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暴风雨前夜XII
“喂，你要在这里发呆到什么时候？”
我用舌头戳了戳莉娅的后背，小声说道。
“……”
她没有说话，只是戴上了兜帽，然后转身穿过来往的人流，走进一条巷子里。
背靠着墙壁的她蹲了下来，抱着双腿，将脸埋在双臂之中，蜷缩成一团。
“喂，你哭了吗？”
“……”
“哭了的话叫我一声，我很想看。”
很好奇这样一个充满铜臭味的小鬼哭起来是什么样子，我情不自禁地说道。
“……彻斯特，闭嘴。”
莉娅揉了揉眼睛，虽然粉红但是并没有眼泪。
“想清楚了，人类果然是笨蛋呢！”
“烂好人一般都是这样子啦，在我们那边有一种说法‘老实人死得快，也混不好’。”
“确实是这样呢，因为容易被别人欺负嘛。”
“所以我早就不当老实人了！”
我用机器自豪的口吻说道。
“那么，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带着缇娜前往【商业都市卡罗尔（Commercial City Carol）】了，迈克已经把那个卖香辛料的大婶的住址和一封信交给我了。”
“然后祈祷缇娜别变成孤儿？”
“祈祷迈克别自杀。”
“这不是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有些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但他却选择去送死！”
“所以说是笨蛋啊……那我们差不多也要走了？”
“彻斯特不准备再逗留一下吗？”
“你只是提醒了一下她，对方就立刻意识到这座城市可能迎来巨大的危机，想必等到别的人反应过来也用不了多久了吧？”
我很清楚在灾难当头之际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离开城市，而比较有钱的家伙，处于社会顶层的家伙则想要带着自己贵重的东西率先离开。
看到这一幕平民们肯定会恼羞成怒，说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财产！’之类的话，然后引发暴乱，甚至造成武力冲突。
运气好的成功逃走，运气不好的就留在城里。
然后，随着消息越传越广，整座城的4个出口都堵的水泄不通，然后发生践踏事件，大量的人们被踩死什么的……
因为很多商人逃走了（为了逃命也许会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摊位吧？也没办法带上所有的货物？），很多人的店铺和摊位都空了出来，这样就会被平民们哄抢一空，人类社会的制度和准则彻底崩溃。
更糟糕的是，因为秩序土崩瓦加，通货膨胀势不可挡，依然留在城里人们的生活将会变得更为辛苦，压力也更大——其结果就是进一步促进暴乱，犯罪率迅速攀升！
最后，也许这座城并不是被森林里前来的强力魔物摧毁，而是被这些愚蠢的人类给摧毁的。
“确实是这样……抱歉。”
“为什么道歉？”
“本来还想要带彻斯特到处去逛逛了，毕竟是第一次进城不是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嘛，比起四处逛逛获取情报，我更担心我的性命啊，所以我肯定是原意提前离开。”
“其实我们乘着夜色偷偷翻墙离开是可能的……我想很多人都会这么做吧？”
啊，莉娅提起的这件事我没有想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必须考虑到在原来的世界类似国际蛇头那样的‘人口走私’和‘人口（奴隶）买卖’的情况。
“确实，但我还是想正大光明地离开，毕竟我也不确定这座城市最后是否真的会被毁灭啊……结社侥幸存活下来的话，我们不就等于‘逾期逗留’了吗？要缴纳巨额罚金哦？”
“嗯……”
“跟河岸不仅是我们两个，还要带着缇娜不是吗？你总不可能把她打晕了（或趁她睡着），然后翻墙出去吧？”
“确实，这样太可疑了……”
“所以我们大概只能周正规渠道离开【森林都市玛特洛克】……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
因为大脑一团乱麻忘记找我要钱了吗？
也罢！这对我来说可是好事啊！
“集市的空着的摊位比较多啊……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迈克他们的生意才会这么好吧？”
“这么说起来确实是这样……”
“平常都是这么空的吗？”
“不，集市应该是满的才对，有的小贩甚至都要把摊位铺到主街道上。”
“说一个果然有问题吧？”
“搞不好他们已经注意到了……”
“那样的话我们就更要抓紧时间，立刻行动起来。”
“明白了，谢谢彻斯特提醒！”
“不用谢我，只要给我1金币就可以了。”
“……”
“1金币很多么？这可是你看漏的盲点呢？要是没发现的话，搞不好这次委托会失败哦？还是说你觉得哪个小女孩跟着她的父亲一起去另一个世界比较好呢？”
有点强买强卖的感觉啊，太过威胁她可不好，这么想着，我补充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请求罢了，假设你不想给也没必要给，不过知道自己的情报买不了钱的现在，搞不好我就再也不会告诉你了哦？”
“撤回前言，彻斯特，你果然是个人渣！”
“我刚才已经说了，早就不做好人（老实人）了啊！”
“那里还欠我17金币，可别想赖账！”
“不会赖账的啦，你要相信我这个人渣啊！虽然卑鄙无耻了一点，但基本上还是守规矩的，对吧？”
◆◇◆
两个小时后（2次钟声），莉娅背着我在大教堂门口和迈克他们碰头。
稍微叮嘱了几句，缇娜给自己的父亲一个热情的拥抱之后，就拉着莉娅的手开心滴离开了。
背着大包小包的她满脸洋溢着笑容，大概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将视线看向注视着我们离开的迈克大叔，他咧着嘴笑着，朝着女儿回收。
是想要将这所有的一切承担下来吗？
因为是女儿记忆中自己最后的模样，所以希望留下的是这个灿烂的笑脸，而不是满脸鼻涕眼泪的样子吗？
非常可怕的觉悟，换成我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可做不来啊……
将箱子的缝隙盖上，我选择了视而不见。
难受吗……
确实有点吧？
但既然对方选择去冒这个险，肯定也有着他的理由吧？
所以我不会强行拉着那个大叔离开，也不会说出类似‘就算是为了你的女儿也请活下去’那样的蠢话。
不，应该说正因为是我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正因为我是一个将‘自我’视为高于所有的一切的人，我才能明白那位父亲为什么这么做！
是的，那位父亲选择了自己（理想也好，让所有人获救的天真想法也罢），而不是女儿！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可能对他人的行为说三道四呢？
更何况，就算大叔获救也没有办法给我带来任何利益和好处不是吗？
就这样在街道上走着，背景中莉娅和缇娜那无聊的对话简直就是摇篮曲，加上这漆黑一片的环境，脑袋昏昏沉沉的我逐渐进入了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