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惘与获

作者:带血啼鹃 更新时间:2019/7/22 22:34:40 字数:13044

太平一千五百四十年七月九日晚七点三十分,寒江宿办公室内。月光洒在窗外的大海上,白炽灯的灯光把这本不大的房间罩上一层黄色。

五名服饰颜色不尽相同的六道木成员站在桌旁,等着坐在椅子上的寒江宿开口。

“我就讲到这里。我和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十天内完成对他的训练,让他拥有最基本的实战经验,来让他能在未张开截界时保护自己。”寒江宿抿了一口茶,慢慢的道。“现在,还有谁有问题?”

一头发蓬乱,脸上满是胡子渣的白袍男子上前道:“寒主事,我是没问题,不过我和大部分在这岛上的的天地本公只掌握天地本中的电系,对其他的都只是了解而不能使用。陈晦也只能收到这一种的经验。”

“没关系,长冈洛银长。陈晦能领悟当今天地本最强大的电系,对热力声光原子五系也就有了一定的防御能力。”寒江宿答道。

长冈做了个明白的手势,退到一旁。

“还有谁有问题?”寒江宿再次问道。

“寒主事。”一名戴着镶着珠玉的首饰、穿着绣着孔雀和莲花的齐胸襦裙、外面披着银袍的女成员走近寒江宿,道。

寒江宿抬起头,看着她:“怎么了,朱燕苔?”

“陈晦他能与木掌门战斗而全身而退,与我们战斗时该不会对我们造成过度伤害吧?”朱燕苔微皱眉头,道。

寒江宿笑了一笑。“放心,他的实力我已经研究透了。你到时候只要把它给引导出来,就行。”

朱燕苔还是有些不放心,道:“您确定吗?他与我都是瑰文公,我应该比较重要,如果我失败了…”

寒江宿拿起桌上的一沓文件,递给朱燕苔,道:“你自己拿去看看。看完后你就大致知道怎么做了。”

“是。”朱燕苔上前恭敬地双手接过文件,退了回去。

“还有,以后在开会时穿的正式一点。我都提醒你多少次了。”寒江宿看着她的襦裙,道。

长冈偷偷笑了一下,景其姝露出不解的神情,看着朱燕苔的衣服,想着她为什么总爱穿这身。

“好的。”朱燕苔无奈的摇了摇头,答道。

“还有谁吗?”寒江宿问道。

见没人回话,他站起身来,道:“那么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吧。雷奥佛,你明天上午跟他战第一场。之后的时间安排我会根据陈晦的情况陆续通知。”

众人答应了一声,齐齐鞠了一躬,陆续退出了房间。梁蘅望走在最后,当她要出去时,寒江宿叫住了她。“梁,等一下。”

梁蘅望把手从门把手上移开,回头看着寒江宿。

“陈晦在这次行动中要为我们指路,因此保证他的安全是我们最应该注重的事。你到了芒实,如果出了状况,可不要在那里念着旧情,对那些你的老相识手下留情。”寒江宿眉头紧皱,眼睛却露着柔和的光。

梁蘅望不屑的撇了撇嘴。“放心吧,我早就和他们断绝关系了。这么多次任务,哪次我犯了这么个错误?”

寒江宿眉头仍然皱着,但松缓了一点,道:“那就好。没有事了,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好的。”梁蘅望转身打开门,大跨步走了出去。寒江宿看着她的背影,手摩挲着胡须,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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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陈晦。”面前的瘦高男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胡子好像从来没仔细刮过,六道木的黑色制服和白袍倒挺整洁,背后挎着一个黑包,一双黑色的眼睛目光炯炯的看着我,向我鞠了一躬。

我还礼后,他道:“我是夏魂生国的总负责人长冈小林,和上午才跟你交过手的雷奥佛一样,我修习的是总府在本国的化一法,而且加入六道木后负责的也是本国事务。寒主事派我来让你体验实战,我会尽力不伤害你,同时也希望你使出全力。”

我看着眼前这人,不禁感叹寒江宿的安排过于讲究。上午才让我和内源三法理性思维最强的螺纹公交过手,下午又让我和外源三法中理性最强的天地本公交手。虽然让我大脑负荷过大,但我也能理解他。毕竟如果做到了理性的胜利,就相当于取得了外源三法与螺纹的胜利。

心下这样一想,倒也好受了不少。于是我拱了拱手,取出扇子道:“请长冈兄先吧。”

“那我出招了,请多指教。”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截铁链,铁链两端挂着两个铁球,闪着异样的金属光泽。

