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维利雅和雅维利进入圣域的突破状态，已经过去一整天了。
墨菲斯抱着维利雅和雅维利，就这么坐着等了一天一夜，并且一直维持着火焰保暖。
期间紫禁试着联系过这边，墨菲斯告诉了她关于维利雅和雅维利正在进行突破的情况。
紫禁听到这个消息，感叹两位指挥官真是进步神速，有大帝之资。
随后紫禁便挂断通讯，并且通知帕米尔等人先退回死亡之地。
两位大人选择在此时突破，而不是继续指挥进攻，一定是有更大的计划。要是让帕米尔他们这些亡灵继续留在矮人帝国，搞不好会影响大计划的发展。
有墨菲斯在两位大人身边，基本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墨菲斯搞不定的对手，其他人过去了多半也打不过。
之前维利雅已经将那几百万的矮人族放进了领域，因此在其他部队离开后，黑石城中就只剩下了抱着维利雅和雅维利的墨菲斯。
“怎么会那么久？已经一天一夜了。正常来讲进入法则空间直接揍法则意识的话，不到十分钟就应该搞定了啊。”
墨菲斯有些担忧地自言自语着。
从刚刚开始他就感觉到怀中两人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好像在经历着什么很难过的事情，但又努力地忍受着没有哭出来。
感受着她们的颤抖，墨菲斯心中很不是滋味。
虽然没有什么感情经历，脑子也不太好使，但墨菲斯的直觉向来都很准。
墨菲斯从第一次见面便感觉到，维利雅和雅维利其实早就认识他了，但她们却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当嬴千秋的身体从小教堂里苏醒的那一刻，封印中的墨菲斯便感应到了她的存在，并且一直想尽办法引起她的注意。
但当时的嬴千秋却直接无视了他，甚至选择先尝试自杀。
自杀失败以后，等着慢慢饿死的嬴千秋，才稍微关注了一下不断吵闹的墨菲斯。
如果是真正的陌生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苏醒过来，肯定会下意识地寻找周围传来声音的方向，并且和那个声音交流。
嬴千秋上来就无视了自己的表现，让墨菲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些怀疑，维利雅和雅维利应该认识自己。
之后她们的表现则是直接让墨菲斯肯定了这一点。
明明还是第一次见面，维利雅和雅维利却能拼尽全力救他出去，甚至用不断送死的方式消耗封印的能量。
墨菲斯的确跟她们有过约定——在被救出之后就帮她们完成自杀和转世。
但试问，又有谁会因为刚认识没几分钟的一个恶魔的承诺，就拼上一切去救他呢？
况且墨菲斯回忆自己第一次和她们见面时的表现，放正常人眼里，不说是正人君子吧，至少也得是残暴不仁。
然后她们就因为他的一个承诺，就把常人看来绝对不会守信用的恶魔给放了出来。
为什么？
还有他们之间的契约，这是极其不平等的祭品契约。在签订了这个契约之后，只要墨菲斯愿意，他就可以随时命令维利雅和雅维利做任何事。
又是仅仅因为墨菲斯的一句保证，她们接受了签订这种契约的结果。
除了一开始签订契约时有些抵触和憎恨的情绪之外，她们在之后的时间里再也没有提出过要解除这种契约。
并且她们平时还经常通过这契约和墨菲斯进行交流，似乎有意在强调契约的重要性。
她们这样的做法感觉跟那些刚离开父母怀抱的孩子差不多，好像能无条件地信任着任何人。
但墨菲斯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们其实根本没有信任过任何人。
墨菲斯和两人一起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清楚地知道维利雅和雅维利到底是什么性格。
在能暗算别人的情况下，她们绝对不会正面战斗，且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对周围事物的怀疑。
维利雅和雅维利对待身边的事物，也很少付出真正的感情。
就像游戏玩家对待游戏中的虚拟角色一样，她们会根据自己觉得会有意思的剧情，来选择跟其他人的对话方式。
有时，明明都已经让手下把匕首抵在对方心脏后面了，她们仍然能够彬彬有礼的和那些贵族认真交谈。
面对其他国家的民众，她们一边嘴上说着道德和温柔，一边进行高效的资源利用。
甚至连墨菲斯自己在跟她们相处时，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教墨菲斯识字也好，做饭也好，陪他修炼也好……她们这么做，只是因为她们觉得之后的剧情发展似乎会很有趣。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们似乎并没有怎么考虑过自己的感情，以及这么一直继续下去会产生什么后果。
雅维利一脸傲娇地做着对墨菲斯好的事情，嘴上说着看不起墨菲斯，却总是不断帮助他。
而维利雅则会点出雅维利内心的想法，把雅维利其实在关心墨菲斯这件事挑到明面上，雅维利面对维利雅讲出来的话又会表现得很尴尬。
但那有必要吗？维利雅和雅维利记忆是共享的，思想也是，她们根本没必要由一个人来点出另一个的想法，还专门将这种事说出来。
墨菲斯看得出来，她们总是用这种方式来跟自己相处。
就像是一个人，刻意在自己的手上套了两个手偶，然后给墨菲斯这个观众表演单口相声。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即使是墨菲斯也能看得出来，她们除了被完全掌控的五支眷属部队，再也没有信任过任何生物。
即使是比她们弱小了无数倍的普通人，她们也会先把对方变成自己人之后，才会信任这些人。哪怕这些人在被转生之前，就已经把她们当成了天使来朝拜。
面对其他势力的强者，她们永远在演戏，通过各种欺骗的手段来获取对方的信任。
墨菲斯心中其实清楚的知道，她们从未向别人表露过真实的一面。
在认识后不久，她们的部下就开始时不时地进行助攻和催婚，而她们却总是表现出一副不太愿意的样子。
作为五族部队的掌控者，如果她们真的不愿意，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让那些部下停止做这些事情。
但她们没有阻止，更是时不时偷偷配合这些部下的行动。
明明对墨菲斯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却还真的愿意和他在众多部下的祝福下，举办一场婚礼……
这真的是爱吗？还是说仅仅只是为了在这一场游戏中，找到一点乐子？
墨菲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跟别人相处，却一上来就遇到了一个几乎从不表露真感情的伪装者。
