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和她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哗啦哗啦。
水击打在身上的声音与指骨滑过长发时的摩擦声回荡在浴室。
“哼哼~~~哼~~~”
艾琳开始哼起了歌，而我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她娇小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
刀伤，鞭痕，咬伤，钝器击打的淤青。
这些伤在她脱下衣服后显得更加扎眼了。
我下意识的抚摸了上去。
“啊.....！”
她突然叫痛出来。
“抱歉！！”我急忙抽手。
“啊，没事没事，我没在意。”
“.....是么。”
“嗯。”
......
...
“疼么？”我轻声问她。
“还好啦，都习惯了！”
“是么.....”
“嗯！”
少女好像毫不在意。
然而我知道
她这是装出来的。
她被人认为是半精灵，少女身上的伤痕不停的提醒着我这点。
于是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被人认为是灾厄的后果就是这样，没有人权，被人殴打，遭人唾弃。
真现实呢。
要找个机会告诉她她的真实血脉。
......
...
又过了一会。
“这.....”
被人强行扯断了的发梢。
头上也有伤么，虽然已经好了。
这个伤口.......
被人用什么东西打到头了么.....
但是已经愈合了，没问题吧。
“要倒了哦。”我举起了水盆。
“闭上眼睛。”
“嗯！”
哗啦哗啦的水声。
“哦哦哦哦哦~~~好冷啊！”
“没办法么，水都凉下来了。”
“洗好了么！”
“还没有，还没有吹干，自然也没办法梳理。”
“是么。”
“嗯。”
......
...
“呐。”她突然开口。
“嗯？”
“看到这副伤痕累累的身体，您没感觉到恶心么？”
她笑着说了出来。
我心底一惊。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很明显的啊！因为我身上很脏啊！”
“唉......？”
她笑着指向了背后几道浅浅的，但是留下了很长痕迹的伤痕。
“那是被狗抓出来的。”
“这个是我在乞讨时，被人用酒瓶打出来的。”她又指向了自己的头。
“还有这个，被那些所谓“同伴”踢出来的，因为我很懒，连自己一半重的东西都背不动。”
少女站起身来，直面着我，指向了自己淤青一片的小腹，
露出了惨痛的微笑。
“看了这些，您还没有觉得恶心么？没有感觉到脏么？”
“我.......”
说实话在生前，这些东西我看过很多。
被贩卖的奴隶。
被人打骂出气的孩子。
即将饿死，连怨恨的眼神都摆不出来的难民。
我原以为自己看到过地狱。
但是近距离观察......
我还是第一次.....
......
我被震撼住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我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可以安慰她。
“呐，艾琳。”
“嗯？”
“那些人打你的时候你不害怕么？”
“害怕啊。”
她仿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跑掉呢？”
“因为没有地方可去啊，就算跑到其他地方，也会有其他人借着其他的理由打我，所以跑掉这件事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啊。”
“是么....”
“是啊。”
......
...
她还是在笑。
我不理解的笑。
她是装的么？
.......
不对...
我在期望她是装的么？
......
...
我开始变得奇怪了。
我被她俘获了么？
“同情”这种感情，真的很容易被人利用呢。
我要变成伪君子了么。
......
...
“哥哥的手法好熟练呢！”
床上，她套着一件简单的连衣裙，坐在了我的身边，而我正帮她梳理着银白色的长发。
“啊。”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难道哥哥做过很多次么？！”
“......你的说法很容易让人误解啊喂，也不是很多次，只是.....”
卡丽娜......
“只是？”她稍微侧过头来看我，摆着一副好奇的表情。
而我拍了拍她的头。
“不，没什么，不要乱动哦，头发被扯下来会是很疼的。”
“是噢。”
......
...
“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嗯？”
在快要梳完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来看向了我。
带着看不出真意的笑容。
“不觉得反感吗？这种廉价的身体。”
“......”
我该怎么回答她好？
“没，我倒是觉得挺可爱的。”———这种完全是在敷衍人啊。
“软乎乎的，想舔一下。”———我会被她踢的吧！说起来我根本就没有舌头啊！
“....可以揉么？”———这根本就是变态发言了吧！这是赤果果的性骚扰啊！
好麻烦.....
“回答不出来么？还是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会伤到我的心？”
她稍微低下了头，露出了有些“啊，果然是这样啊”的表情。
“哥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有些落寞。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唉？”
我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只是在构思该怎么回答你。”
我叹了口气。
“毕竟我对这些伤痕......一点感觉都没有。”
......
...
“.....唉？”
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算什么啊....？”
我耸耸肩。
“不，不算什么，因为我见过比这还惨的，而且不止一次。”
“唔.....什么意思嘛！明明人家也是在努力的活着的啊！”
她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小嘴，气鼓鼓的看向了一边。
“嘛，话虽如此。”我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道。
“但你不是一个人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身体啪一下的坐直了。
赤色的瞳孔开始颤抖。
“不是一个人”这句话该怎么解释呢？
同伴。
朋友。
爱人。
可以谈笑的人。
可以一起生活的人。
......
以及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亲人。
“什.....什么意思？”她躲开了我的视线。
“字面意思，就是说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我会照顾你，叫你起床，给你做饭。”
我摸上了她后背的伤痕。
“而且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叫出来就好了。”
“大声叫奥杰尔，叫我的名字。”
我把她的手放在了我的胸骨上。
“我会来救你的。”
“不论在哪。”
少女朦胧的眼中倒映出了燃着赤色幽火的骷髅头。
“我都会来救你的。”
......
...
“真的？”她仿佛不敢相信一样，用很轻的声音问我。
“啊，真的。”
“真的是真的？”
“嗯。”
“......那要是我在很远的地方，叫您，您得见么？”
“唔，很远的地方啊.....”
