家中子嗣不孝，老爷倍感痛心。
已经责令三少爷赴边疆从军，学习何为血勇，炼炼心志。”
姿态很低，语气也很诚恳。但是很低的姿态，说的是汤家的底线，很诚恳的话语，也带着到此为止的小声‘提醒’。
拦住了步鸽接下来的话语，一身土气打扮，品味已然直追退休老大爷的黎换羽，面色淡然的说道：“劳烦老家主费心了。希望待会儿的见面，有一个好的结果。”
川弧点了点头：“定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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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长沉默的旅途，没有什么好描写的。了不起就是一幕又一幕往后略过的风景；亦或是有一句没一句，暗藏机锋的问答。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那么本就是陌生人，甚至有着过节，过两天说不定还有更大过节的双方。
能说的，能做的，自然比所谓的新鲜事更少。
一个多小时车程的目的地，是位于市区另一端的退休干部小区。没什么跑车泳池，别墅城堡之类的外在。
从车窗略过的建筑，多是二、三层高的农家瓦房，房子外各自打理着小块的田地。
枯竹搭的架子，架子上的青藤，藤叶间疏漏斑驳的光影。小巧别致，生机勃勃的景致，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松懈心防。
不过这小园小院的雅致风景，对于燕京的某些人，对于燕京很多很多的人来讲，说一句藏龙卧虎，都仿佛是一个笑话。
因为你不知道，在小院里垦土开荒的老奶奶，会不会是曾经在高等学府，教育了无数英才的老教授；
你也不知道在街角悠闲遛狗的老大爷，是不是在当年的改革开放中，起到中流砥柱的传奇大能；
穿着裤衩背心，在藤叶下乘凉的了老人，可能指挥过越南战争的一次会战；
两个码着象棋，一边下，一边怼着对面的老小孩，可能几十年前并肩在浮沉宦海上，挥袖谈笑......
“这些老人都不简单。”黎换羽虚眯着眼，望着窗外的人影，不禁的感慨道。
“呵呵--”步鸽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这里是退休干部小区，能住进来的，自然不简单。”
“不，不仅仅如此。”黎换羽神色严肃的摇头，懒散淡然的眉宇，多了一丝别的意味：“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汤家老爷子，真的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不是吗？”
带着神性血脉的燕妖，依旧盯着窗外的小院风光。但谁都知道，最后那看似无奈的低语，实际上是在一句别有深意的质疑。
川弧笑了笑，精致的下巴，和诱人的唇角在后视镜中，折射出一抹惊心动魄的美艳：“燕京，本就是充满奇迹的地方。
定然可以满足黎先生的好奇心。”
“...”黎换羽面无表情点了点头：“希望如此。”
车厢里，迎来了短暂的平静。平静中，黎换羽回想着方才在灵性目光中，看到的骇人的景色：
这里的每一个老人，身上都有一丝功德宝光。
从古到今，只有真正解民倒悬，于国大恩，甚至为整个文明作出贡献的人物，才能在众生的感恩之下，凝聚功德宝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