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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现在又是一对一了。”得手了的奈吉尔看着背对着自己单膝跪在地上的少年。少年的面前,是被刚才那一记重击打击到不省人事的启。
“如果剩下的人是他的话还有点儿让人头疼,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奈吉尔对着少年举剑。
此时正值日落时分,西斜的日光拉长了奈吉尔的影子,少年整个人都被深色的阴影覆盖。在晦暗天光以及风的造势下,这一时间的奈吉尔确实很像来自混沌的冥神。
然而当那道在他自己看来是不可违抗的死亡命令即将降临在少年头上时,原本应该是不堪一击的少年却是一个转身外加单手举剑格挡防住了。
“怎么回事?”退回来的奈吉尔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他的反应速度不是……为什么突然……”
按照多次与对方交手的结果来看,像刚才那样的全力一击对方应该根本来不及挡才对。就算来得及,也不至于让人有那种砍在石头上的感觉。
难道说他一直都在隐藏,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不可能吧,没人会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还想着要隐藏实力之类的吧。
意识到哪里不太对的奈吉尔看向已经面对着自己站起来的少年。此时的对方微垂着头,大半张脸都被看起来就很不妙的阴影覆盖,不久前还像一只待宰羔羊的文弱少年散发出了类似于捕食者的危险气息。
前一秒还占尽上风的奈吉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很气愤?是不是很想撕碎他呢?”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但这次并没有回响于自己的脑际。
奈吉尔把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到对方身后。在他的视野中,一个身披黑袍的银发男子出现在那里。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那就去吧。以你的能力,就算是把这个世界都撕碎也可以呢。”那人继续说道。
“大人?!”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回蓝瞳的奈吉尔慌了。对他来说,变回蓝瞳意味着被打回原形,打回那个根本无力与对方正面对抗的原形。“您怎么会站在他们那边?我们的目标不是要除掉他们吗?”
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原本垂着手的少年握紧了手中的剑,湖蓝色的火焰从紧邻护手的地方蔓延到尖端,之后又顷刻间变为紫色。变为那种他曾经见过的,在对方军阵中肆意蔓延跳动的紫色。
“对,就是这样,不要再压抑下去了。毕竟那才是你最初的愿望啊!”那人再说完这话后就消失了。
“一切会阻碍我的人,都该去死!”一直垂着头的少年双手握住剑柄,把剑举过头顶后对着奈吉尔所在的方向挥砍而来,跳动在剑身的紫色火焰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当对方脸上的阴影因为动作散开时,少年暗紫色的左瞳跳动着荒原鬼火般的光,原本深邃的琥珀右瞳却是一片黯淡。
原来是这样啊。视野被跳动着的紫色填满的前一刻,奈吉尔这样想道。原来您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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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那家伙果然又使诈吗?!不过我至少有保护住他吧……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不,不行,不能睡啊!他一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啊!可、可身体真的要撑不住了……
随着一声类似于不堪重负的冰面破裂开来的声响,启眼中的世界彻底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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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启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在自己房间躺了好几天了。总算清醒过来的启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旁横臂抱胸的天马吉光。
“……”刚清醒过来的启一脸的不明所以,直到他回忆起自己当初是怎么跪的。
“曦他怎么样了?!没出事吧!”回忆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儿的启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可整个人却像是被几个人合力摁住一样无法动弹,最终只能作罢。
“放心,那小子没事。”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吉光在回答的同时解开了专用于治疗某些好动病人的强效束缚,“就是灵力消耗有点儿大,估计是在看你被打跪以后强行开挂的原因,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奈吉尔呢?”
“被他秒了。”
“被秒了?”启的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开什么玩笑,近战法师被反应不知道慢几拍的普通法师秒了?”