我当下心里一震,又镇定下来。“长冈兄是电系的啊。”我道。

此时天地本总府分为电、热、力、声、光、原子六系,其中电系威力最为巨大,且此系院长是当下天地本掌门、能制造出上百万牛每米电场和上千万瓦特功率的电路的尹子渊。

长冈小林拉直了铁链,横在胸前。“我学的一点小小电火花,让陈兄见笑了。”他道。

接下来,他身边的小砂石慢慢的飘了起来,浮到了他的身旁。

“在下便先以这电源锁制造一个电场再用电场发动这些带电的小石。”他话音刚落,无数小砂石便向我齐齐射来。

我见状,马上张开扇子,以教科书中方式挥舞。毕竟瑰文扇是数一数二的高雅兵器,只听得撞击的轻响,不少砂石被我拦了下来,但还是有不少打到了我身上,传来一阵疼痛。

我见他这一套连招暗暗佩服。“先使砂石带电,再制造电场使其受电场力而上升,最后利用电场射出带电的砂石,行云流水一套,果然实力不容小觑!”

见我受伤不重,长冈小林赞许的笑了笑,身边的小红砂纷纷落下。“不错,那么,接下来是电路构成。”他道。

天地本公电系的三大能力分别是降低某物体的电阻,产生电场,产生磁场。我听得他的话,马上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急忙向左躲避。听得耳边传来轻微的爆裂声,空气中被击穿,通过了电流,冒出了轻微的电火花。

我心知长冈小林短暂降低了面前直线空气的电阻,使其可以让电流通过,虽然电流很小,如果人接触到了这飞速向前伸出的导线,就会成为空气-被击人-地面-电源锁回路的一部分,并在身上通过强大电流,便如摸了高压线般。接下来人便被电昏。他这就像突然向面前射出无形的箭一般,一旦被击中,就是昏迷的下场。

紧接着,耳边连连传来尖锐的响声,长冈小林双手持着铁链,向我的方向不断射出箭来。我举起折扇,那绝缘材料一下把全部电流箭尽数挡住,我一边奔跑,一边挡住攻击,寻找机会。

长冈小林的降低电阻只适用于特定材料,虽然具体材料是天地本机密,但多年来人们通过与天地本公战斗,大体确定是“在空气和水中一条直线,单向发出”地降低电阻。一切非空气和非水都会终止这条通路。

眼下我虽然暂时没有被攻击,不过我不知道这逃避还要持续多久。想到自己的目标,我孤注一掷,突然停步,转身向他疾冲去。侧身一闪,避开射出的电流箭,右手持扇向他手上削去。因为我知这是友好演习,不愿伤他性命,才不向脖颈攻击。

长冈见我冲来,也不慌乱,但他接下来的动作,着实吓到了我。

在我离他三四米远时,他突然停止了电阻降低,左手持链,右手将背后的包裹扯到身前,一摁底部的按钮。包裹底部瞬间打开,几十个诡异的铁质雕刻品掉了出来。

那雕刻品大多近圆形,拳头大小,每一个都上了鲜艳的颜色。至于形状,大多雕成各异的女子头颅,大多披头散发,神情各异,有狞笑的,也有凄苦的,也有温柔的,有的头下面连着一段长脖子,有的是九个头连在一起。也有一些非人形的雕刻,如头顶顶着圆盘或者长着高鼻子的头颅。这样的东西突然全部飞出,我吓了一跳,急忙后退。

长冈小林右手再次抓住锁链并竖起了它,那铁头颅瞬间以他为中心卫星般的飞了起来,飞舞速度极快。我被刮起的风刺得生疼,举起扇子挡在身前,想减缓一点攻势。

诡异的头颅在空中呼啸着盘旋,看起来煞是诡异。

“让这些铁物带上电,并制造出磁场利用能使带电物体做圆圈运动的洛伦兹力来防守吗?”我见他这一招,大声问道。

“是的。不过一般学生工作时都只能发到普通的铁球,我这以夏魂生的百鬼夜行为原型的铁球可是学年前一百名的优秀学生才能发到的。”他带着骄傲的神情,对我说道。

说完后,他又惋惜道:“老王他们三个要是不贸然使用带电子弹和电场攻击那卫兵,而是考虑一下自己可能会被磁场改变方向后的子弹击中,那么他们也不会那么惨了。”

