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刀走一步，晃三下，眼前的景色在飘，脚踩的大地在动，此刻得他就如一风中黄沙，随时可能尘归尘土归土。
从小巷里走出之后，他可谓是伤上加伤，肉体上的机能已经难以维持，但硬是靠着不想死的念头，让他走出了十几里地，躲过了城门前的看守，跑过了死神的追击。
最后实在支撑不住，一头栽进了路旁的溪水中，身子贴着河底，慢慢的 向下流去。
徐千刀的意识就如炎日下的雪花，渐渐的融在了这片河水中，跟着它们的律动一起一伏。
这晃动极其的熟悉，似母亲的怀抱，儿时的自己就在怀抱里荡悠，荡悠，母亲唱着稚嫩的歌谣，小孩呀呀依依学着，伸出小手不安分在空中晃荡。
“你家孩子我教不了！”私塾的先生忍着怒气道：“三番五次的 往外跑！还带坏了邻座的几个学生。”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母亲陪着笑，先生前脚刚走，她转头就抓起擀面棍，追着小徐千刀：“王 八 蛋！别给我跑！”
“你家孩子很厉害。”武馆的老师眼中放光：“天生的练武苗子，此后必成大器。”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母亲灿烂的笑着，在饭桌上，她多加了几块肉放进徐千刀的碗里：“多吃点，多吃一点，练武累。”
店主的面色颇为懒散，似乎对眼前的客人压根不上心：“最便宜的棺材啊。。。。也要一两银钱。”
徐千刀的声音有些颤抖：“能不能，再便宜一点。”
“啧，我还开不开店了？不能。”
徐千刀迈着发软的腿往外走，他眼角挂着泪，心一抽一抽的。店主的嘀咕从身后传来。
“死穷鬼，还好意思练武，连亲妈都没钱安葬，真是个大，孝，子，啊。”
闻言，徐千刀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他忽然转过身。
“你要干什么？喂。。喂，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徐千刀第一次杀人。用着沾满了店主人血的双手，他在一个漂泊雨夜里将母亲埋葬，然后踏入了江湖，全身上下的家当是一把刀。
“嘿，小子？”
缩在墙角下的徐千刀支开一点眼缝。
“看到那个人了吗？”
徐千刀顺着对方的手指，看到了一个衣着光鲜的纨绔在街上大摇大摆的走着。
几块冰凉的银钱被塞进手心里：“把他杀了，这钱就归你。”
徐千刀咽了咽唾沫，把钱悄悄收起，然后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目标过去。
“哪儿来的乞丐？给我。。额。。。额啊啊。。”
“杀人啦！杀人啦！”
周围的那些人仿佛是第一次见血，居然没有一个敢上来阻挡，尖叫着四散而去，街道瞬间就乱成了锅粥。
徐千刀杀得很快，在对方的脖子上抹一刀，胸口上再插一刀，然后抽身离去。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报酬是三块碎银。他的画像也给贴满了大街小巷。
徐千刀也就记得这两次杀人了，此后的杀戮，已经想不起，也许杀得太多，以至于麻木。
也好，这些肮脏的过往，就伴随着河流而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