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恶魔的骄傲
西法低下头，看到的景象却令他惊讶得无法呼吸。脚下的湖面已经不在是之前的阴冷晦暗的水面了，取而代之的是绯梦之森中的景象，就如同之前西法看到的魔法阵一样，把外界的情景全部投映了出来。
平静的湖面像一面镜子一样，而镜中的人物却不是西法和阿斯塔尔。那是一个将近三米高的巨大恶魔，浑身散发的黑色的浓雾。他正在疯狂地攻击，周围的地面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被他攻击的人类则是一个男性，西法认出了他，是刚刚帮过他的男人，似乎是叫阳炎。西法只能通过湖面看到外面的景象，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但是通过口型，他知道阳炎在冲着巨大恶魔喊着些什么，似乎是“泽伊”。
“泽伊？”西法有些奇怪，“为什么阳炎会管那个恶魔叫泽伊呢......”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阿斯塔尔微微歪了歪头，苍白色的发丝也跟着晃动。
每当看到阿斯塔尔的暧昧笑容，西法总有些不寒而栗。打了个冷战，西法问道：“明白什么？”
“你还真是蠢的可以啊，真不知道亚拉斯托尔怎么会找上了你......”阿斯塔尔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用同样有些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指揉了揉紧皱的眉头。
“啊？”
“你忘了吗？那个血精灵不是和你说过吗，他已经和恶魔定下了契约，这个想必就是契约的效果吧。”说着，阿斯塔尔的脸色已经有了几分凝重，“放任这样下去的话，会很麻烦的。”
西法不知道阿斯塔尔所说的麻烦究竟是什么，但他清楚的是，阿斯塔尔知道很多，也向他隐瞒了很多。
湖面上的景象再次变化，阳炎已经被泽伊击倒在地，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显然受伤很重。看到这里，西法的内心也不由得有些发紧。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菲儿呢？他明明感觉菲儿曾对他说话，气息还很强烈。可是这会的战斗怎么一直没有看到菲儿呢？难道仅仅是幻觉？
想到这里，西法不由得变得很焦急，“菲儿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她？”
“亏你还想起来了。”阿斯塔尔连脸上再次恢复了暧昧或者是有些没心没肺的笑容，“她应该没事的。你很担心她？但据我所知她对你并不好啊。”
“什么叫应该没事！担心同伴不是正常的吗！”西法更加的焦急了。
看到西法愈发焦急，阿斯塔尔脸上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如果那么想知道的话，不如自己确认一下，看！”说着，阿斯塔尔微微动了动下巴，示意西法继续看湖面。
果然当西法再次低下头时，湖面中的景色又发生了改变。这次西法看到了菲儿。她无力地趴倒在地上，原本精致的头发也变得凌乱，衣服也有多数地方破损。最令西法难以接受的是，菲儿竟然哭了。她原本绯红色的瞳仁此刻却已然变得空洞无神，晶莹的泪珠顺着被尘土弄脏的脸颊滑落，留下几道潮湿的泪痕。菲儿粉红色的樱唇微微蠕动，张合之间喃喃地道出几个词语。西法依稀能看出那是“西法”二字。
看到菲儿的样子，西法只觉得轰的一下子，大脑变得一边空白。菲儿哭了？那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菲儿竟然哭了？仅仅是因为她以为自己死了。西法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体内蠢蠢欲动，自从和朱里奥的战斗之后就有这种感觉，而此刻它却是格外的强烈。
“知道了吗？”阿斯塔尔会心一笑，望着有些呆滞的西法。
“知道......什么？”
“知道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应该活着？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吗？”
“啊，我知道了......”西法说着，眼神也渐渐变得坚定。
“似乎可以开始了呢，准备好接受我吧！”说着阿斯塔尔的身体渐渐浮起，变成了俯冲向地面的样子。
“接受你？”西法变得很疑惑。
“伸出你的左手。”向西法下达命令的同时，阿斯塔尔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西法还想再问，可阿斯塔尔的语气却不容他质疑。左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
指尖慢慢靠近，二人手掌接触的瞬间，湖面上以他两人为中心，一层一层的水波扩散了出去。起初是涟漪，后来就变成了滔天的巨浪。巨大的浪潮一层叠过一层，连湖底都裸露了出来。在意识清醒的最后瞬间，西法记得湖底似乎有什么长条形的东西陈放着......