你们在各自眼里就这么废物吗?吉光在嗓子里咳嗽了一下。“总之,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化悲伤为力量吧。”
“都这种程度了还化悲伤为力量?这分明是化悲伤为技能点还全点满了吧!你有这能力你怎么不早说啊!”已经沦为重伤员的启吐槽道。
“好了,别人的事说完了,现在该说一下你的事了吧。”忙出黑眼圈的吉光拿出某人的专用病历本。
“这……有点儿早吧。”见势不好的启下意识地往被子深处缩了缩。“我这才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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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前不是说过要注意安全不要硬碰硬吗?!本来就是个残血了还浪什么浪!知道你自己当时是什么情况吗?多根肋骨骨折、心肌受损外加本源四度损伤……要不是提前逼你穿上去的软甲抵消了一部分冲击外加被送回来得及时,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知道吗?!”
“我那不是情况紧急嘛……”靠坐在软垫上的启挠头,“更何况对于像我这种高度依赖速度的剑士来说,盔甲什么的只能影响我的反应速度吧。”
“少装蒜了。”对方斜了他一眼,“我就不信当时你有时间把他推开没时间拉着他一起躲开。不知道保存战力有多重要吗?”
“你说得倒轻巧!我当时整个脑子都是空白的,根本考虑不到这些啊!”习惯性回怼的启突然脸红:“更何况要一起躲开的话,以当时的站位来看,两个人很可能会以一个很不得了的姿势摔在一起吧……不行不行,我们已经够让人误会的了!”
你这都什么鬼想法啊……和阿尔伯特方面联络、和塞里斯方面联络、写报告、昼夜不停地看护病人……心累到不想再说什么了的吉光挥了挥手:“总之,以你现在的情况,一个月不能有任何战斗活动是最基本的了。”
“什么?一个月不能有任何战斗活动?”对方一脸震惊。
“没错。”吉光点头,“包括演练在内。”
“这后果……我的情况是什么来着?刚才只想着怼人没听进去。”
“啪!”正在病历上写着什么的吉光的笔断了。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多根肋骨骨折,心肌受损,本源四度损伤……不过现在除了本源以外其它的我都已经搞定了。”
“等等,本源损伤?四度?”启一脸不解。
“这不是你们在培训的时候就该学的吗?你不会当时没听吧。”吉光一脸无语。不过无语归无语,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根据本源受损的程度,我们把本源损伤从轻到重分为五度,每一度所对应的处理方式也不同。
“第一度损伤是最轻微的损伤,不需要特别处理;第二度相对会严重一些,但只要多加注意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从第三、四度损伤开始需要专业人士干涉,尤其是不能完全自愈的第四度损伤,处理不好的话还会有留下后遗症的风险。第五度也不需要什么特别处理,因为这个程度的话已经是没救了。”
吉光在说这些时特别强调了“会留下后遗症”,似乎是为了引起某人的重视。
“哦,我懂了。”启一脸的豁然开朗:“所以我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为什么要问这个?好好地给我遵从医嘱养病就行了。”
“你不用瞒着我的,我的状况我自己清楚。”
房中的气氛突然一僵。
“根据我昏过去前听到的声音来判断,我的本源挫伤绝不仅仅是四度吧。”启淡定地戳穿想要隐瞒什么的对方,“既然我现在还能在这里跟你说话,那也就证明我还没到五度吧。可如果我没记错,这个程度的存活率是无限接近于零。”
“果然还是骗不了你吗?”被戳穿的吉光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死的。”
“如果你的方法是要让曦用那个的话,那还是放弃吧,我不会同意的。”
“为什么?成功概率很大的!而且那个幻术他绝对是会的吧。”
“太危险了。那个幻术谁都会,但真正用过的人并不多吧。因为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死的吧。如果他因此而出了什么事的话,我大概是一辈子都不会饶过自己的吧。”
“可那只是个概率而已吧!他不是塞里斯最有潜质的幻术师吗?这个能力应该有吧。”
“如果相信会把他推入地狱的话,那我宁愿把他当成以前那个只会哭的小家伙。我从推他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很可能就到这里了,至于剩下的,全当赚的吧。更何况又不是一定会死,恢复的概率还是有的。”靠在软垫上的启转头看向吉光:“所以你实话实说吧,我最多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一个月吧。”
“一个月吗?对了,我能再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
“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曦。”
真不愧是他的后代啊!弟控本质都不变的。吉光在心里感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要动用那个的话……
“好吧,我答应你。”离开的吉光在关门前回过头说道:“不过我不知道我会替你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