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忧沉默了，他没想到这大衍教背后还有这么一段往日。
如此一来，他的这份“五年计划”直接胎死腹中，招不到新鲜血液的情况下，一切都成了空谈。
他之前还特意找玉清子打听了一下，现在这个世道，修仙势力要招收弟子，都是每年派遣弟子前往各个郡城，得到了官方的许可之后，开始招生，挑选出各自心仪的弟子，带回山门培养。
这是最主流的招收弟子的方法，而像是大衍教之前那般大海捞针的寻找弟子，一年能带回山一个都不错了。
而大衍教因为这个“魔教”头衔的缘故，压根就不能进入楚国的城池，更不能打出招牌招生这种大动作，不然楚国就算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做不到。
所以黄梦生在看到夏无忧这份“五年计划”的计划书时，脸色才会这么古怪。
“得想个办法把这‘魔教’的头衔给摘了去才行呀。”夏无忧想的有点儿头疼，不由地呢喃了一句。
一旁的黄梦生听到了，暗自摇头，这要是这么轻易就能完成的事情，大衍教又何至于流落到这个田地？
不过是老祖宗的话……或许真的有办法？
黄梦生对夏无忧现在有一种盲目信任，虽然老祖宗大多数时候都显得分外不靠谱，可是在要紧事上却又靠谱的让人感到安心。
夏无忧啧了两声，挠了挠头：“行了，这事我回去缕一缕头绪，这份计划书先放你那，你抄一份，抄完再送回给我。”
“是。”黄梦生恭敬地低头说道。
夏无忧站起身：“那成，我先回去了，等我想出办法了就来找你。”
他跟黄梦生招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间公房。
……
在主殿之内，凌音的房间中。
“一五得五，二五一十……”
凌音正伏在桌案上，伸手掰着手指头，嘴里头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算着什么东西。
而她现在桌子上摆着的就是九章算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学这个，但是这个是老祖宗划了重点的几门重中之重的课程，必修不可的。
像是《老**的产后护养》、《每个修士都应该学会的一百种理财方法》之类的课程不是必修的，只是选修的内容。
她现在已经跟着夏无忧有了好几个月了，虽然夏无忧一直很忙，可除了要出门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会在晚上来亲自给凌音答疑解惑。
凌音其实脑子确实很匆忙，之前一直不踏实学，可自从上次离家出走之后，回来已经老实许多了，也能静下心去学习，进度赶得很快。
夏无忧去三仙山之前留给她的习题册，凌音做起来已经毫无难度可言了，都不用算盘，心算都能算明白。
不过凌音学的还比较基础，就算学来说大概还是在学鸡兔同笼这种程度，难度不算大。
她在补作业的时候，跟她住一个屋的罗珊就坐在她身边看着。
刚开始的时候，罗珊想着凌音学的顶多是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还能帮着点，毕竟花魁的名头可不仅仅是一张漂亮脸蛋换来的，如果女子也能去科考的话，以她的才学，考个进士都不是问题。
可当她看到凌音学的东西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算学还勉强能够看懂，可《寻龙斩脉之术》是什么东西？《老**的产后护理》又是什么鬼？《天工志》这种奇技淫巧的东西也要学？
罗珊大多数都看不懂，她本身又是个好学的人，又听说凌音学的这些教材又是夏公子亲手编写的，忍不住也跟着一起看看，学习上面的内容，学起来倒也不慢，时常也向凌音请教请教。
今天也是如此，凌音在那写着夏无忧留的习题册，罗珊就在一旁看着，心里头也在想着上面的题目。
而她手上也没闲着，正在打着毛线衣。
年关一天天的近了，大衍教也是要过年的，所以最近这些日子下山采购了不少牛羊鸡鸭回来，罗珊本来就是在厨房干活的人，那些活羊宰了之后，好好的羊毛丢了可惜，她就都拾回来，打成毛线，准备自己织毛衣。
最近天凉了，给夏公子织两件保暖的羊毛衣也挺好的。
“罗姐姐，我饿了。”
正当罗珊看题目看得入神的时候，凌音放下笔对她撒娇般地说道。
罗珊回过神来，看看外头天色，不知不觉也差不多快到正午了，醒悟过来也该给夏公子准备午饭了。
“好，我去厨房，你等我一会。”罗珊把手上织了一半的毛衣放到一边，起身准备出门去厨房那边做饭。
她走到门口，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外站着夏无忧。
夏无忧也是刚来，正要伸手敲门，就见门开了，收回手笑嘻嘻地打着招呼：“罗姑娘。”