我这才想起在营救我的芒实树林中,那天地本公让子弹转了个弯,还说他们丢了尹掌门的脸,看来说的就是这个。那人应该是在铁球转了一百八十度时瞬间取消磁场。

毕竟他是洛银长,实力强很正常。我刚准备上前反攻,他的鬼头武器突然加大了飞行半径,几个号哭着的头颅向我直飞而来。我大叫一声,急忙闪开。

我虽不太怕鬼,但一下子眼前出现了这样的物事,还是吓了一跳。旁边的六道木众有人发出了笑声,让我有点恼火。

“别小看了我!”被人嘲笑让我突然鼓起勇气,一下绕过了飞来的几个铁球,向内圈绕去。他的铁球轨迹是渐变的,因此一下子不能马上回防。

我绕过几个披着长发的女鬼头,离他只有一米左右。“看招!”我大喊一声,将折扇收起,尖端的锋利边缘向他戳去。这下他门户大开,绝对无法防御。

见我戳来,长冈小林突然扬起手中链锤,向我扇刃末梢击去。我虎口一震,手被向左击开,扇子也差点飞出。我刚要张开扇子防御,链锤的第二圈已经跟着砸到,背后传来呼呼风声,最近的铁球已经飞了回来。这下我身在半空,腹背受敌。

我大意了。我忘记电源锁可以当做武器,而不是只作为产生电场磁场的媒介。危机之下,我竟一时头脑空白,看着坚硬的金属向我身上砸来。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我还剩一条路可走啊!

在它们撞击我的身体前最后一瞬间,我挥起扇子,在空中快速划了个“合”字,。

“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接着,是重重的一点。

周围的景色瞬间变为了无垠的江面,我们两个悬空在江上。一道潮水从我脚下升起,撞开了长冈小林的链锤,虽然只有人这么高,但也够了。趁他被撞开,我回身举起扇子,两只妖怪分别一头撞在了“埃”“落”两个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手拿的很紧,扇子并没有被撞飞。接着它们从扇子上脱落,掉入江水之中,激起了小小的水花。

“可以。”长冈小林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脚下的江水映出了他从我头上直砸下来的链锤。我扇子一挥,两道白练冲出,将他的链锤震向空中。他啧了一声,拉紧链条,横在胸前,防御我进一步攻击。

我正奇怪他这么消极,只见右边剩余的几十个铁球都齐刷刷的做着半径逐渐减小的圆周运动,朝我砸来。我见来势凶猛,便将扇子用力嵌入水面,喊道:“钱塘真迹!”

三米高的巨型潮水瞬间树立了起来,接着就如一幢大楼般向铁球们压去。长冈小林似乎也拼尽了全力,那恶鬼之头集合在了一起,咆哮着向我射来。似乎是想孤注一掷,击穿水幕。

只听得撞击水花的巨响,那铁球团撞入水幕之中,只听得里面传来异声,想必是水与铁的激烈碰撞。长冈小林则用力握直铁链,盯着那潮水。

电光石火之间,几颗较小的飞弹从水中射出。我高举扇子,用力扇去,乒乓几声乱响,那铁球被我击回水幕之中。接着潮水就像产生那样, 突兀的矮了下去,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眨眼间,我们又回到了红砂跑道。

“四重截界是吗?”长冈小林手中链锤的一个锤子脱落,掉在了地上。他脸现出佩服的神色,道。

我记得这《酒泉子》对应的是解除后无任何影响的小型截界,便答了声“对。”

长冈小林笑道:“按寒主事的预测,你至少在第四场中才会想到截界。作为我们接下来行动的向导,你果然不会让我们失望。”

“我不能坐以待毙。战场上发生什么我都要会应对。”我笑道。

“好。这场比试,是你赢了。”他说完,鞠了一躬,走出了场地。

我第一次在训练中获胜,心中很是喜悦。

接下来的例行检查和指导,我都认真记下。听完后,我散了会步,见时间到了,便来到食堂,准备开饭。

电视里放着各国的最新情况,大体就是中盟的威信依然在下降。还有不少中盟发言人的镜头,说的都是希望各国对中盟的调查有信心之类的话。

“中部同盟第三维和部队已经成立特别小组在全洲搜查陈晦,该特别小组实力强劲,嫉恶如仇。中部同盟国家监督管理局发言人卡普·卓别林在今日召开的记者发布会上表示,这显示了中部同盟维护各国和平,为无辜者行动的决心…”

“可笑。”我不屑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又接着喝我的粥,吃我的炖白菜。

一把注意力放在吃饭上,我就感觉身边飘来一股香水的味道,特别的浓烈。我忍不住向一旁看了一眼,一只绣着大莲花的宽松的袖子差点扑到我脸上。

“你好,陈晦!我叫朱燕苔,是负责炎鹑国的一名干部,将负责你瑰文的模拟训练。听说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我就忍不住先来看看你。到时候你叫我朱姐就行。”一个看着很年轻的女子端着碗坐到了我旁边,见我盯着她炎服的袖子,道。

这自称朱燕苔的女生看着比我大不了几岁,头顶梳着两个环髻,带着金翠珠玉的首饰,脸上打着胭脂,皮肤白皙粉嫩,穿着苍蓝袖子白色裙子的齐胸襦裙,上面绣着莲花、梅花、菊花、枫叶、波浪纹等等,一双睫毛长长的眼睛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见她这身打扮,突然感到十分亲切。“你…是炎鹑人吗?”

