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区
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
Nod地下生化实验室
高亮的氙光灯不能带来一丝温度，紫色的消毒灯更平添几分阴森。
“嗒，嗒，嗒……”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近。一群身穿兄弟会制式长袍的人急匆匆地走向手术室。为首的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宽大的兜帽遮不住光线，也遮不住他脸上焦灼的神情。他的制服肩上缀着代表上校军衔的三个白色蝎尾标志，胸前的红色实心三角形表示他陆军军官的身份。但，此时的他，不是其他的什么身份，只是一个担心孩子的父亲。
大杨眉头深锁，拳头几握几松。他还在想着一小时前和塞斯教授的通话。
视频一连通，塞斯就冷笑着对他说：“真是虎父无犬子。你的儿子把还没完全钻进口袋的蟒蛇引了出来……他还杀了和他一起的捕蛇人。”
“这些我知道，将军，将军。我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大杨迅速地说。
“呵呵，呵呵。真是个‘好父亲’。温室里的花朵也能用来经受风吹雨打么？还妄想着他能成长到像你一样的地步？我知道你其实并不相信兄弟会，但是这样的行为……我不得不怀疑你是叛徒或者间谍。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说的对么？”塞斯边笑边说。
大杨双拳紧握，额头青筋绽出。他压低声音道：“别忘了，我们的协议还有效……至少现在还有效。”
塞斯忽然不笑了，神情严肃起来。“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只能勉强吊着一条命。云南边境的战地医院没有地方安排他住院治疗，我让运输机把他送到内蒙这边来了。”
“什么？！”大杨蓦地站起，厉声道，“你别告诉我你要把他送到实验室。我知道内蒙古那边的‘医院’是个什么地方，那里到处都是科学怪人和疯子！你要杀了他么？！”
“嘿，嘿，稍安勿躁……哦，我的成语用对了么？继续，我没和你说清楚，他刚刚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半死了……连吊着命都吊不住。我让他们给他注射了微量的泰矿灌输液，这样才能把他送到这边来。估计＜0.01mg不会影响发育……减寿是肯定的……他大概还有二十年可活。哦，还要他能自己‘修复’断掉的左臂和破裂的胃袋。”
大杨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般落在椅子里。他最后无可奈何地说：“你有什么计划？”
塞斯（看起来）很高兴地说：“首先，凯恩大人不会知道是大杨的儿子干了这些……这件事会是一个叫卡托的顶级驾驶员因为‘辅助操控电脑受到病毒攻击’造成的……其次，你的儿子有两条路可选：继续在病床上躺一辈子……当然了，我是不会浪费资源给他什么治疗的，就像我刚才说的，Just keep him alive；或者，做一些必要的、小小的改造，然后，让他加入……”塞斯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凯恩之印。”
大杨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了，他嘶吼着对塞斯说：“你这流氓、恶霸、肮脏的无赖！你等着吧，我要把这件事，还有我们以前的交易都抖出来，你下半生就准备在地表自生自灭吧！！XX的！！”
塞斯悠然自得地道：“哦？那么凯恩大人会想，‘那个冒失鬼卡托和我麾下值得信任的杨上校有什么关系呢？’然后，凯恩大人会着手调查此事。要是被查出来，你会有什么后果？……和你的儿子在红区的地表‘相依为命’么？……你不怕他像之前杀死自己的战友一样再次把你干掉？哦，像你这样的‘模范父亲’一定会很乐意这么做的。哈哈哈！……”
大杨瘫软在座椅上。塞斯说的没错，要是这样的事被兄弟会首脑知道了，最倒霉的会是他和儿子。他的把柄算是完全落到塞斯手里了。就算把塞斯的真实身份和意图抖出来也没用——也许就是凯恩示意他这样做的。
要是他离开了现在的生活，他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结局——他环顾着办公室里干净的木地板、高级的写字桌、头顶明亮的吊灯，以及一台只有校级军官有资格使用的净水处理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年大杨带领军队亲自战斗在第一线的时候，他没想过以后的生活，现在拥有了高级的享受，他反倒开始惧怕吃苦受累了……
大杨问塞斯：“你们要对他做些什么？”
塞斯的眼神忽然变得狂热——像极了历史上那个留八字胡的“元首”——他说道：“我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目前可行性比较高的几个方案是这样的：把他的血液替换成泰矿灌输液和人血的混合体……在他躯体内植入两个，甚至更多的心脏……扩大他的肺叶大小……采用钛合金改造骨骼……用电极刺激提高肌腱数量、密度……等等等等……他会成为一个超级战士……而这不需要经过任何训练，只要我们技术高超的内外科医生和科学家的几个小手术。”
沉默。
许久沉默。
大杨忽然道：“你是在制造怪物，塞斯。我了解我的儿子。要是他知道他被改造成了这样，他会果决地自杀的。就像他的母亲……”
塞斯说：“不，不会的。我们会对他的大脑做一点点小小的改造……像是杀死固定数量的活跃脑细胞什么的……他不会记得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性格……他会毫无保留地接受我们在他脑袋里灌的东西……这个时候他叫做卡托，因脑震荡变得轻度弱智，因为无法收到战友的信任而必须退役，即将到黄一区统一第一中学上初中。”塞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充满魅惑，“你的顾虑只是在给你自己添麻烦，大杨。你就当成你的儿子‘壮烈地战死沙场’了不好么？这也能给我少点麻烦。”
“和这些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你是在玩火，玩火的孩子是会自焚的……”
“给我闭嘴！”塞斯愤怒地说，“冬眠的日子是不算岁数的，小子。我已经六十八了，你实际年龄才四十几……你没资格叫我‘孩子’，就算你1977年就出生了。”
“卡托不会是我的儿子，他会是个怪物，是个恶魔。”
“哦……我可不这么想，他会是个AVATAR，兄弟会的AVATAR。他的外表可不会有什么变化……178cm+73kg的体型绝对够塞下那些东西……有谁能知道一个小胖子能拥有远超常人的速度、力量？更何况他还只是个机甲驾驶员？不是身经百战的特种兵！兄弟会正在开发能够与MARV匹敌的终极机甲，你想一想，你的儿子很有可能成为那样一个机师，缔造一个传奇！一旦他成功了，只需要制造小小的几场胜利，先知便会高兴地原谅他的行为，这时你就可以承认他是你的儿子，你将得到巨大的荣华和权力，凯恩大人会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错误无视的。”他的声音重又充满诱惑，仿佛亘古的那条蛇正在说：“吃那树上的果实，你将与神比肩。”
“你想做，就去做吧。别来烦我。他不再是我的儿子了。”大杨疲倦地道。
“为什么你这么消沉呢？你可以想想好的方面，要是他真的能够驾驶终极机甲，那他将是Nod的米迦勒，Nod的上帝之剑！而你要是不答应的话，那他就只有句延残喘（此处是这货用错了成语）了……估计活不过几个月……你别做梦了，如果你不表态的话，我就把他扔到地表去。”塞斯循循善诱，又说，“我要去监督手术了，好了，再见！如果你同意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视频通话中止。
大杨沉默了几分钟，打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外面的勤务兵吩咐道：“查询本地到内蒙的运输机航班，我要去一趟。”
勤务兵应了一声，随即离开了。
思绪回到现在，大洋看着面前手术室的门，门上有着几个鲜红的英文字母：“KEEP OUT”。
良久，大杨心中叹道：“这是错的，塞斯。他不会是米迦勒，不会是任何人的米迦勒。他会是别西卜，毁灭之主，复仇之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