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现世，生者之地。死界，生者止步之地。
据说，生死界之间有一道足以让两界同时存在又隔绝双方生灵入侵的屏障。其实，我并不大清楚这其中的含义。因为死界只有死神存在，而屏障对死神来说并没有作用。
死神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自由穿梭于‘门户’。
其实说死神什么的其实还有些以点盖面的意味。至今为止，也就是从我死去成为死神后的这三天我从来没有遇见过某萝莉以外的死神，信息摄取量不足，我也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不是特别的存在。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我是能够轻易地打开‘门户’啦~
只要用手在空气中轻划一个六芒星图，‘门户’自然就会打开。无论是在现世或是在死界，这个方法是通用的。
就像这样——我手指微动。
然后推开门（不需要钥匙）。
“为什么我非得遭到这种对待不可啊！”
我鼻青脸肿地从‘门户’中走出，身后跟着一只除了性格以外完美无缺的萝莉。
不、现在得加上一个缺点，这家伙，力气奇大，仅仅是用刀背就将我打成了这幅模样。
“谁叫你出言不逊？记住喽，今后每天必须舔你师傅的脚两万次——不然家法伺候！”
难度太高了啊！
萝莉哼哼两声，显出得意之色，不过可惜的是她脸上的红潮尚未褪去，在我看来，她只是单纯地向我卖萌而已。
“真是的。”我满腔抱怨，却只敢低声呢喃。
她是我师傅（兼我的专属炼金术师），正如她说的那样。我正是因为拜了她为师，发下誓言继承衣钵才有资格成为死神。而且，她比我厉害，虽然平时打闹她不会用出实力，但我知道她很强大。
——也许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弄死我。偶尔她情绪波动，单是流出的恐怖气息就让我生出了如此想法。所以，我尽力不过分反抗。
不想要被教训第二遍，我只能默默舔舐伤口。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不、不，没什么！”
请饶了我吧！
“嘛，别看你现在的情况很凄惨啦，但吾身可是为了你好哦~灵魂这种东西，越打越充实呢！虽然很凄惨呢！”她挥舞挥舞小拳头，正有再打一遍的气势。
你重复了两遍很凄惨对吧，呐？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只有我的师傅这么‘善良’啊，真是对那些没有我这种完美的师傅的可怜虫们感到悲哀啊！”
“哈哈，是这样吗？是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吾身在你心里面这么优秀啊！以后还是轻点打你吧……啊没什么。”
其实我希望你别说‘啊没什么’这句话。
“那么，这么优秀的师傅大人可以教我怎么把人类的灵魂从身体里面抓出来吗？”
“那是当然！”她兴致高昂，“现在就开始上实践课！”
话没提及的是，死神只能通过捕食灵魂而生存。在此之前，这三天的时间里，我一直靠摄取植物、昆虫之类的灵体存活，理由是我这刚成为灵魂体的身体还太过脆弱。
说得通俗易懂一点，我是在靠吃昆虫过活。
虽然被制作成‘罐头’的灵魂没有半点味道，但我还是相当抵触这种东西。活着的时候是，死后亦然。
若不是很小的时候——也就是从两岁开始就有的家庭虐待，偶尔也会被灌昆虫吃掉的话，我估计活不过这三天。（我相当佩服那些以吃昆虫为乐的家伙，他们是勇士啊！）
所以在听说我已经足够‘凝练’到可以吃掉人类的时候，我兴奋得简直想要把萝莉压在身下，直起腰板翻身做主人。
不过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简单。
在我正兴高采烈的时候被告知不能像昆虫那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将灵魂拉出身体。
高等智慧生命体的思维会将灵魂锁住，我太弱小了，没有足以打破大锁的力量，也没有足以开锁的钥匙。枷锁我打不开，必须等它自然损坏才行。
生命就是‘锁’的寿命。
我只能坐等他们的死亡。
不过好在随时随地都有人死去，单就一座城市每天都有人死亡。我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哪里会有命案发生。
在选定一处之后，我们早早就来到了杀人现场遁入死界等待。
“我该从哪里下手？”
我蹲在那两位……唔，大概是姓山口的夫妇尸体旁边，搓着手掌跃跃欲试。
“唔姆姆~其实……女性无所谓，‘锁’损坏只需要牵扯住灵魂就可以直接拉出。”
“男女有什么不同吗？”
特意区分了女性，我想其中一定有什么含义。
“唔姆，当然。”她说，“男性的话只需要握住两腿之间的那个部位就可以了。就这么一扯……是这样没错。”“
噗咕~”
最后的声音有点像要笑出声的孩子强行忍住笑意。
好奇怪的设定啊，老实说是不是我死掉的时候也是这么被勾魂的？嘶——脊梁骨有点发寒。
“喂，真的假的，你在耍我吧？”虽然刚刚才被教训，我还是硬着头皮问。
回过头，果然见到一脸笑容。
“没有哦没有哦，绝对是真的哦！吾身发四，如果吾身有半句假话就把xxxx的内裤丢在大街上！”
哦，内裤啊，这么狠毒的誓言呢。看来是真的。
个鬼！那家伙，说的是我的名字吧！为什么你说假话要拿我开刀啊。发四，这也绝对不是口吃而是故意的吧！
我有了主意，大概她说的前半句是真的，而男性的处理方式大概也差不多。