朱燕苔笑不露齿的道:“是的。”

我感觉她这一身都是炎式风格的打扮,因此起了亲近之意。不过她似乎并不了解我的背景,对我这么热情有些奇怪。待我向她解释了我的身世后,她摇头叹息道:“你太可怜了,同胞。”

父母多年失踪,我虽然渐渐没那么死去活来的悲痛了,但想起这事,还是不禁心下哀痛。朱燕苔见我不答话,便想换个话题,问我道:“你离开故国那么久,怎么做到坚持认为自己是炎鹑人的?”

我想了想,答道:“我看了很多书,其中的典籍许多来自于炎鹑。看了一些后,我感觉其中的《论语》《庄子》《诗经》等等书含有十分奥妙的道理,虽然现在人们都认为晦涩难懂,更愿意去接受流行文化,但我感觉如果那些典籍能加工后变得雅俗共赏,未必不如当下的那些电影小说。因此我后来看了不少炎鹑的书,也逐渐加深了对炎鹑文化的认同感。”

朱燕苔笑道:“晦弟比我好多了。我只是喜欢这些精美的服饰,而你却能深入到思想层面。”

晦晦、晦弟…六道木女生各种奇怪的叫法让我很是不知所措。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真期待看看你的截界。”她笑道。不过,马上她又正经了起来,坐直了身子,手放在膝盖上,看着我道:“我先通知你,你不一定张得开截界。即使张开了,用今天你的那种四重截界是绝对无法击败我的。”

我知道今天下午和长冈小林的战斗很是玄学,我当时孤注一掷尝试截界,居然真的张开了。而且我并没有与作者真正共鸣,只是简单了解一下作者当时感到的钱塘盛况。要我再次张开截界,我还是没有把握。

毕竟我完全没有在高等院经历过正统的截界展开教学,这几次截界张开我完全是照猫画虎,糊里糊涂的。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下也紧张了起来。当下我们各自闷头吃饭,不再讲话。

吃完饭,我走到门口时,见到了寒江宿。

“我来是为了通知你,明天训练计划与今天相同,不过上午时间调到八点。上午是外法,下午是众生解。”

“什么?”我不禁问道。“那你说的十天是什么意思?”

寒江宿似乎以为我不想去,眉头紧皱。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中盟害我父母失踪,害的三千多无辜人死亡,害的我的好友那么痛苦,我恨不得早点出发。

见我眼神丝毫没有躲闪,他宽松了下来,道:“那是说,如果你受伤了,我们要推迟。但最晚十天后,我们必须出发。”

“明白。”我心下坦然,鞠了一躬。

说完后,寒江宿便转身迈着小步离开了。走到一半,他突然回身道:“我说训练针对的是现实中的防御,让你别开截界,但你还是开了。”

我以为他要责骂我,低着头不敢吭一声。没想到他却上来拍了拍我的肩,出乎我意料的道:“不过生命第一,你当时若不开截界,估计得在床上躺上二十多天了。我刚刚才批了长冈一顿,说他上了头。”

我没想到他不怒反喜,连连道谢。

“记住,生命第一,任务第二。”寒江宿说完,便离开了餐厅。

个人感觉,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还是要变通一下。

第二天上午,柔和的阳光刚刚照耀这美丽的小岛时,我早早来到了红砂跑道。周围长椅上坐着几个医疗员,正在打瞌睡。有一个应该是战士,正在练双杠,还喊着口号,练得满脸大汗。

我没事可做,便上前与他搭话。闲聊了几句,他突然道:“你认识梁蘅望长官,是吗?”

我说是。他便露出了谜之笑容,道:“那你待会可有的受了。”

我听他这话,似乎猜到了什么。

八点到了。周围的医疗员和战士也都到齐,站在一旁待命。我正想我的猜测有没有道理,就看到梁蘅望戴着黑色帽子,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走进了操场。她身材纤细、黑色长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是为了战斗而绑起来的。

“怎么是你?”我看着梁蘅望,十分惊讶。

“在岛上的六道木众中我词汇量最大,当然是我来当你的对手。有什么问题吗?”她双手交叉在胸前问道,这身男性化的装束让我感觉侵略性十足。

“没…没问题。”我答道,掏出了我的扇子。

锵的一声,她从腰间拔出了我记忆犹新的黑鳞剑,道:“那开始吧。我先声明,如果你被弄疯了,别怪我。我这是奉命行事。”

