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法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昨晚的遭遇告诉自己唯一的朋友萨西莉，他一边吃饭一边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换来的却是对方的一顿嘲笑。
“你说你看到一个不属于隆基港的女孩子？还看见她跳进了海里自杀？”萨西莉放下手里的黑面包，用怪异的目光盯着法兰：“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吗？”
法兰自己其实也觉得这很不现实，更有可能的情况是那都属于他自己的错觉，而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操场上完全是因为梦游症。
这样的解释听上去才算合情合理，可在朋友面前法兰拉不下脸承认自己在说梦话，于是只能将错就错：“我亲眼所见，绝不会看错。”
“那么假设你所说是真的，让我们梳理一下事情经过，咱们在隆基港生活了很多年，而那个女孩你我从未在这里见过，所以她只能来自外界。”萨西莉咬了一口面包又喝了一口玉米浓汤，接着说：“可上次恩佐号抵达隆基港已经是近半年前的事，她不可能在隆基港藏了半年之久，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一种……那女孩靠游泳一路越过了暗礁和旋涡进入隆基港，然后在操场上转了两圈之后又跳回了海里，你以为她是美人鱼吗？”
“我……”法兰哑口无言，其实萨西莉的分析是正确的，他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所以要么是你疯了，要么就是她疯了，你们两人之中总有一个不正常。”萨西莉看着法兰，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关切：“法兰，你得好好观察一下自己，如果接下来这段时间里还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就必须考虑依靠药物抑制幻觉了，我听说有种病……”
“我没在发病！”法兰皱着眉头打断了萨西莉的话，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切：“总之不管怎么说我得找个时间好好感谢一下赫里，如果不是她帮忙的话，我这会儿已经被导师们扔进海里了。”
“赫里？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萨西莉撇了撇嘴：“似乎是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同级生都把她当成怪人，说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场……法兰，你该不会是被她给传染了吧？”
法兰正要反驳，却看见赫里本人朝这边走过来，昨天晚上光线较暗看不清楚，现在他终于确认了赫里的模样。
她个子很高，四肢匀称，和隆基港的其他女生一样留着方便行动的短发，棕褐色的刘海下是一双颇具神采的玫红色眼睛，小麦色的肌肤上隐隐可以看见一些旧伤疤，可能是以前的刺客训练遗留下来的。
委实讲赫里算不上什么美人，单论容貌远远比不上坐在身边的萨西莉，可法兰就是无法从她身上挪开目光，他终于对赫里身上的“奇怪气场”有了认知——那是一种轻快且乐观的氛围，仿佛她永远不会任何挫折所击倒，那双玫红色的眼睛里似乎永远都可以带着笑意。
如此的生活态度放在其他地方或许会大受追捧，绝不会被当成怪人，但这里是隆基港，刺客们并不需要快乐，赫里的气场确实与大家格格不入。
“你好啊，法兰。”赫里端着餐盘很自然地在法兰的对面坐下来，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边的萨西莉略带不满的目光。
“你好，赫里。”法兰倒是很乐于见到赫里：“昨天你真是帮大忙了，我得正式地向你道谢。”
“不用在意，在隆基港被我帮过的人能绕操场两三圈呢。”赫里笑眯眯地说：“你要是真想谢我的话就把你盘子里的奶酪让给我吧。”
“哼……”萨西莉用鼻子发出声音以示自己的不屑，她小声地嘀咕着：“可惜没几个人愿意感谢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帮助，对大家来说就像一只给路人递香蕉的猴子。”
赫里并没有察觉到萨西莉的态度，相当自来熟地从法兰餐盘里取走了一块奶酪，然后她脸色一转压低了声音：“不过啊，我听说昨晚在操场上看见白衣女孩的人不止你一个。”
法兰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问题不对劲，梦游是解释他昨晚行为的最好方式，但总不可能大家都做了同一个梦吧？难道白衣女孩真的存在？
“还有谁看见了她？”法兰问。
“两个女生和四个男生，他们都从窗口看见操场上有白衣女孩在行走，但除了你之外没人过去。”赫里说：“之前是我错怪你了，看样子那个白衣女孩可能确有其人。”
“可我还看见她跳进海里，昨晚潮水汹涌，就算是精擅水性的游泳高手跳进去也十死无生。”法兰皱着眉说：“她为什么要自杀？”
“关于这一点你的说法和其他人有些出入。”赫里摇头：“其他看见白衣女孩的人都说她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就消失不见了，只有你看见她自杀。”
“那可真是见鬼了……”法兰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白衣女孩是他的幻觉，那为什么大家都看见了她？可如果说她真实存在，又为什么他和大家看到的不一样？
“搞不好真的是鬼。”赫里眨了眨眼睛：“现在许多人都传开了，说隆基港在闹鬼，那个白衣女孩其实是个幽灵要骗别人下水淹死。”
法兰目瞪口呆，事情的展开越来越有理有据，却也越来越让人难以置信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白衣女孩。”萨西莉终于忍不住打岔，她无法再坐视法兰被这个奇奇怪怪的高年级女生给煽动了：“这世上不存在幽灵，就算昨晚你真的看见了一个白衣女孩这一定也能用道理解释得通，比如海市蜃楼之类的。”
“我觉得幽灵也是道理的一种……”赫里还没有意识到萨西莉已经生气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带着一些开玩笑的意味。
“那就保管好你自己的道理吧女疯子！别擅自拿出来妖言惑众！”萨西莉恶狠狠地冲着赫里说，然后拉着法兰的手腕快步离开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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