……不过，要装作没发现吗？……其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万分抱歉，因为我的任性使你死后都要那么屈辱，但我这边也是无可奈何，不做不行，所以请你原谅我吧！反正你都已经死了，再丢人也没脸可丢了对吧？
对不起！——我双手合十。随后伸出手，伸向那个地方。
2
男人脸色复杂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他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刚才被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据说灵魂离开身体之前视野是共享的，他死不瞑目，所以虽然我在拉出他的一瞬间就撒开了手，也是无济于事。
“……放心，我不会对您的太太做出格的事。您是特例。”
我诚恳道。
“……”
然后我捏住他妻子的脖子，在他动容的眼神中，一个半透明的乳白色灵魂体从她妻子的身体分离出来。
“惠子。”同样是半透明的男人这么呼唤他的妻子。
我小心将女人的灵魂放下，并聪明地后退一步给他们让足空间。
“三郎……你是三郎吗？”女人睁开眼。
“惠子……”男子双目怔怔，心生悲戚，伸出手抚摸女人的脸颊。
然后，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好一幅生离死别图，可悲可叹，可歌可颂！”
“请你出去！”
得到一致回应的我带着某萝莉从浴室中逃出。
“凡人可真麻烦啊，已经死去还那么感伤。”
萝莉漫不经心地说。
“是啊，真麻烦。”我说。
“你也是噢，连死神该做些什么都不清楚。吾身应该和你说过了吧，待会儿逃出去的那两人也会死掉，为了防止他们逃逸成恶灵，要早早结束这边才是正解。你应该明白吧？”
非正常死亡的高智慧生物具有成为‘恶灵’的可能，它们可以靠自身的力量拿掉损坏的锁，然后作祟——来这里之前我被告知了这样一件事。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杀死小孩的杀人犯被警察杀死而已。”
“那你还做出错误的判断，可以听听理由吗？”
“没有。”
“……不理性的思维。”萝莉摇摇头，头上的双马尾甩了甩。
“有什么不好吗，能看一场不错的戏~”
“少找些借口、别忘记了，你现在正在场外。”
我笑容僵了僵，不再说什么了。
……
“请你，救救我们的孩子！”
得到死者的委托。
救人，是有条件的，我表明他们要付出的代价。
他们只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认命般答应了要付出的东西。看来他们早已有了自知之明，自知无论怎样都会被我做成食物。
于是我请求某无所事事的萝莉。
两个‘活生生’的灵魂被制作成了两瓶食指大小的‘罐头’。
——这即是炼金术师的能力。
“这就是罐头吗？”我玩弄着这两瓶东西。这么少的两瓶量，足够我支撑六天不必觅食。
“多吃些就能够提升你的Lv，还有几瓶等待收割，要加油哦。”
明明是说着鼓励的话语气却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早饭吃什么一样。
“哦。”我点点头。
“不过还真是单纯呢。”我感叹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才让这两个家伙认为我会进行这场对我毫无好处的交易。”
我颠了颠手中的这两瓶乳白色的液体。
萝莉随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人大概是在死前会抓住一切希望的物种。吾身见过不少人死去，其中也有不少的家伙向吾身这个死神乞求饶命，也有做承诺说只要活下去就会一直为吾身做祷告的愚蠢家伙。而对吾身的存在破口大骂的却很少，那些人到被我彻底做成‘罐头’前都还抱着‘也许’能够活下去这般不切实际的念想。”
“到没有能够依赖的其它东西的地步，人就会忽略一切的不合理性。就像这次的交易，明明一开始就具有不对等性，他们却还是抱有你会遵守约定的希望。”
看来她看得很清楚呢，不过也对，她是当今世上唯一一个对我的身世了解至微的人。她清楚我的为人。
所以她从我说要满足他们的愿望开始就知道我只不过是闲的没事儿找点乐子，也知道我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毫无价值的谎言。
我大概是想了解一下‘死神的乐趣’究竟是怎样的东西。感想是，不怎么好，却也不怎么坏。
“你要出手帮那个小家伙吗？”她指的是逃走的那个小孩吧。
我笑着：“不、当然不是，更别说现在那家伙怕是已经死掉了。我没有理由放弃三天不吃虫子的机会。”
看了我一眼，萝莉不知何故摇了摇头。
“走了，再久一些就真变成恶灵了。”
然后她转身，不忘向我摆摆手，示意我跟上。
听说灵魂一旦转恶就会非常麻烦，我是不觉得什么恶灵能有萝莉厉害，不过如果恶灵真的因为我出现，恐怕到时候她会选择冷眼旁观而不是帮我一把。感觉这就绝对做得出来这种冷酷无情的事。
“接下来是西乡街吧。然后是另外一边大街上被警察击杀的杀人犯的尸体。”
我盘算着接下来的路程，同时也是向萝莉确认记忆没有出错。
“按照‘记号’的说明，没有记错。”她说。
“那走吧。”
3
小孩的脸已经不成样子的青一块紫一块，胸口有大量血迹。大概是被杀人犯以暴力的手段杀害的吧。
第四瓶‘罐头’到手。
4
被一枪穿头的杀人犯死相确实难看，尸体还被警察带走了，浪费了不少时间才获得第五瓶乳白色瓶子．
5
我带着萝莉，扬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