我拄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把右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心脏的位置，用左手拉起了她的小手，微微低头。
“那到时候，我会穿着最帅气的衣服，坐上世间绝无仅有的华丽马车，从天而降，斩却一切试图玷污你的坏人，来营救我的公主殿下。”
我仿照着电视上看到的，那些骑士对公主宣誓时的样子，用上安慰做噩梦的年轻女孩的口吻。
“所以以后不用自己默默承受一切了，我会在你的身边，帮你分担痛楚，守护你，安慰你。”
“永远。”
......
...
“噗。”
她笑了，带着眼角不知何时湿润的泪水，动听的轻笑着。
“哈哈哈哈，搞什么啊，这么正式！哥哥你好像我在以前看到过的剧院里当骑士的主人公哦！”
“.....有么...”
我感觉有点害羞。
“你的脸也红了哦，艾琳。”
“唉？！”
她吓的一下子捂住了小脸，慌慌张张的样子，然后很快的转过了身，不让我看她。
小孩子真好懂~~
她偷偷的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来，仰视我的目光如水，赤色瞳中涟漪回环。
“但是我好开心，我最开始还认为您是可怕的人，但是您和别人不一样，您会替我着想，会好好听我的话，我很高兴能遇见您......”
她说到一半，停住了，望着我，温柔甜美的笑。
———“即便那刚才那些都是骗人的”，她想说这个。
我看得出来。
但是无所谓。
我需要她对我极力的信任，以及探明妖精这个种族的真相后，才是最好的时机。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草率而失去她。
哪怕这份信任是虚伪的。
“奥杰尔！！”
“嗯？怎么了？”
艾琳眨了眨迷人可爱的大眼睛，心满意足的笑了出来。
“没事，只是叫一叫！”
“傻丫头。”
“嘿嘿....”
然而她坐在床上，拉了拉我的衣角，摆出了一副可爱呆萌的表情。
“哥哥！我又饿了！”
“......”
我捂头叹气，刚想拒绝，然而那副可爱的面容却让我难以出口。
“....你到底是多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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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食用大量食物可以加快魔力的回复，难怪艾琳今天那么能吃…”
中午十一点二十，塞勒达冒险者公会。
柜台后，艾尔芙饶有兴趣的问我。
“上次那个躲着我的孩子么？她吃了多少啊？”
“整整四大碗，我都怀疑她那么小的身体怎么装下的那么多食物。”
我撑开手，比划了一下一碗大概多大，艾尔芙吐吐舌头，用右手托脸，迷人的笑着。
“这年头像您这样善待半精灵的人不多了啊，奥杰尔先生。”
“您是个好人。”
“嘛.....”
我挠挠头。
“话说半精灵和精灵，到底是怎么分辨的啊。”
我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明明都长着尖长的耳朵，为什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艾琳是半精灵？
“啊对，您这是第一次来这个国家，不明白这些事情也是正常的。”
说着，艾尔芙摆着服务型的微笑，指了指自己一头秀丽的金色长发。
“发色，这个国家的精灵族是不可能有银发的，而相反，银发倒是半精灵经常有的发色，所以我才说她是半精灵啊。”
“哦~~”
我战术后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如此，长见识了。”
“我的荣幸，顺便，您的任务是想要继续还是在此收取报酬，结束任务？”
她笑着对我比划五，意指当前任务进程可以拿到五枚金币了。
但是，第三层…
“继续，麻烦了。”
很明显，我的选择超出了她的预料，艾尔芙瞳孔骤缩，纤长手指在空中凝滞。
“啊…好的，我明白了，还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嗯，多谢。”
话毕，我扬洒下黑色披风，转身离开大门，却没看到身后艾尔芙轻叹一声，嘴角扬起至迷人弧度。
而那天蓝色的瞳孔中…
一道血色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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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这个地方应该没人了吧。”
下午两点，万骨枯以东一公里处，魔物森林一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
【方圆200米内未检测到人型生物，可以开始魔导书的学习】
“哦！”
我急忙拿出了之前在地下二层密室抢来的三本魔导书，随便抽出一本，小心翼翼的翻看了起来。
其实一般情况下我没必要找这种没人的地方的，只是…
“果然是死灵法术…纸酱，靠你了。”
【了解】
冰冷的机械音回答我一句，开始调用我的精神力渗透进这不能见人的魔导书中。
【正在导入....】
【能量释放验算...成功】
【法力充能...成功】
【精神力铭刻...成功】
【正在导出...】
【叮咚】
【您已成功掌握［骨合成］】
“唉？！”
我看着一个大骨头做成的十字架的图标缩小到视野下方，同时脑中多出来什么的感觉，感觉兴奋不已。
“这什么技能啊！纸酱！！”
骨合成！听上去好像是可以像乐高积木一样用骨头造出东西的技能啊！！
【先把那两本书都学习了，在考虑它们的用法吧】
“哦哦！说的也是！”
于是它用相同的方法帮我学习完了第二个技能。
“骨变形…？骷髅版擎天柱么这是？”
【先来看看第三个吧，这个很有意思】
“啊？怎么讲？”
【正在导入....】
【能量释放验算...成功】
【法力充能...成功】
【精神力铭刻...成功】
【正在导出...】
【叮咚】
【您已成功掌握［低阶不死生物操控］】
我愣了一下。
“低阶不死生物操控…？”
我可以控制死灵生物了么..?
【没错，低阶不死生物操控，可以操控一定程度下的死灵生物，简而言之就是】
【操尸术】
PS：“不对啊...我也是死灵啊，那我可以操控自己么？”
【你可以试试啊】
“算了吧...总觉得怪怪的...”
【说的也是，毕竟】
【我 操 我 自 己】
【是个狼灭，本系统对你的下限印象再次降低了不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