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葬歌

作者:轻舟21 更新时间:2021/3/14 14:32:49 字数:2068

面上藏了几分风霜,眼里蕴了几丝歉然,骨子乘着几成的张道人,是心怀死志,让神念进入灵器核桃的。结果,他就真的死了,和一只来自【稻山】的老狐一起。

张道人有没魂归故祠,没有人知道。但是和他一起赴死的老狐,嘴角却是欣然的噙着一抹笑意。

老狐并不是在【稻山】之外,名声大噪的存在。就连和【稻山】关系不错的白临轩,也只能约莫记得他叫‘青易云’,和他碰面打照应的时候,也多是眼笑眉舒,话很少的样子。

(老先生以前是做什么的?)白临轩向着一旁,眼眸中流淌哀意的青琥晴传声问道。

(易云爷爷早些年经脉受了伤,就了退下来。去人间学了一手厨艺后,就在伙房里当点心师傅。)青琥晴看着不远处,含笑而去的老者,唯恐惊了老人的睡意,传音的声调也变得隽永温和起来:(易云爷爷很喜欢我们这些小辈。

有时候见着了,就总是乐呵的,往我们手里塞点心。不拿都不行!

族里的晚辈犯了事,被青训爷爷罚跪祠堂,不准吃饭。易云爷爷就会想方设法的,给我们塞些面点。为了这个,青训爷爷和易云爷爷生前,没少吹胡子瞪眼......)

一个老人的生平,就在这样断断续续的,为缅怀而温柔的声音中,一点一滴的出现在白临轩的眼前。

明明岁月静美的,好似一条潺潺流淌,温润了两岸花树的河流。又仿佛倒映着灿烂的银星,波光粼粼,美的惊心动魄。

【青禾堂】在后来一直都很安静,仿佛从一开始,就忘记了本身是因欢闹庆典,才被建造出来的一样。

死亡、死亡、死亡......

同归于尽、同归于尽、同归于尽.......

如同墓地中连绵不绝,刻满了后人追思的碑文,一眼望不到头一样,在风雨中寂静而单调的重复着。

起先的时候,青琥晴还能忍着哭腔,故作镇定的向白临轩说着长辈的生平。可渐渐的,随着一次传音中,再难平息掩盖的哭腔颤音出现,白临轩便再没有多问。

纤细修长的手指,以无人知晓的律动,轻轻敲打着裤腿。

抬起、分离......指与布的相触,了无生息的,声合曲韵,在无人可知的虚无中吟唱歌谣。

“......杳杳飞花,散落天涯,让那些白骨,别忘了回家。清明灞上,牧笛悠扬,催行人断肠,又泪如雨下......”

虚无中的歌谣,自指尖扩散,掠过了【青禾堂】的满堂宾客,又无人可察的,掠出了稻山秘境。

无形无相的律动,出了【稻山】数里的距离,才微末的显露出,细若游丝的痕迹来。

暗含曲调的缱绻‘云痕’,一经显形,便好似脱离了临身的束缚,涟漪一般的向四周扩散。

铃塔响了一阵铜铃,无合大湾涛声,自以成音,音以汇调,调以成律。且成一片哀隽渺渺。

黎换羽看着倒着米酒的黑猫,眼中流露出一丝问询。

燕妖垮于腰间,封布藏鞘的魇凤剑铮铮起鸣,隐晦叵测的阴毒剑意,鼓动着血脉之中危险神性,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便是没有动,尤其是喝了一碟浅酒的老猫,余光扫了魇凤一言之后。

“嗝--”打了个不轻不重的酒嗝,老猫枕着前爪,乘着微弱的醉意,不紧不慢的说道:“尽个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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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岭的望月潭边,生了一片争奇斗艳,乱了春秋时序的虚幻花海。花海不过数丈方圆,但于咫尺天涯间,藏了数百里的风景。风景之中,落英缤纷,有曼妙佳人吟诗弄琴、有雄武神鸟施展羽翅、有春夏秋冬四时轮转、亦有生老病死不尽轮回......

花海的正中央,三个身形大小迥异的身影,正默然静里。三者中,一者小如花叶,举以枫叶遮头;一者幼如四、五之孩童,活泼可爱;一者成人大小,羽扇纶巾,木簪白袍。

三个身影,远远观之,不觉任何声势。可是站立之处,群花俯首,如旅凡行疆之帝君,得了整片花海的恭敬。

“如何?”羽扇纶巾的文士身影笑道。

“随他去吧。”举着枫叶的精灵,发出一阵温婉雍容的女子声音:“虽然和那群奸商狐狸不怎么对付。

但是被外人当做随意摆弄的棋子,就算是心平气和的花草妖灵,也会多出几分火气。”

童子身影点了点头,便以温厚的老者嗓音说道:“那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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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陆村,位于村子南边角落,还亮着灯的木雕作坊内。

“师傅,墙上雕的神仙的睁眼了。”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胖子,顶着一张憨憨的小胖脸,很是紧张的大叫到:“我今天没有偷吃鸡腿啊!而且...而且,阿木今天只吃了三碗饭!哎哟--!”

“傻小子!瞧你这点出息!”

一个布满老茧皱纹,可是手指纤长,仿佛暗藏着千钧力道的巴掌,直接甩向小胖子的后脑勺。

带着眼镜,穿着老旧的褪色衬衫,脖子上带着汗巾的老头,又好气又好笑的骂道:“我还心疼你吃的那几碗饭?你师傅没那么穷!”

“可是可是,上次家里来了一个很坏很坏的恶鬼,这些木雕神仙,眼睛才睁了一条缝。”小胖子呆头呆脑,任然紧张不已的说道:“现在木雕神仙,把眼睛都睁开了.......

师傅师傅,你说是不是有被你坑了恶鬼,找上门来了?咱要不逃命吧!我一顿只吃两...不,我一顿可以只吃一碗半!哎呀--!”

老木匠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又赏了这说话不过脑子的蠢徒弟一巴掌,气呼呼的说道:“去去去!赶紧睡觉去!别有事没事的气你师傅!

老子今天死不了,你这个臭小子也死不了!”

一场别开生面的师徒闹剧之后,老师傅瞧着自家傻徒弟,一步三回头,啥心思也藏不住的蠢模样,忍不住咧了咧嘴。

待的傻徒弟回房休息之后,年岁已然不小的老师傅,拿起别在腰后边的旱烟杆子。拿在手里,背在身后也不抽。

一双浑浊的老眼,透着一丝难以言语的精光,望着墙上睁眼的群神木雕。

良久之后,木雕作坊里传来一声轻叹:“也好,算是全了一世相识的缘分。”

话语罢,小小的作坊内,渐起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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