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着女士自行车，我斜挎着电脑包穿行在楼宇之间。
我不是什么工作狂，在休假期间依旧前往公司的理由也是简单而又纯粹。简而言之，就是为了蹭空调。
闷声不响地蹬着车子，迎面吹拂过来的风都是热的。我尽量选择了阴凉的道路，像社会的蛀虫一般躲避着阳光。不妙啊，好像找回了一点高中时悄悄跷课去上网的感觉。
“青年电视台、银座、幻ACG传媒有限公司……”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有名企业的大楼，处处都映衬着繁华的气息。嘛，毕竟这里也算是星港市区的中心嘛。
“啊，到了。”
我在一栋写字楼前停下了车子。
这栋无名的写字楼已经有些年头了，外面的墙皮早已不知道粉刷过多少遍，但还是依旧留下了风吹日晒的痕迹。听说十年前这里还是黄金地段的办公大楼来着……不过近些年，这里似乎已经沦为各种辅导机构的殖民地了。
我来的还正不是时候，叽叽喳喳的中学生们正成群结队地前去上课。啊啊，好烦啊，中学生可真是幼稚又白痴。一想到我可爱的妹妹和这种雄性生物是同学，我就感到脑壳开始隐隐作痛。
“嘟——”
刺耳的警铃声响起，小屁孩们的眼神都望向了我。
原本想要上电梯，没想到竟然还超载了。迫不得已之下我退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小男生径直上楼。
“好烦啊……所以我最讨厌小孩子了。”
讨厌，就连曾经年少的自己也讨厌——不如说想到自己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心里反倒更讨厌了。
老老实实地等到下一班电梯。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鱼贯而入的JK就把我挤到了电梯的最里边。
她们穿着舞蹈房的练功服挤到我的身上。手脚和脖颈修长又漂亮，有的人还歉意地对我笑了一下。
更正：祖国的下一代是人间瑰宝。
·
虽然在外面跑的时候比较多，但老板还是在那不大的办公区给我安排了一个位置。毕竟我也算是本公司的牌面文案啊。
刚刚拉开椅子坐下，秘书小姐从我的身边站住了脚步。
我对于这种知性的大姐姐还挺没辙的，平时引以为傲的口才也发挥不出来。毕竟人家人生阅历摆在那儿，我说什么话都像是请教问题。
“啊——凌小姐、上午好。”
赶紧有点尴尬地打了个招呼。不过凌小姐只是稍作点头，她扶了扶黑色眼镜，泰然问道：
“听说你们两个为了逞英雄，把十几万的器材都搭进去了？”
“哈哈……”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一上来就问了这么尖锐的问题……
凌小姐除了专管情报工作以外，还兼任对外公关，公司财务等一系列问题。这放在古代妥妥的就是内务总管。比起老板，我还是更怵她一点。
“是啊，”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昨天为了这件事折腾到十二点多。”
凌小姐罕见地叹了一口气。
“既然那个人已经答应会帮你们摆平这件事，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但是，像他这样的滥好人可不会总能让你们遇到的。”
凌小姐从不像我们一样直呼“老板”，而总是拐弯抹角地用“那个人”代称。其中的深意我和老京也不从得知。
“我知道的……不好意思。”我有点窘迫。
“虽然那个人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还是想提一句：因为你们这次的任性，我们公司可是又多了一笔坏账。……下次用更好的工作成果来偿还吧。”
“等一下。”我打断了她的话，忍不住问道。“既然老板不让你告诉我，你干嘛对我说这些话？”
“因为这是他特意嘱托的，‘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就说我千叮万嘱一定不要告诉他’。”凌小姐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家伙……”
因为手段过于肮脏，听起来反而神清气爽了。
虽然对他的行事作风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了，但这个套路确实再次刷新了我认知中的下限。差一点就对这个人产生不必要的改观了。
我按住太阳穴平复心情，然后缓缓地问道：
“撇开老板那家伙不谈，这次我们真的给公司造成损失了吗？”
“加上请律师的人工费，也就一两万的坏账吧。如果这次报道写的好，很容易就能一笔抹消。”
老板这孙子，竟然诈我……嘛，不过他肯自己搭上律师费去帮我们已经相当良心了。决定了——仅限今天，就暂时把你当成个上司看待吧。
“不过，我倒是以为秘书小姐一定会来教训我两句呢。”
“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不近情理的人吗？”
“哈哈。”
很遗憾，在我心里你就是这种形象。
和凌小姐又稍微谈笑了几句。不一会儿，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开始整理制服领口。我明白她在暗示和我的对话就到此为止了。
嘛，这家伙虽然无口，但也是个出乎意料的高情商啊。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跑来老板底下做事。
“那么回见、我也差不多该写写稿子了。”
以这句话为收尾，我稍微挥了挥手。凌小姐也会意地一点头。
“啊、对了。”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原本应该转身离开的她又一次回过身子：
“做的…不错？”她微微笑了一下。“要我教训出口还是太难了……若是以后我也遇到这种事，被可怕的人纠缠上的话，肯定也会希望有人为我挺身而出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咱们也不是什么明星，没什么被跟踪的价值吧？安心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是啊，说的不错。”
凌小姐勾起嘴角，紧接着干脆地快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