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功泽宇几近崩溃的卑微，白临轩哪怕早有准备，仍旧忍不住的冲着猫爷挤眉弄眼一番。
猫爷：“不用谢。”
白临轩竖了个大拇指：“您老人家阔气。”
说罢，白小哥便转头看向功泽宇。面对依旧沉浸于慌乱中的犯人，却没有开口逼问，而是神色平淡的说道：“功泽宇，原名池泽，河北省新河县池家村人。
三魂之中，主元神的爽灵甚敏，所以神思敏捷，易和天地相同。但是主欲神的幽精旺而不止，使人好色嗜欲，溺于秽乱之思。天资上，也算是修魔的好苗子。
所以5岁的时候被人拐走，入了海外的魔门遗脉，被培养至今。”
隐藏的过往，在陌生人的漫不经心中，开膛破肚。触动鼻翼，仿佛都能可耻羞赧的，闻到名为‘恼怒’的血腥。
功泽宇咬牙低头：“......”
“别急发表态度，我还没说完。”白临轩打了个哈欠，一边揉着酸胀的脑门，一边淡然的，漫步精心的，一点点剖析着功泽宇，剖析着他不应见人的前半生。
一如提子杀人后，指尖染血，依旧笑意谦和的书生；一如熟能生巧，神态淡然的给食材开膛破肚，剥皮抽筋的厨子。
“魔门基地里为恶之事，姑且不提。被魔门外派驻地之后，击杀135人，教唆下属杀85人。其中淫、虐 杀女性25人，器官贩卖59人，诈骗致死30人......
嚯~~你这业务挺多的啊~~十八层地狱对应的罪行...哦不对，你受的是西方教育。
所以，应该七宗罪的罪行，你差不多零零散散的集齐。通过对你那位下属（贪吃蛇）的审问，让我们确认了你的身份。
【骑士议会】的【H骑士(Humility--谦逊)】，或者说，【P先生（Pride-傲慢）】。”
白临轩歪着脑袋，纤细的眉眼没有藏锋，清秀的相貌上也没有堆叠无谓的怒容。只有稍有不解的说道：“为什么来到华夏？”
“这是胜利者的雍容吗？”功泽宇很想将头颅扬起，用自己的眼睛去迎接钉在自己脖颈间的目光。仿佛这样做，就可以让自己从骨髓里，生出一些骄傲来。
可是唯心的骄傲信念，也要屈从于现实的饥饿，以及更为骨感的椎骨僵硬。
白临轩没有在意功泽宇的小动作，只是平静的回答着，功泽宇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可能多年的国外生活，以及片面的信息渠道，让你对华夏武人的胜利追求，产生了一点误解......”
少年，哦不，童湾提督司司长白临轩，眉锋扬起，若如细刀出鞘。处于童湾风水针眼，本就更加灵动活跃的天地灵气，本能相应着此间主宰的心绪，清浊化生，震雷滚滚。
啪--
可能是鞋子与地面的碰撞；也可能只是握紧拳头时，骨节的轻响。可是落在功泽宇的耳中，却是振聋发聩，仿佛是直接触及灵魂的巨声。
功泽宇还垂着头，狼狈卑微的盯着地面。但是随着周身灵气的衍化，一幕幕说不清是未来，还是过去的画面，印入目光，侵入脑海。
“华夏武人的荣耀，从来就不是向弱者夸功。我们的荣耀......”
“是封狼居胥！！”
他看见一轮落日沉沙，告天的牛角在耳边哀鸣，哀鸣着白狼喋血。年轻的军人，走过匈奴叩首的台阶，红袍坠血，一路梅花。
祷告长生天的篝火，燃着曾经百年不败的折兰荣耀，向天垂着青烟，带着......来自年轻军人的声音，以及来自汉室华夏的封天禅地。堂堂之声，千年不绝！
“是勒石燕然！！”
北风，无尽的北风卷过草原的圣湖，侵入自风沙中到来的人影，又在人影的胸腔中化作火热。
第一次当将军的少年，叼着枯草，看天关水色如画卷舒展；第一随军的书生，用冻伤的手拿起刻刀，大笑酣畅的刻下前数千古无人，后数千载亦无人的功勋！
“是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热土一抔魂！！”
功泽宇听到了呐喊，鼻翼上，不知何时攀上了一丝辛辣。像是铁锈，像是硝烟，又像是些别的什么。
哭泣的山河、忘死的书生、以及很多很多死在明面上，死在暗地里的战士。显壮烈，亦显慷慨。
......
白临轩之后也说了一些什么，但是功泽宇已经记不清了。面对辅灵使不加遮掩的压迫，只能浑浑噩噩的点头，点头，再点头。
是的，对，你的都对......
直到正在例数华夏军功的少年，突然话音一转，漫不经心的说道：“所以，西北来的裘家分支，是你们的人？”
功泽宇点了点头。
然后恍然惊醒，脑袋低垂一动不动。但是后颈悄然渗出的冷汗，让白临轩瞧得分明。
“嘿嘿--”白临轩咧起嘴，笑声轻微，但是眼底深处却殊无波澜。幽暗深寂，一如童湾千年不变的夜色。
冷笑完，白临轩就懒得继续浪费时间，和一边百无聊赖的猫爷说道：“走吧，猫爷。这家伙交给手底下的小子练练手吧。”
“嚯~~，还真是个有脾气的。”黑色老猫闻言，也是咧着尖牙笑了起来。一边伸展筋骨，一边甩动尾巴，参合逆魔功法的猫族幻术，让精神早已濒临崩溃的功泽宇，顷刻间昏死。
猫爷：“前前后后，就问出一句，不再问问？”
“过河的卒子，要紧的时候能要命，不要紧的时候没有命。”白临轩打了个哈欠，平日里本就少眠，今晚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夜。现在唯一念想的，就是家里的软床，以及早自习时的课桌：“诈出一句就行了，再自作多情可就不好了。”
“也对--”猫爷点了点头，就随口道：“要死的还是活的，先定下来，好写报告。”
“死的--”白临轩不假思索道：“话的太麻烦，生事端。要是有人通了上边的关系，来要人，我怕到时候把捞人的人，以及背后的全给剁了。
算了，算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老爸刚刚当上国师，这段时间，国内不好搞出大动静。
让下边的小家伙，都过一遍手，干掉之后，一起分点功德了事。就当提前发年终奖了。”
“啧啧啧--能把血腥气这种中的‘和气生财’说出来，你也是够可以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虎吗？”
白临轩耸了耸肩：“可能是因为最近没睡好，还要月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