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卡壳和生疏是在所难免的，头一回认识的女生，直接进入流畅沟通模式，我想我除非渣男化身，否则要做到流畅，属实困难。
主要的难题点在于说什么话。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初一的时候向女孩告白过，被拒绝了，虽然最后是以女生之间的恋爱是违背社会公德为理由拒绝的，但我知道其实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头，哪有人还没说过几次话，只是彼此认识，就直接表明爱意了，自从那次失败之后，我很少和女生来往了。
尽管自己有时候也会变成妹子。
但我完全无法通过自己了解其他妹子的心理。
单纯的第一印象又或者后天努力看起来像是无法掌控的玄术，对方说咔，进度条停了，你不配跟我聊天，和你聊天没意思，等于后面恋爱也没戏了，又或者对方一直不冷不热，看不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进度条进度无法读取，反而是自己这边喊咔，终止追求。
所以越是谨慎越不敢说话，越不敢说话越是害怕。
“那个…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
“还…还好吧，太阳有点毒，挺晒的。”
一般的女生面对我这处男式的回答，肯定内心带着鄙夷的嘲笑，谁让我很少和女生接触呢，一说话脑子就一片空白，然后不停地断线，也许对方比我更紧张，但我总是以超越的速度接近对方，然后把原本可以顺利发展下去的，也许是恋情之类的全部搞砸。
“你以前在哪个学校上学？”日常提问，一般没话说我都抛出这句，而多数女生恰恰不喜欢如此平淡的开场白。
“江州樱花女子中学。”
“女子中学，全部都是女生，好幸福啊。”说出了一句貌似自己感同身受的话。
“嗯…幸福谈不上，竞争压力挺大的，然后我就转到临海上学了。”
“南华竞争的压力也不小啊，你看我们学校全是尖子生和学霸，不比江州差到哪里去的。”
“临海的氛围比较适合我上学。”她扭过头，冲我淡淡地一笑，“大城市的节奏太快，人心太复杂，不见得比临海好，而且第一次来南华就认识到了同班的女生，我感觉自己很幸运，比起你刚才说的喧嚣，我觉得临海的风是微醺中带着甜蜜，暖意浓浓。”
“我是男生。”再次纠正道。
她忽然摸向我稍长的头发，“好，我知道你是男生了。”
“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我再次严正澄清道，“校领导打错字的错误不该归咎到我身上，我去年全年花名册上的性别表汉字是男，绝对是无可争议的。”
“抱歉，是我一不小心弄错了，你别生气了。”她向我礼貌地道歉，“我和男生接触的不多，你长得又不像典型的男生，所以总会让我将你当成女生对待，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习惯就好，“那你认为典型的男生是什么样的？”
“没什么特点，短发，阳光，白衬衫，脸部轮廓线条分明。”罗列了一堆词语让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印象是错误的，她不是我理想中的文静少女，哪来的文静少女说话比我还顺溜。
看来是我对人的评价标准有重大的缺陷。
“这样的男生学校里一抓一大把。”
不是我吹牛，白衬衫谁没几件，阳光，你还嫌现在阳光不够充足吗，只要不是树荫的地方全是阳光好吗，短发随便剪一个，满大街短发的，长发的在辛亥年已经被灭绝了，至于线条分明，目前你看到除了我以外，线条都挺分明的。
“所以我才说你不是典型男生。”绕了一圈原来是解释这个，我还以为她想说她喜欢的男生是这种类型。
“好吧，我不是典型的，那你认为什么样的男生才叫帅？”一般我很少和女生谈及这个词，主要是伤自尊，现在既然说了，代表我已经豁出去了。
如果被夸帅，我一定会感动到泪流满面的。
“帅嘛…”她摇了摇头，“初中生目前用这个词形容不太好。”
“为什么？”
“因为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长残？”她笑道，“而且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帅又怎么样，漂亮又怎么样，大家都是人，都是平等的，一张面孔撕掉之后大家都一样，只有人心是不同的。”
“没想到你挺理性的。”竟然碰到了不撒泼偏执的女生，平生第一次啊，如果能追到她，我的中学生涯应该无悔了吧，毕竟是如此识大体又有自己见解的女生，三千弱水都难挖到一瓢。
她摆了摆手，“过奖了，我只是就事论事，再说人不是看脸，而是看心。”
“看心？”我有点莫名其妙，她是哪里来的传教士吗？
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人的心理分出人的善恶好坏，没有绝对的善，也没绝对的恶，但超过了规则的限制，那便是恶。”她又说了一通，我听不太懂，只好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是说有了恶心理的人都是坏人。”
“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我更加迷糊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莫非她是中二病的进化种？极有可能。
“跟你开开玩笑，别太当真，其实我会读心术。”她突然握紧了我的手，让我一阵脸红。
“这不大好吧。”我没理由松开，婉拒女生的主动，如同婉拒敲门的幸福，我傻吗？
“你不信我？”
我什么时候说话了吗？
“好好，我信，那你倒是说说，你都读出了些什么？”
“你对我有好感。”
废话，哪个男生被你这么一握手，好感度不提高，除非他是呆瓜。
“还有呢？”
“你其实是妹子。”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她越说这样的话，越让我对她在意。
越在意，越想知道她说的读心术是不是真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她指着前方，“你带我去看看后花园吧，我不想太早去教室，随便逛逛，你觉得好吗？”
“我不反对。”神神叨叨了半天，原来只是冷笑话，我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果然现在的女孩子都很厉害，男生一不小心就上了她们的当。
然后我和叶思琪一块去逛花园了，虽然觉得她人挺不错的，也挺会说话的，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好像她总能看穿我似的，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让我的心里十分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