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丽舍茶餐厅里的气氛还是像以往一样快乐，打烊之后这里就成了香榭丽舍公会的天下。
“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庆祝一下我们成功解决了一个大事件！”
“别激动，我们只是抓到了南希·珊多拉，教皇那一关还没过呢。”我用指环式重力控制器设置成失重状态，然后回收了香久耶弄洒的漂浮在空中的饮料。
“教皇无非想要琉璃，我已经给他了。”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教皇还想要让知道秘密的人闭嘴。”
“秘密如果知道的人多了就不叫秘密了，我把琉璃发给了南十字星一份，自己留了一份，他们和神经移动合作的事也散播出去了。”
“姐，我想知道教皇什么反应！”明日花激动的像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教皇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只想让南希保守秘密，现在没有秘密了他也就不在乎了。反而是罗狩气的吹胡子瞪眼……不对，他没长胡子！”
所有人都放声大笑起来，我好像也笑了。
“大发现！万年面瘫子桑檀竟然笑了！”
“笑笑还不行吗，你可是给我留了个大难题，十几个钢铁教会的杀手追杀我，如果不是卡俄斯的自动防卫系统够先进，现在躺在小巷里的就是我了。”
“哦吼？你子桑檀会怕几个杀手？”
“隔三差五被追杀一次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不过这次就原谅你了，毕竟让我看到了罗狩的丑态百出，他在新闻发布会上只敢说商业资料被窃取了，又不敢说丢了什么东西，那副样子真是太滑稽了。”
我保持着和刚才差不多的笑容。
“子桑君，你笑的有点奇怪。”明日花打开了终端机上的镜面，我看到了自己诡异的笑脸。
“诶？子桑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旁边刚睡醒的小梅正在用长长的袖子揉着惺忪的睡眼。
“身为病毒学家稍微讲点卫生啊！”阿尔弗雷德一把拉下她的手。
这时候背景音乐突然从抒情的钢琴曲变成了《太阳系女孩》，我记得这是春井绘里奈的新歌。
“看来又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呢！”明日花放下手里的杯子，蹦蹦跳跳地走到楼梯口，轮椅升降机把坐着轮椅的少女带了上来，明日花打开了轮椅靠背上的把手，切换手动模式将她推了过来，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恩公！”
“你是在演古装剧吗？叫我子桑或者檀就行了，如果你不嫌麻烦叫全名也可以。”
“嗯！子桑……老师。”
“看来现在除了执行任务的那位，剩下的都到了。”红胡子拿起了装着苦艾酒的杯子。“这酒真不错。”
“我想了一下。”我深吸了口气，一开口，原本热闹的气氛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安静，背景音乐也自动暂停播放了。“你们这个公会没有产业是没办法和产业遍布火星的钢铁教会抗争的，所以我帮你们拿到了一部分神经移动的股份。”
我打开了神经移动的内部网络，直接打开了内部打开的股价走势图，神经移动因为这次商业机密泄漏的丑闻股票大跌，我趁机低价买入，大量资金的投入让股价稳定下来并重新回暖，我把这些股份转到了香久耶的名下。
“子桑君，你太宠姐姐了！那笔钱是你出的吧！”
“我哪里有钱，这是香久耶的钱。”
“哈？你拿我的钱去投到股市里了？”
“也帮你赚了几个亿，放两天会更值钱的，道谢就不用了，少烦我两天就好了。”
说实话打开香久耶账户的时候真吓了我一跳，即使现在剩下了些零头，也仍然可以让一个一般家庭生活得不错。
“我没钱了！？”她马上打开了她的账户页面。“这么多……神经移动的股票？”
我拿过她的终端机，打开了股票页面，在某个位置画了条红线。
“记住这条线了吗？涨到这条线的时候就全部卖掉。”
“喂！你认真的吗？”香久耶变得有点兴奋。
“当然。到时候你就有钱去搞投资了，之后你怎么对抗钢铁教会就与我无关了。”
红胡子举起了酒杯，用很认真的眼神盯着我。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举起饮料和他碰杯。
即使这样，我掌控的股份还是不够多，这样还差得远呢。这是一场必须赢的游戏，我不能一输再输，因为毕竟对手是我的表兄，不可一世的天才少年罗狩。
宴会结束，我离开香榭丽舍西餐厅的大门，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有人在溜着机械狗，有人在慢跑，还有一对情侣在街对面的树下接吻。晚风很清新，看来是空气净化设备正在工作，我喜欢这样微凉又清新的空气，它能让人保持清醒，我讨厌昏昏欲睡的感觉。