再次睁开双眼，已经不再是漆黑的湖面了，西法看到了头上苍翠的树木枝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他仍旧爬了起来，发现泽伊就在他的不远处，还在刚刚他看到的位置。内心世界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外界似乎只有一瞬间而已。
此刻泽伊正缓慢地走向阳炎，他伸出巨大的青黑色的手爪，一团黑色的雾气迅速在手中聚集。阳炎半躺在地上，费力地挣扎着向后退去。但他的腿似乎受了伤，挪动了半天也没有向后移去。
看到泽伊手中的黑色雾气，大量的信息迅速地涌入了西法的脑海。
血河之狱，撒旦级别以上，能力是腐蚀和固着。能量极不稳定，似乎是某种契约带来的能力。
西法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信息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泽伊已经逼近阳炎，准备给他致命一击。黑色的雾气在泽伊手中肆意地翻滚、扭动，渐渐化为一个有着狰狞笑容的黑色怪兽。泽伊终于动手了，他的手一挥，黑色的怪兽就冲向了在地上挣扎的阳炎。
看到阳炎的生命有了威胁，西法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虽然对他不是很了解，但他毕竟帮助过自己，毕竟算是一起并肩战斗过。潜意识中，西法已经把阳炎看作了同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去死，这是西法做不到的，所以他选择了冲上去。虽然西法知道自己体内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没死就已经很幸运了，现在应该想办法逃走，但他不会退却，因为他的同伴还倒在这里，他还有守护他们的理由！
阳炎已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静待死亡的来临。然而死亡的痛苦却迟迟没有降临，攻击没有打在他的身上。打偏了？阳炎疑惑地想到，他睁开眼，却看到了一个瘦削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阳炎对这个背影有些印象，他还记得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叫西法。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有力气替自己挡下攻击？
西法催动着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力量，奋力抵挡着泽伊的攻击。那有些熟悉的气息再一次唤醒了崩溃中的菲儿路法。菲儿睁开眼，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她以为再也看不到的背影。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真想冲着西法大喊，太好了，你还活着。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你这个没死成的家伙，还有力气的话就自己逃跑啊！逞什么英雄！”
听到那娇蛮的声音，西法不由得苦笑：“主人还在这，奴隶哪能先跑啊！”
菲儿再也说不出话了，泪水愈发的汹涌，沾湿了她的脸颊、前胸。
“你可别以为我是因为感动才哭的，我是想到以后还得和你这个白痴在一起，难过才流泪的......”话音刚落，菲儿却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问题，禁不住脸红了起来。
“你这家伙，没死？”泽伊猩红色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散发着骇人的光芒。说着泽伊又加大了手中的力量，黑色的怪兽变得更加巨大，远远超出了西法的承受能力。
“轰——”西法的身体被可在一次狠狠地砸进了泥土里。“咳、咳”西法咳嗽了几声，嘴角挂着血丝，痛苦地爬了起来。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这里还有我的同伴需要我，我怎么能轻易死去。”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开口闭口的同伴？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你这个家伙如此拼命？同伴这种东西太可笑了！只有力量，只有力量才是武者所应该追求的不是吗？”
“你错了！”西法微微佝偻着身子，右手捂着受伤的左肋，“力量没了可以再获得，同伴没了，就再也找不到了啊！”
“胡说！”泽伊的眼睛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大声咆哮道，“我知道你的！最初的你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废柴，你有多么的渴望力量，你想变得强大，想成为贵族！可是你却阴差阳错的成为恶魔，还是魔王的继承者！但是你拥有了力量，拥有我没有的力量！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如此虚伪！口口声声地说着同伴！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你为什么还要和这些垃圾在一起？你的骄傲呢？你身为恶魔的骄傲呢？”
“如果我真的那么有力量的话，我还会被你打的这么惨吗？”西法不禁苦笑到，“但是我的同伴还需要我，我就必须战斗到底。力量也好，贵族也好，都无法弥补同伴的死亡啊！”
“所以说，你真是个虚伪的家伙啊！”泽伊已经变得失去理智，“你把他们当作同伴，可是他们知道了你的恶魔什么，你以为他们还会把你当作同伴吗！？”
“你难道不知道答案吗？”西法看着泽伊，眼中满是怜悯的色彩。
“什么？”
“话说你也是恶魔吧？你的骄傲呢？复仇？”西法顿了顿，再次开口说到，“我不知道，恶魔的骄傲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的骄傲，就是守护我的同伴，为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只要我还站立，就不能让我的同伴倒下！我的骄傲，你不懂！”
“那么你就安心的去死好了！”
泽伊的话音刚落，西法的胸前忽然散发出炽热莹白的光芒。感觉到胸前的灼热，西法低头一看，原来是亚拉斯托尔送给他的吊坠，此刻正漂浮在空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就在大家都惊讶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世，你的骄傲，我确实的感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