我被弄疯?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我答应了一声,展开扇子,准备开始。

周围人见梁蘅望拔出了剑,都向外退了一些。前几次没有的事,为什么这次就有了呢?我正思考这问题,便见到梁蘅望的剑的剑锋正对着我,发出了一缕白光,击中了我的身子。

平时思考时,感觉主要就是脑中自己在说话,同时还有一点感觉,好像脑子中浮现了文字。若要形容我此时的情况,就是脑中文字和声音都变得杂乱无章,文字扭曲变形不说,声音有规律的变化,变成了另一种语言。我一下子陷入混乱,想去想为什么,但一切冒出来的问句马上又变为了新的混乱。我捂住头颅,差点蹲下去。

梁蘅望见我这样,便道:“虽然你基础院的老师肯定教过你,外法通过将人脑中“中文”转化为“外语”来让人思想混乱,失去理智,但你还是实战经验太少了。或者,是我释放的精神污染太强烈?”

她话音一落,我感觉我脑中思想恢复了不少,但还是相当无序。“You…说了…what…不!这是什么…我可以的!…I can do it…”我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和这被称为“外语”的扰乱我的语言的单词。

“我当时在芒实森林释放的精神污染,可是将那飞行员的思想从语序到词语彻底打乱了,他们才失去理智而坠机。现在我对你只是简单变换了一些单词,你就承受不住?”梁蘅望对我似乎有些失望,眉头紧锁,左手插着腰,看着我。

我强行稳住心神,想到那时在基础院,老师教我们外法的情形。当时老师的原话是:“这门化一法可以称之为最弱的化一法,也可以称之为最难的化一法。若你擅长它,则当下外法的姬兰舞掌门用普通招式都奈何不了你,但你若不背,一个实习生都能让你趴下。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不只要会背词汇,记语法,还要会猜。”

这个“猜”字我当时不太理解,但现在想来,战场上瞬息万变,而外法以发出被称为“精神污染”的电磁波改变人脑思想闻名,若我静下心来逐句翻译,等到恢复理智时,对方早就将我斩于马下了。对于我这样词汇量普通的人,通过“猜”来“净化”自身思想才是最正确的。

见我一动不动,梁蘅望切了一声,挥起长剑向我冲来,想象征性的指着我的胸口来结束战斗。在快冲到我身前时,我突然举起扇子,一声碰撞的金属响声发出,我挡下了她这一击。

“我明白了。You despise me too much...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完成了人生中第一句翻译的我,神采奕奕的盯着面前的梁蘅望。

她见我挡下了这一击,挥起黑鳞剑向我肩头削来。我将扇面从她剑刃左侧向她剑的侧面击去,这一击用上了我十成力,刹那间火光四射,她的胳臂和剑身一起被我击开很远。接着我变平为锋利,扇刃削向她的背后。

梁蘅望见状,将长剑用力插入地面,以此为支点,双脚凌空飞起踹向我的手。我来不及防守,右手一阵剧痛,虎口破裂,鲜血直流,而扇子也被踹飞了出去。我站立不稳,暗叫不好,只见梁蘅望接着反冲力一个后空翻站到地上,拔出黑鳞剑,对准了我的胸口。溅起的大量红砂纷纷落下,打到我的身上,让我仿佛穿上了红衣。周围的六道木众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好!”声。

我垂头丧气,举起双手。“我输了。”我道。

梁蘅望一笑,把剑插回了剑鞘,上前捡起扇子交到我手里,问道:“你终于领悟到“猜”的含义了。是怎么猜的?”

我见她十分高雅的笑不露齿状,答道:“你见我那样不还手,一定十分失望。我当时想的一定是不甘心之类的话。 despise这个词本来我认识,但当时迫于战斗,不能静下心去逐字翻译。但联系语境,通过我翻译出来的 ‘我明白了’等简单句子,我一下子就猜出了这个词的词义。这个词懂了,我这个句子也就 ‘净化’完成了。我的思想也就恢复了正常。”

“好。我就说你多了个 ‘也’字,看着像联系语境自己加上去的,果然没错。今天的训练成功了。”她显得十分的兴奋,但又十分矜持,只是朱唇微启,眼生笑意。

“成功了?我不是...”我有些不解,问道。

她笑道:“我的任务就是让你领悟‘猜’这个对付外法的必备手段。如果只有词汇量,在战场上是不可能静下心来翻译的。只有连猜带蒙,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保持清醒。你好好熟悉一下这种感觉吧。南鹿言,请端过来。”

说完,一名黑衣少女小跑着端过来一个扣着碗的碟子。梁蘅望双手接过,拿起碗,底下装着几个做成粉色小猪模样的蛋糕。蛋糕上的两颗黑色巧克力作眼睛,鼻子是红色奶油,其中的两个鼻孔挖的很是精致。装着蛋糕的小纸杯上还写着“SOGOOD”的字样。

