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先生，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没什么好谈了吧。”
沉下一张脸的阿姨端起了面前那杯依旧冒着馥郁香味的浓浓咖啡，轻轻地晃了晃瓷杯之后才将其贴到了朱唇上小小地抿了一口。
坐在她对面的叔叔则始终都保持着满脸的阴霾，佝偻着身子的他一直低着头用大拇指不停重复地划动着瓷杯的边沿，半晌都没有开口说出一个字。
而一直偷偷听他们说话的我跟宋玉则是一人戴着一个鸭舌帽躲在了离他们不远的角落里，虽然在店里喝咖啡还戴帽子看起来很是怪异，可这也是我们两个临时能想到的最好变装方法。
不得不说这家店里卖的咖啡真的好贵，区区一个口杯大小的咖啡就能卖到30块钱，再加上两个帽子的30块钱以及两杯奶茶36元，这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一张百元大钞就已经交出去了。
虽然宋玉一直没抱怨什么，可是他在付钱时候那一副肉疼兮兮的样子还是全都被我看到了眼里。
“咖啡果然还是你喝吧，蛮贵的。”
“去去去，一杯咖啡有什么好让的，你喝你的就行。”
坐在我身旁的宋玉略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紧接着就紧贴着沙发椅探出头偷偷地观察起了他们那一桌的一举一动。
这家店的咖啡我反正是没喝出来跟普通的速溶咖啡有什么区别，大概是因为咖啡店的位置相对偏僻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的缘故，所以他们两个才会选择来这里谈话吧。
总之，在小半杯咖啡下肚之后，我就把手里一直捧着的那杯热咖啡推到了宋玉的面前。
“果然还是一人一半吧。还有，今天我花的钱已经转到你威信上了。”
见我态度如此，缩回脑袋的宋玉索性横下了一张冷脸。虽然看起来他现在很想开口教训我，不过碍于现在的状况他最后也只得把话憋回了心里，紧接着有些不爽地收下了我递给他的半杯咖啡。
间接......接吻......
虽然觉得很可笑，但是一看到他缓缓抬起杯子准备从我刚刚嘴唇接触的地方喝咖啡，脑子里就会不停地闪过那对情侣之间的暧昧对白。
“等！”
阻止的话语才刚刚脱口而出，意识到状况不妙的我立马用两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顶着一张温度骤然升高的脸颊跟鸵鸟一样尽力压低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很显然我的声音落到了正在喝咖啡的阿姨耳朵里，她放下杯子略有些困惑地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嘴里似乎在自言自语地呢喃些什么。
幸好她没有起身过来看个究竟，不然我和宋玉都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收场才好了。
“你是白痴吗。。。”
喝光咖啡的宋玉冷冷地吐槽了我一句，又起身偷窥了他们两个一眼，觉得安全之后才靠到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似乎没发现。”
“嗯，嗯。”
......
刚刚发生的那一段插曲压根就没有改变他们之间的冷淡氛围，他们两个人的话依旧很少，只是各自对着窗外阑珊的灯火发着呆。
诚如宋玉所言，男人与女人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就只剩下了何令婉的事情，而率先抛出这件事的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何叔叔。
“虽然希望渺茫，但我真的希望能给小婉完整的父爱，而且她只是一个刚上高三的孩子，跟你出国真的会很苦。”
放在男人面前的那杯咖啡早已经凉透，虽然他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这也已经是漫长的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男人主动对女人所说的第一句话。
“我是小婉的妈妈，当然会尽力照顾她，这点就不用麻烦何先生你来操心了。”
女人的话让男人再度陷入了一阵沉默中，靠在柔软沙发上的他从上衣的口袋里摸索出了一支烟，不过他最后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将烟收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你从来都没有主动了解过我，又怎么可能会尽到母亲的责任？”
男人的质问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一样，彻底割裂了现场本来就已经冰冷到了极点的气氛。
而端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只是缓缓敛起了脸上最后的友善，沉吟了数秒之后同样也回应了他一个十足的冷脸。
“小婉既然选择了要跟我走，就是因为她觉得跟着我会比你跟着这个‘尽责’的父亲更开心。还有，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如果你对法律条文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我建议你可以多跟我的律师沟通。”
在甩下这句话之后，两个人又陷进了一段长久的沉默里。
如死一样，毫无生气又让人感到窒息。
倚靠在宋玉肩上的我则是一直在默默地听着他们两个之间关于责任与义务的辩论。
至于说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去怨恨这两个人中的任意一个，相反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可悲罢了。
不管何令婉也好，还是这两个人。
“请相信我一次，我能在Shanghai帮小婉弄到一所最好的高中，小婉她一定会很幸福的。”
叔叔最后的努力依旧换来的依旧是阿姨的无情拒绝，她只是站起身穿上了自己的外套，随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包。
“不需要，你说的这些我也能一分不少地给她。今天的时间已经够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
“易瑶，易瑶？”
缩回脑袋靠在沙发上的宋玉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才这让脑子有些混乱的我慢慢收回了远走的思绪。
我知道他们两个人也是真心地爱着何令婉，我也坚信即便相隔再远，那份亲情也无法斩断。
但是，但是......
心里真的有点乱，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果然是你们。”
不知道何时来到我们身后的阿姨摘掉了我和宋玉的帽子，脸上也跟着晕开了不知该怎么用语言去形容的复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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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褐色的长桌上静静地摆放着四杯冒着薄薄氤氲的热咖啡，浓郁的褐色咖啡上依稀地摇曳着四张并不怎么开心的面孔。
率先开口说话的是坐在我对面的阿姨，她虽然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其实是那种很讲道理的人。
“不经允许偷听别人说话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尤其是对明天还要早起上课的你们两个而言。”
“不，不好意思，我们两个马上就回家。”
坐在我身旁的宋玉有些尴尬，只是不停地挠着头打哈哈试图掩饰如今的窘境。
“那走吧，阿姨开车送你们回家。”
见此情形，宋玉赶忙朝着一旁的我不停挤眉弄眼，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暂时撤退，以后有机会再伺机处理这件事。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劝他们两个的时机，可是......可是有一个无论如何都很在意的问题却始终堵着我的胸口。
“叔叔阿姨真的在意何令婉的心里在想什么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