罗珊一推开门就看到夏无忧，确实是惊喜，可旋即又紧张了起来。
夏公子怎么来了？难道是因为肚子饿了，而自己又没能及时做好饭送过去的缘故，所以才亲自上门来的嘛？
罗珊顿时感到自己的失责，很是歉意地说着：“夏公子是不是饿了？我下面给你吃？”
夏无忧：“？？？”
好半天，他才从罗珊有点儿拘谨紧张的脸色反应过来，罗珊不是在跟他开荤段子玩笑。
不过这个时候，也确实是饭点了，他和黄梦生早上聊的时间有点儿久，不知不觉也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夏无忧尴尬地挠了挠脸：“面条啊，也行啊，我刚好有点儿饿了。”
“嗯，那夏公子稍等片刻。”罗珊开心地说着，然后快步出了房间，朝厨房的方向去了。
夏无忧进了房间，就看到正伏案努力学习的凌音，颇为欣慰：“行啊，够刻苦的。”
“老祖宗？您怎么来了？”凌音看到夏无忧的时候，还挺惊讶，“我已经沉迷学习到忘了时间了吗？现在是晚上？”
“……那也没认真到这个份上。”
夏无忧平常来的时候，都是晚上，因为白天他事情比较多，一直忙到晚上闲暇下来了，才能来凌音这儿。
凌音看到夏无忧来了，还是很开心的，小屁股往边上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垫子：“老祖宗，您坐这。”
夏无忧走过去坐下，这垫子都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刚罗珊坐在这儿。
“昨儿个忙忘了，说来检查你的功课都没来，今天抽空来了，都做完了吗？”
“早就做完了！”
凌音颇为得意地应着，然后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叠习题册拿了出来。
这可是她付出了昨天只睡了两个时辰才完成的，黑眼圈都快熬出来了。
夏无忧随意翻看了一下，确实完成的不错，基本上的题目也都对了。
“不错嘛，我不在的这几天里，也还没落下功课。”他颇为欣慰，颇有一种自家熊孩子长大懂事了感觉。
也就在这个时候，夏无忧突然发现习题册里夹着的几张纸，抽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清秀好看，大多数也是在解习题。
“咦？这几张纸谁写的？”他轻咦了一声，看向凌音问道。
凌音看了一眼说道：“哦，那时罗姐姐写的。”
“罗姑娘？”夏无忧颇为纳闷，罗珊之前可没学过灵装技艺，完完全全没有基础的一个普通人，又不像是凌音还有夏无忧当老师来答题解惑，她能解开习题册上夏无忧出的题目？
……
罗珊从厨房回来的很快，她以为夏无忧饿了，也没做太复杂的食物，做了一份不怎么花时间的面食，就先端过来了。
等到罗珊端着两碗面来的时候，进屋就看到夏无忧一直在看门口，似乎一直在等她，见她进来就笑盈盈地招了招手：“罗珊姑娘。”
这意思是示意她过去。
罗珊走过去，跪坐在矮桌边，把盘子放到了夏无忧的对面。
也就在她正把盘子里的两碗面往外端的时候，无意间就看到夏无忧扣在桌上的几张纸，脸色微微有了一点变化。
夏无忧要问她的也是这个，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上那几张纸：“这些，是罗姑娘你学的么？”
“夏公子，我、我不是有意偷学的。”罗珊很是紧张，额头汗都出来了，说话都有点儿结巴。
夏无忧都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罗珊这是以为自己传授给凌音的，是什么不传外人的秘法吧？
他顿时哈哈笑道：“罗姑娘，你别紧张，这些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再者说了，你现在也算是我大衍教的人，喜欢的话，学一点我大衍教的本事也是挺好的，不叫事。”
罗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本整个人都紧绷着，现在心里放松了不少。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有可能今天要被夏无忧扫地出门呢。
夏无忧拿着这几张字迹好看的纸张说道：“这些……都是你自学的嘛？”
罗珊连连摇头，不好意思地说着：“其实，都是凌音教我的，这里头有些东西很是生涩，此前我也没接触过，刚开始看的时候也很吃力，多亏了凌音教了我很多。”
夏无忧诧异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凌音，什么时候自家熊孩子都有当别人老师的本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