“我特意做的,吃吧。”她拿起一个,递到我手里。我到了这里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这么少女的蛋糕,还是呆了一下。

梁蘅望端着盘子,见我发呆,道:“怎么了?不合你胃口吗?哦,你嫌手脏是吗?”说着,她拿出了装在身后口袋的叠的整整齐齐的小手帕,递到我手里。“请随便用。”

看着面前这个大小姐,我恢复了过来,红着脸随便擦了一擦,便将手帕还给了她。四周的六道木成员倒也有耐心,等着我们两个。看着梁蘅望期待的眼神,我将蛋糕放入了嘴里。

“不错!”梁蘅望做的蛋糕还真是好吃,甜得恰到好处,入口又很松软,我忍不住赞道。

“这是给你的的奖励。都吃掉吧,我还可以再做。碟子到时候给南鹿言就行,那么我先离开了,下午加油!”梁蘅望端庄的站着,把盘子递到我手里,再提起空气中的裙摆行了个标准的屈膝礼,回了我个灿烂的笑容,离开了红砂跑道。周围的人倒也能等,站在原地等我吃完。

“现在明白了吧?不过,能吃上我们的大小姐做的蛋糕,你应该感觉不错吧?”那刚才拉双杠的人在那些医疗员检查我时,笑着对我道。

我想起兰斯特在芒实森林对我说的话,不仅更加好奇。“你知不知梁蘅望到底什么身份?”我问那人道。

“不知道。不过她平时的言行举止,说话声音轻柔清楚,走姿端庄,待人接物的用语比寒主事还讲究,完全就是一个大小姐。传说每周天的大餐就是她资助的。”那人答道。“不过这都只是流言,没什么可信度。”

“真是有趣。”我品味着齿间留香,暗暗思索着。

话说,她在战斗时的性格完全是男性化的,但在平时却又是优雅端庄的大小姐,真要说起来,似乎我在哪里听过这样的例子,但要我说名字,我还真说不出。

虽说梁蘅望的身份让我很是在意,但在下午我看到景其姝时,我还是吓了一跳。

“怎么…怎么是你?”看着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景其姝,我问出了和上午一样的话。

她站在红砂跑道上,背着一个与长冈小林相同的包,用一种带着笑意的语调道:“我申请的啊!我为了这次比试准备了好久,想给你个见面礼来着。”

这几天景其姝见到我,很远就向我狂招手,我过去后就问我有没有什么不方便之类的,或者直接小跑着叫着我名字跑过来。吃饭时经常往我这里靠,或者硬挤到我和梨子之间,跟我们聊什么今天的天气好好,海面好美,养的小狗今天很活泼之类的话。她似乎很喜欢折纸,经常给别人送好多自己叠的钢琴、炮艇等等,我现在的桌子上摆了三四个她的作品。

虽然她性格跟个小女孩一样,不过她在大事上,却会很认真对待。而且我很佩服的是,她几乎从不流露出悲观的情绪。

在那天晚上,我得知我被中盟下了追杀令后,我回到房间里,还是想着这事。

“艾春香没死,真是太好了。可我现在彻底变成了不能存在之人,叔父和表哥又不知道会不会受牵连。不知道接下来六道木能否真正证明自己,将真相公之于世呢?”躺在床上的我随便翻着寒江宿给的《上古诗三百首》,心中烦躁仍然不能消除。

看着那些诗句,我烦躁更盛。“‘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嘿,我倒是有不平事,但我没有利剑来斩杀它啊。现在我的能力,真的足以对抗中部同盟吗?”

敲门声突然响起,扰乱了我的思绪。“哪位?”我问道。

“景其姝。”外面答道。

我急忙下床开门。毕竟她是我的上司,虽然六道木不像化一公和军队那样礼纪严明,但最基本的下属和长官之间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她穿着便服,银色长发披在肩后,提着一碗绿豆汤走了进来。

“今天第一天训练很累吧?我听说你们炎鹑人爱吃夜宵,就做了点绿豆沙。”她把绿豆汤放在桌上,关心的看着我,道。

我道了声谢谢,为她搬过去一张椅子,自己坐在床上,揭开盖子,喝了一口。接着,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好甜..唔…没有没有。”

我在做什么啊?我竟然让她的一片好心打了水漂!

“不好意思,那个,我加的糖似乎有点多…”景其姝见我这样,不安的玩着头发,说话结巴了起来。

“不是!我最喜欢吃甜的了,只是平时都吃不到,刚刚是我太激动才说出来的!”我连忙一边撒谎一边把那碗绿豆汤喝了个干净。

“真的?那太好了!”她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我喝完后,把碗放回桌上,问道:“景长官,今晚还有什么命令吗?我一定马上去做。”

景其姝坐正了一些,看着我,问我道:“陈晦,我见你今晚和寒主事说完话后,又好像还是不太高兴啊。虽然碰上这种事肯定不会好受,但….但我们全部六道木人都会支持你的。”

我笑了一下,道:“谢谢您的好意。我可以…”

我欲言又止。

我真的可以挺过去吗?

