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那巨大的窟窿里是漫天繁星，天空是玫瑰色的红。
巨兽崩解如高山碎裂，流星般的碎片滑过天际，美得像灿烂的烟花。
【……『类』死了。
空久的寂静，传遍了这里。
一只巨兽死去了，就发生在他们眼前，实在难以置信。
同族的死去啊，千年没有发生过了。
兔死狐悲，其余巨兽也感到了悲哀。
黄金神影想要离开了，可祂晚了一步，还没逃多远，就有一颗流星就砸中了祂。
那颗流星正是陈墨，他混在血肉碎片中，成了流星里最迅速的那一颗。
“把命留下来吧！”
“蛮！神！”
陈墨抓着蛮神狠狠砸地，死气附着于他的手，把黄金神影砸得全身龟裂。
是的，砸碎，四转的陈墨用最暴力的手段，把黄金神砸得爆碎。
【兄长，你在何处啊！】
破碎的黄金神影发出悲怆的怒吼。
蛮神，双身神，萨尔贡的黄金神。
他们曾指引时代的方向。
他们曾扶持这个世界上最宏伟的帝国。
他们是沙漠的古神，是蛮族部落的至高意志，是梦魇可汗的老师，他们凌驾于万王之王之上，是萨尔贡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存在。
可现在，他被陈墨踩在脚下，半化虚无的身形都被凤凰火焰灼烧得破烂不堪。
他是如此得屈辱，如此地愤怒！可他更不解的是，为何兄长还没有出现？为何还不来救他？
难道……
【兄长，您真的早就准备舍弃我了吗？】黄金神影悲鸣道，“您难道，真的害怕旧文明卷土重来，要让我带着秘密逝去吗？”
陈墨眼神眸光一闪，他拎起黄金神影，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这么说好让我来放过你，告诉我这个你知道的，留你一命。”
然而黄金神影没有理会他，他目眦欲裂：“不！我不信！我们是天生的双子，没有我，您无法撑起萨尔贡的土地，无法控制梦魇！”
“梦魇早就死干净了！黄金神，拖住凤凰，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魁』
她挥舞衣袖，满天神火弥散，怒吼着，如神祇降临。
【差一点————】『鲧』手握命线，有不可思议的光芒正从其中迸发出来。
【啊啊！若我死去，黄沙会淹没大地，沙漠会吞掉黄金宫！所有萨尔贡的沙丘客都要为我偿命！】黄金神影大叫。
“你死了，什么都不会发生。”陈墨冷冷道，他放弃逼问黄金神了，高高扬起了自己到底镰刀。
唰地一下，黄金神被一刀两断，身躯化为沙砾，上半身仍不甘的嘶吼：【啊……哈拉杜汗……为何背弃我，你的老师，为何不肯完成我的伟业？你真是愚蠢啊，死在那片焚风热土里，什么都换不来。】
死气顺着镰刀，渐渐爬上黄金神的脖子，脑袋，眼睛，陈墨的手从后伸出，抓住祂的脖子。
黄金神嘭地一声，被陈墨掐断了脖子，像被推倒的沙塔一样，身体变成了沙砾稀稀拉拉地落下。
哗啦啦……
梦魇的老师，掌握萨尔贡数千年的神祇，就这样，在陈墨手里变成了沙砾，流过他的指缝，跟沙漠里任何一抹，都没有区别。
“杀神，也只是杀死生命而已。”陈墨平静道，张开手，让沙砾流去。
随后，他看向孔雀王：“到你了。”
————————
孔雀王的力量最全面，护体金身，五色神光，佛道箴言……可任他千变万化，也抵不过黑色的死气。
强大的孔雀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祂绚丽的羽毛被陈墨撤下，无坚不摧的翅膀被镰刀砍断，祂引以为傲的五色神光……也被死气侵蚀，消失。
最后，陈墨单脚踩住孔雀，极度暴力地压着祂坠落。
轰隆！孔雀把地面砸出一个大坑。
死气在侵蚀，孔雀大明王逐渐灰白的头颅缓缓张嘴道：
【杀了我，佛道……也会消失。】
佛道？
“笑话，佛道是佛道，你的佛道是你的佛道。”陈墨拔出插在孔雀身上的镰刀，告诉祂，大炎的寺庙都已有了新的佛法，孔雀王传下的经文，都成了异端。
【凡人……自己延续了佛道？】
“莲花台前的老僧，境界都比你高。”
【…】
为何会变成这样？
曾香火鼎盛，众生拜念佛号。