就好比从未学过写字的孩子，上来就被要求分析一本晦涩难懂的文章，并编写一篇论文。
他实在是有些无从下手。
“呜……”
就在墨菲斯陷入思索和纠结的时候，他怀中的“两名”少女终于苏醒了过来。
见到她们苏醒，墨菲斯赶紧收回了思绪。
“太好了，你们终于醒过来了。怎么样，得到法则认可了吗？”
少女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有些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大脸，他正笑嘻嘻地盯着自己。
维利雅和雅维利完全是下意识地，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怎么着？又被人打得半死不活，然后专门跑过来吵醒我，还想要求助吗？”
不同于以往的一人一句，此时的维利雅和雅维利用同样的语气和同样的表情说出了这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什么半死不活？你们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墨菲斯被少女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语气和眼神吓得呆了一下，但又很快关心起她们的状态。
墨菲斯的反应让少女有些疑惑，“她们”静静地扫视一圈周围，发现这片景象好像有些眼熟。
对了，这里……好像是矮人帝国的黑石城。十多年前就是在这里，她们继承了法则。
那个法则好像是……是什么来着？
模糊的记忆，混乱的历史，还有记忆中那奇怪的墨菲斯。
继承法则时的回忆涌入，那个法则意识的话语似乎还回荡在耳边——“你只需要放松精神，然后继续正常地生活就好了。”
……
糟糕，被耍了！
那混蛋居然强行给自己塞了十几年的虚假记忆！
难怪记忆中十几年前的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利，顺利解决两位半神，顺利找到地狱之门，顺利将墨菲斯送走。
这一切都如嬴千秋心中所预估的那样进行着。
而墨菲斯……也像自己心中一直认为的那样，会在看透身边两位少女的本质后默默地离开。
难怪啊，难怪……那记忆中的墨菲斯，完全就像嬴千秋一直认为的那样无情。所以当他离开时，她的心中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维利雅”和“雅维利”咬着牙，同时撇了一眼墨菲斯。
考虑到眼下的状况，少女不得不强行压制住被法则意识给戏耍的怒火，想办法糊弄住墨菲斯。
（可恶……太久没见到这家伙，各种套路都快忘完了。）
“哼……哼！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一直守着我们，还挺尽职尽责的嘛。”
有着白蓝渐变发色的“维利雅”，似乎回忆起了自己过去的样子，赶紧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说。
“墨菲斯表现不错，回去之后给你做点好吃的。”
旁边的黑红色渐变头发的“雅维利”，也赶忙接上话头，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夸奖着墨菲斯。
墨菲斯看两人似乎恢复了原状，而且回去还能吃上好东西，脸上的神色也放松了不少。
可就算很高兴，他还是下意识把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说起来你们是在互相玩角色扮演吗？好像彼此之间性格都变成了对方那样？”
当“角色扮演”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维利雅和雅维利的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但她们还是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动摇，并且迅速调整了状态。
（真是的，居然把“人设”搞错了。）
维利雅恢复了面无表情，雅维利也恢复了傲娇脸。
“哼，稍微逗你玩一下罢了，你居然还揭穿，真是没有幽默感。”
“墨菲斯，你这样以后会没有女朋友的。”
“呃……哈哈哈，不好意思，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墨菲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们想要和自己玩的话，他应该好好配合才对，没想到居然让她们两个计划被破坏了。
“嗯哼，看在你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了。”
“没事的墨菲斯。说起来我们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准备回去吧。我和雅维利晋升到圣域之后，只需要一小会儿就能将那些矮人族全部控制住。”
“好啊，等你们忙完。我抱着你们飞回去。”
墨菲斯隐隐感觉到，三人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维利雅和雅维利这次醒来之后好像一直在强撑着，或者说……嬴千秋她一直在强撑着。
但墨菲斯还是尽力帮她们维持着这种状态，哪怕这样可能会导致他一辈子也无法听到她的真心话。
只要她高兴就好。
“对了墨菲斯，距离公国成立只剩下一个多月了。我和维利雅的部下可是一直都想着，要在那个时候帮我们和你举办婚礼哦。说起来，你估计一直在期待吧？啊……这真是搞得我头疼。一想到要为了让他们开心点，就假装和你结婚，总感觉亏死了。”
正准备走开的雅维利，突然停了下来，并且背着手，笑意盈盈地回过头看向墨菲斯。
不知为什么，她明明在笑着，墨菲斯却觉得有些虚伪。
“嘛，墨菲斯就算不知道怎么拒绝也没关系。我们也不介意跟你举办婚礼哦，相比于其他人，墨菲斯还算是不错的了。”
维利雅那张面瘫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看得出来，她的确愿意跟墨菲斯结婚，而且还为此感到高兴。
墨菲斯呆呆地看着两人。
得到她们愿意嫁给自己的消息，此刻的他本该欣喜若狂，但他现在却只能感受到一股悲伤的情绪。
“没想到你们居然连这样的我都愿意接受，我实在是感到……万分荣幸。”
墨菲斯诚恳地低下头，向她们表达着自己真挚的谢意。
“但要是以现在这种情况和你们结婚的话……我拒绝！”
“就算要结婚，也应该是在你们发自内心愿意的情况下，由我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