心中想到那在几乎在全世界人心中约等于无敌的中部同盟正在追杀我,我真的可以坚持下去吗?

说着要保护我的朋友,保护我的亲人,但我什么也没做到,让他们一个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一个不知道情况。

我对自己的能力,永远提不起完全的自信。纵使击败了卫兵长,从掌门手下逃出,我还是在有时候,会突然感到强烈的迷茫与无助。

我怎么可以这么软弱?说好要揭露中盟疮疤的呢?

看着微微颤抖的我,景其姝站了起来,坐到了我身边,用力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都是无助的,陈晦。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迷茫的时候。这没什么好羞耻的,能这样想,才正说明了你还是个敢于与软弱斗争的英雄。”她看着我道。

“你们…你们也会这样?”我问道。在我看来,别人都是无比坚强的。即使有软弱,也不至于到我这个地步。

“我就比你小一个月,就拿我来说吧。我当时加入中盟时,因为听说这身份可能要做取人性命的工作,犹豫了很久。但后来想到那些中盟的人做的肮脏事,一个接一个的任务就被完成了。”她沉浸在往事中,露出了坚定的神情,对我道。

“纵使一时的软弱,也不能决定你以后的表现。我们现在有了你这个特殊人物,有寒主事这样的英明领导,我们还有这么多意志坚定的成员,有这样一个美丽的小岛,有着明确的下一步目标。我们现在,是很美好的。”她露出了十分幸福的神情,对我说道。

“为什么…这么艰难的生活,你还能这么乐观?”

“那当然啦,一切事情都有解决方法,我们这么努力,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我啊,最喜欢这样的生活了!”她玩着裙角,灿烂的笑着。

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背,狡猾的一笑,道:“那么,再见了!加油!到时候我会给你特殊的奖励的!”

景其姝拿起碗,走了出去,还对着我眨了下眼睛。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即使在这风雨飘摇的天南洲里?

“果然还是糖加多了吗?”门口传来还没走的景其姝小声默念的声音。

“陈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回到眼前,我看到景其姝右手带上了个白手套,摆出了战斗姿势。

我心知众生解公的能力必须通过手套来发动,因此当下暗中留了心,以防被她给击中。

景其姝伸手入包中,边掏边道:“众生解这化一法一直以来都以辅助为主,毕竟它研究困难,发动条件又很苛刻。但我还是想让你熟悉一下众生解的战斗方式。你也大可放心,从今往后百分之七八十的非辅助类众生解公用的都是这种方式。”

说完,她掏出一块块茎来,像戴手套一般套在了她那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上,将手对准了我。我想起了那叫冷烟的被我打成无法动弹的众生解公,用的就是这种战斗方法。

“要上了。”她暗念一声,几株藤蔓便从那团块根中飞出。我展开折扇,用力将最先扑到面前的藤蔓击开,连击几根后,那飞开的藤蔓又聚拢成一束,向我扎来。

我知道这种藤蔓经过硬度强化,比自然状态坚硬许多,但我突然好胜心起,想试一试。见它冲到面前,我向后一仰,扇子一合,对准藤蔓刺去,只听得撕裂的声响,那藤蔓被我刺入四五厘米,木屑飞溅。

我刚产生一点自满感,就见景其姝默念了什么,那藤蔓便从我左右伸出两根枝条,交叉着向我冲来。我急忙向后躲去,但扇子插在藤蔓里,避不开,危急下我下意识的向上跳去,但不够高,两支藤蔓还是重重撞上了我身子。

力道虽然控制住了,我腰部还是一阵剧痛,手中扇子差点没拿住。怕它再次攻上,我用力一抽,才抽出扇子。景其姝此时停止了攻击,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刚刚是五大激素中的生长激素,你以后要注意提防。”景其姝道。

我当然知道。众生解公的基本作战方式是加快生物代谢,但方向无法自行产生,只能靠注入自然存在的物质。刚刚景其姝就是向藤蔓中注入生长素并用化一法来加快其代谢,让生长素的效果瞬间呈现。我本来知道的,但果然实战与课堂不同。

“我可得提醒你,被我藤蔓刮到,可是有副作用的。”景其姝瞬间舞动手中藤蔓,向我抽来。我向一旁闪去,藤蔓重重抽到了地上,捡起不少红砂。不等招数变老,她卷起地上的部分,向我再次抽来。我只好拿起扇子,用力回击。我一击将她的藤蔓震开后,她又连连向我抽来,我再次回击,地上被抽出了好几个大坑。