是从王朝兴起开始？
也许……是一开始，就错了。
掌握武道，农业的巨兽碎片们，在王朝的统领下生活，因为祂们知道，各行各业，关键在人，天下大道，归于民生。
孔雀过于目空一切。
人们把它供在庙里，在受苦时向他求助时，祂视若无睹。
求佛不如求己，百姓醒悟后，拆了供佛的庙，砸了菩萨的金身，用换来的钱过上了好日子。
孔雀却大怒，降下天灾。
之后，就是今天的事了。
“你的其他意识碎片，在一些佛器里，”陈墨道，巨兽的意识能存放在器物里，少则几个，多则上千：“祂们没有害人的能力，毁了祂们，也会引来大炎的猜疑，我便只杀你本体。”
听到这话，孔雀大明王缓缓闭上了眼睛。
【……尘归尘，土归土……】
镰刀压在了孔雀脖子上。
【我佛……慈悲……】
一轮黑月闪过，灰白的巨型鸟首掉了下来。
孔雀王命陨了，彩色山坡般庞大的躯体，渐渐化为光雨，消散在了空中。
【……明王也死了。】
『魁』浮在天空中，脸上有着淡淡的悲意，仰头苦笑道道：【凡人啊……究竟要怎样才满足？好生待你时你们贪得无厌，降下天灾时又哀天怨地，如今，让这个异类来诛杀我们，难道这是天意吗？】
“你似乎很有故事。”陈墨走近她。
【我的故事传遍大炎，我的化身千千万万。若你想将它们抹去，那便来吧！最后一舞！】
『魁』摆出架势。
『魁』娇喝一声，化为金炎缭绕的女战仙，她周身光芒大盛，六日合一，燃烧之极，变成了一颗红色的太阳，竟比天上那颗金阳还耀眼。
天哭地裂，万灵焚灭，炽阳的光芒要将世间一切抹去了。
陈墨高高跃起，主动走进那炽阳。
然后，一种名为“日食”的现象就发生了。
赤阳一点点被黑色侵占，温度一点点下降，光芒消失，天色暗淡，这一切发生得悄无声息，没有惊天动地的战斗，只有平静。
那颗黑日，就像一种令人绝望的心情，压得人喘不过气。
啪！
死气侵蚀了这颗大日，它像破壳的鸡蛋一样破开。
【啊……】
『魁』浑身法力尽失，掉落在地上。
【……这就是死亡吗？】
她看着天，喃喃道。
脸色略显苍白的陈墨落到她旁边，默默地看着她。
『魁』没有了法力，没有了权能，证据就是，原先那只人头怪鸟的尸体，已经化为灰烬了。
“还有什么遗言？”陈墨道。
『魁』数次降下大旱，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陈墨见到的南地饥荒，百姓颗粒无收，都是她的手笔。
因此，她必死。
【世间所有的旱……不是都由我掌握的。】
『魁』死到临头，反倒很坦然，面色平静下来。
【凡人啊，上古时期还是可爱的孩子。】她露出怀念的神色。
【因此我化作怪鸟，向他们通报旱灾到来，他们却反过来以为，是我降下了旱灾，将我射杀。】
【从那时我就相信，凡人已经无可救药。】
【不再祭神，傲慢，自大的凡人，终究会被自己的野心吞没。】
【……就像那个家伙……口口声声说听我的】
“你还是嫁给了他，”陈墨道：“那个传说是真的，你就是那个嫁给书生的女仙。”
【…………】
“凡人打猎，射杀怪鸟，天经地义，谁知你是降下天灾的旱魁？你与书生结为夫妻，却不准书生碰你，未尽夫妻之实。你只站在你的角度，高高在上地给凡人判罪，说到底，你比凡人更傲慢，不是吗？。”陈墨淡淡道。
【……】
『魁』沉默了很久，半响，她有些颤抖地开口：
【……或许……我也愧对于他吧，我铸了一尊宝鼎，留传给了人们。】
【那是尊宝贝，用得好的话能造福一方水土。可千年过去，我已不抱希望。】
陈墨回想起来，心头一沉，确实有这么一尊鼎。
【你见过吗？他们……有好好使用我的鼎吗？ 】
她眼底终究浮现一丝愧疚，一抹希翼，也许她也认为自己做得不对。
陈墨顿了半响，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
“他们把活人丢进你的鼎里，烧成精纯的源石结晶。”
『魁』听到后，看着天空，眼里只有冷漠。
【凡人啊……果然无可救药。】
『魁』沉进了地里，化作了一捧黄土。
至此，围攻陈墨的七只巨兽，一个逃，四个死，两个重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