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的毕业季。
徐秋荷提着大包小包从校园里离开,和宿管阿姨提交了钥匙。老旧的N市大学宿舍即将在九月份迎来新一批学生入住。秋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挥手和自己的母校道别。
"秋荷,想好去哪里了吗?"
拉着行李箱的小白对她招了招手。小白真名白语棠,因为皮肤白皙,被人戏称"白富美",是宿舍里和秋荷玩得最好的一个,只是性格有些脱线。
真可谓人不可貌相,明明有着白富美的长相,实际上却是个傻白甜。
"去哪里好呢?估计是S市吧。"秋荷回答道,"你呢,小白白?"
"又叫人小白白了!人家才不是那种傻白甜类型的呀!"
"嗯嗯,你说是就是吧。不过,你是几点的火车?打算直接回家吗?"
"可能去趟B市吧,然后再考虑工作的事情。"
语棠有个男朋友在B市,他们是高中时候认识的。回B市估计是要谈论结婚的事情,这让秋荷有些吃味。
大学四年弹指一挥间,秋荷到现在一直沉迷于知识的海洋,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面对家里人的催促,内心还是有些想法的。
"羡慕你有个爱你的男朋友,不像我,到现在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秋荷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能让自己嫁出去呢。"
"别急啊,要相信将来会有个白马王子出现在你身边,开着劳斯莱斯来接你的!"语棠揉了揉秋荷的肩膀,"要不是有个对象,估计我会娶你!你性格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人喜欢你!"
秋荷沉默了。
她不是没有过喜欢的人,只不过那个人离自己的距离好远好远。
如果说高中时代的自己无法理解什么是阶级之间的差距,那么到了大学,当别人都在逛夜店打游戏的时候,你却在咖啡厅里为了几十块钱的时薪挨着领班的责备,就会发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并不会因为考入了同一个城市而缩短彼此的距离。
毕业之后的他进入了人人羡慕的四大,自己却还在为接下来住哪里而发愁。
"不说了,我还要赶去B市的飞机,有空时常联系哟!"语棠挥了挥手,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宿舍大门。
毕业了。虽然嘴上说着时常联系,实际上一年也不会联系上一句。每个人有着自己的事业,都很忙,只能把大学时候的友情放在心底,时常回来看看,回顾那时候还算天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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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S市和N市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百公里,秋荷还是选择了最便宜的硬座。因为囊中羞涩,舍不得买列车上的食物,啃着出发前在学校食堂买的面包。
面前的笔记本上记着一些理想中的公司。秋荷学的专业是经济学,听起来是一个文科专业,实际上却已经被一堆数学公式所掩盖。
经济学教授传授的知识并不是如何教你赚钱,而是教你如何分析经济危机之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以及以后遇到这种危机如何去解决。
象牙塔里的教授一般都不会炒股,并不是所谓的"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的劝告,而是知道,中国的股市并不是依据经济形势来,分析那么多的M1、M2,也敌不过股市中的小道消息。
笔记本上少女纤细的字体,记载着S市那些大公司。S市毕竟是一个金融城市,少女觉得以自己的学历去那些公司并不会有什么问题。刚刚毕业的孩子们永远揣着一颗远大的理想,以为会和自己的学姐们一样成为一个个女强人。
"我是一个大白菜,又大又白又很菜——"
少女口袋中的铃声响起,诺基亚的屏幕上来电显示是妈妈。
"妈妈,我在去S市的火车上呢,过得很好,不用担心。啊?给我寄生活费啊?不必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大学里勤工俭学还是有一些积蓄的,足够我过几天呢。嗯嗯,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的。男朋友啊?现在还没有。嘛,我还小,暂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妈妈我还在火车上呢,不谈论这个了,就这样,拜拜,帮我和爸爸说声好。"
挂掉电话的同时,列车上也响起了到站的广播:"终点站S站到了,请所有旅客下车......"