若我在截界中,以那次对敌冷烟的情况来看,我早就将她的攻势化解了。但现在我在现实中,能力有限,只好连挡带闪。

再怎么说,在这几次实战中,我也积累出了点经验。再加上我在基础院时的格斗训练,景其姝的这几次攻击,我也差不多摸到了点门道。趁着她向我一击不中时,我反手抓住那藤蔓,用力一扯。景其姝被我扯了个跟斗,一时没能继续攻击。我趁机向她冲去,扇刃划向她右手。

“二阶,分裂。”随着景其姝默念了一句,一个巨大的藤蔓盾牌挡下了我的扇子。我刚转身防御,她右手就带着藤蔓从我背后抽来。

用细胞分裂素来瞬间制造出大量藤蔓并组成盾牌,果然厉害,我暗暗赞道。接着我矮身躲过,向后一翻跳出了她的攻击范围,又从左边攻上。

见我连连进攻,她从背包中闪电般的掏出一个针管,对着自己白皙的胳膊就扎了下去。只见她眉头一皱,接着又松缓下来,像嗑了药般的向我疯狂抽来。

“今天就先用上一瓶甲状腺,到时候再补充。”她自言自语道。

“你这…化一法能直接对自己释放、加快自己注入激素的生效速度吗?”我似乎没学过手不接触而直接释放的知识,问道。

景其姝不屑的看了我一眼,道:“难道我的手不是直接和我身体接触的吗?”

倒也有道理。但我此时见她攻击间隔明显缩短,每次砸到砂场上都溅起不少红砂,不禁有些害怕,道:“景长官,我们不是演习…”

“哦!不好意思!”她虽嘴上说着,但攻击仍然不变。我只好全力抵挡,但每一次都震的我手腕酸麻。

周围的几个成员似乎看出了危险,纷纷提醒景其姝注意。但她像没听到般,继续凶狠的攻击着。

“看招,陈桂!”似乎由于太疯狂,她口齿不清的把我叫做桂。我更是觉得她似乎是搞错了什么,只好尽全力向旁边跳开。不知不觉我们差不多跳了一圈,她周围被她砸出了一个圆。

没想到众生解公的辅助能力这么强。虽然我听说过众生解总府向维和部队提供药剂来让他们提升作战力的事,但我以为那终究是药剂,用处不大。今天看来,要不是众生解公必须直接用戴着手套的手接触生物才能发动代谢加快的能力,他们必然能成为一支不可小视的作战部队。

眼见她似乎并不打算停下来,仍然眼放精光的攻击,我感觉要支持不住了。周围的六道木众有几个抢来支援我,也迫于藤蔓无法靠近。直到寒江宿突然出现,他抢上前去,巧妙绕过了藤蔓,一下子抢到景其姝身前,干脆利落的扯下了她手上的植物根。

“你忘了?甲状腺激素最多注射四分之一管!”寒江宿对着景其姝喊道。“你差点害死他了!”

景其姝好不容易从精神换发的模式中出来,看着自己面前被砸的稀烂的红砂,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呃…我干什么了?”她呆呆地问道。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海风轻柔的吹着,只有几只海鸟停在一旁的山林中,不停鸣叫。尴尬的场面。

听我解释完一切后,她马上跑过来,向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我道歉。

“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着认真对待,没想到忘了老师教过的激素用量!要我帮你揉揉吗?”

见她那真挚的神情,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心中的愤懑消了大半,但还是道:“还好我躲得快!”

听到我这句话,寒江宿在一旁插嘴道:“没错,你刚刚的闪避挺合格的。再加上你明白了大部分众生解公的藤蔓激素攻击法,体验了一把众生解公的辅助,这次也可以认为成功了。”

听到这句话,景其姝那抱歉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嘴角上扬的激动神情。

“那太棒了!我能帮上晦晦真是太好了!”她兴奋地对我道。

谁是晦晦?

旁边的好几个六道木众忍不住捂着嘴,强行憋着笑。寒江宿虽然见了很多次她这个样,也忍俊不禁。

什么意思嘛。

见他们这样,我觉得脸上开始发烧。这还真是奇妙的感觉。

过了一会,寒江宿就回去忙了。在医疗员开始检查前,景其姝拦下了他们,帮我拍了拍衣服上的红砂子,对我道:

“明天晚上训练完吃完晚饭,在餐厅门口等我。我带你去看你绝对没见过的景色。”

说完,她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没见过的景色?我不禁充满了期待。今天的这两个女生都让我对六道木生了不少亲切感。

应该就如景其姝说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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