我拿出一盒因纽特口香糖，从包装上扣了一粒出来放在嘴里，刚一接触到舌头，强烈的刺激感就自口腔传达至鼻腔，这是我最喜欢的零食，也是我唯一喜欢的零食，它可以让我永远处于清醒的状态。
一个阴暗的小巷里几个小混混正在勒索一个女高中生，我讨厌他们秃头上的电子纹身。理性告诉我不要去多管这种闲事，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我飞奔过去，用手刀打坏了背对着我那位脖颈上的终端机电池，他直接瘫倒在地上，回手一圈打到了另一个的下颚，没来得及给他最后一击，旁边穿卫衣的小混混就拿出了一把激光匕首挥砍，我顺势躲过，绕到他背后，将他的手反扭过去，又照着他没有换成义肢的腿的后面狠狠踢了一脚，我用脚踢起掉在地上的激光匕首，用右手抓住，刀刃正对着准备偷袭我的小混混的喉咙。
“常威！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所以您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咯，我美丽的香久耶大小姐？”香久耶双手插在棒球服的口袋里，百褶裙下修长白皙的腿上落满了霓虹的色彩，她应该是一路跟着我出来的。
“我不是帮你把那个女孩子打发走了嘛，技巧度满点，但力量差很多，也没有耐力……你从哪学的格斗术？”
我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好在香久耶用塑料扎带把他们的手都反绑在了背后，我坐在旁边拉下卷闸门的超市卸货口的楼梯上，汗水把头发和睫毛都浸湿了，好在校服是防水材料制成的。仿生人警官很快就赶到，以抢劫罪逮捕了他们。
“给，橘子味的。”
香久耶在附近的自动贩卖机买来了易拉罐装的橘子汽水递给我，第一口下去有点噎到了。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你还真是喜欢橘子，跟你呆久了我都要变成橘子味的了。”天空下起了雨，终端机上的出行助手自动放出微型无人机，在我们头顶撑起了一个大伞。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在游戏里学的，我小时候有一阵子喜欢打格斗游戏。”
“打游戏就能有这样的技巧？我不信。”
“基本功什么的是一个老人教我的，他就住在我们家附近，不过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她慢慢靠近我，头枕在了我肩膀上。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呗。”
“你为什么找上我。”
“怀疑了？也是呢，已经半年了，从来没跟你说过，不过不想告诉你。”
“那就算了。”
“你明明很想知道的吧，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求求。”
“求谁？”
“你。”
“我是谁呀。”
“无聊了去玩哥德巴赫猜想，就会拿我找乐子。”
“把人家的技能都学走了，到头来连自己师傅的孙女都不认识。”
“你是风鸣大师的孙女？不是亲生的吧，长得真不像。”
我将风鸣大师的形象在脑海里与香久耶重叠，结果发现的确有不少相似之处。这么说来，以前在道馆练习的时候，好像是有个小女孩总躲在门后看，但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连招呼都没打过，想必那个就是香久耶了。
“从那时候就喜欢你了，觉得那个哥哥好帅，虽然体力差的不行，看起来也挺文弱的，但说话像个大人一样，进步速度也特别快……”
“现在呢？你怎么看我。”
“冷静、成熟，感觉不像是高中生，所有问题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是值得依赖的人。”
“好客观的评价……”
雨声敲打着地面，发出有规律的声响，我们透过雨滴穿成的珠帘望向远处高楼上的电子广告牌，里面正播放着神经移动科技的新产品广告，那是一款植入式企业级终端机，价格不菲，性能强大。
“我讨厌植入体，明明揣在兜里就可以的东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装在身体里呢？”
“威廉·吉布森在他1984年的作品《神经漫游者》里问过差不多的问题。”
“你还真是复古。”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声将车声淹没，我们并排坐在那里，像人类的先祖跨越冰河来到新的大陆一样，相互依偎。
我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一刻起，屠龙者齐格飞开始有了致命的弱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