第一次来到S市的少女,踏上了毕业后的找工作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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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徐秋荷,我是来面试的。"
"面试的啊,右手电梯上去,HR办公室在303。"
"好的,谢谢。"
踏上电梯,来到办公室门口,拘谨地敲了敲门。HR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姓秋,干练的短发,干净的西装体现了一个职场精英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开口道。
少女拘谨地回答:"徐秋荷,我是来面试的。"
秋女士熟练地查了下电脑,翻出了秋荷的简历。
"我收到了你的简历,不过你缺乏工作经验。这个行业我们需要的是精英,而不是一个新手。之前有没有什么地方实习的经历?"
"如果咖啡厅也算上的话,有过几段打工的经历......"
"这个不算实习。我们需要的是在金融业有着工作经验的人。"秋女士摆了摆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
秋荷并不是他们公司想要的人,他们明显更想要一个熟手,而不是一个菜鸟。
少女拘谨地鞠了个躬,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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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荷住在青年旅社。S市的物价没有那么平易近人,青旅和学校的宿舍类似,条件并不是很好,住满了毕业找工作的毕业生。现在就业形势很不好,到处挤满了人。
不要以为女生宿舍有多干净,凌乱的床单上都是一些私人物品,杂乱无章。这让一直很喜欢干净的秋荷呆着很不舒服,一大早就离开旅社,去单位面试。
"这是第几家了?"
面对中午的大太阳,六月的阳光并不是那么和善。面对着笔记本上划过的一家家公司的名字,只剩下最后一家。那家公司名叫理想工作室,却并不是她理想的公司。这是学校里的学姐推荐的公司,然而目前,她别无选择,也只能去试一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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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的办公面积不算太大,大约三十平。夏雯华是公司的总经理,这是她新开的公司。工作多年的她离开了令人羡慕的外企岗位,开了一家工作室。
虽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可是人要是没有了理想,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坐在她对面的,是她面试的第一个员工——一个比较娇小的女孩。
她知道,现在的企业都不敢招收女生。一来女生比不上男生能吃苦,二来国内的产假制度给了一些人钻了空子,现在没有几个企业愿意招收女毕业生。面前的女孩学历不错,学校里的成绩也非常优异,不过因为社会上的潜规则,还是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接收一个未婚未孕的女青年。
喝了一口咖啡,冲淡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夏雯华坐直了身体,面对着女孩。
"你好,我叫夏雯华,你可以叫我华姐。很高兴你来我们这个大家庭。"
"您好,我叫徐秋荷......"
"我看过你的简历。简单来说,我这里是个科技公司,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软件公司,可能和你的招聘意愿有些出入。愿意来尝试一下吗?"
"嗯......"秋荷歪了歪头,反问道,"学姐和我说......"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愿不愿意加入我的大家庭。"
"我......"
"就当是默认了。来吧,你的简历我收下了,以后就是我公司的一员了。现在有地方住吗?"
"没......我......"
"那就这样吧,把行李什么的就放在隔壁的房间。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来上班。你要做的活是软件开发,工资的话暂定四千一个月吧。"
听到工资的秋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准备回宿舍搬出自己的行李。
殊不知自己被"卖"了的秋荷懵懵懂懂地走后,夏雯华点了一支女士烟,拿起了身边的手机,打给了秋荷的学姐。
"学妹不错,就是有些太呆萌了。谢谢你的推荐。"
电话那头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学生会的学妹,也算是你的学妹了。可惜你毕业的时候她才上大学,所以没有认识的机会。怎么样,学妹很可爱吧?"
"挺不错,就是有点太呆了。我担心她做不了这个工作。"
"放心,我推荐的人,不会错的!"
"就这样吧。"
雯华熄灭了没抽几口的烟,挂了电话。
"新人呀,很期待你。说不定你能让我脱离我所背负的命运。"
雯华站起身,离开了座位。不知道现在她内心在想什么,也许对于她这种女强人背负的东西,不是世人所能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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