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骚乱与扰乱
淡淡的夜色，略带昏暗的路灯，以及高悬于天宇的明月，夜的风景每处都无不让人陶醉。往来的人们已经在慢慢地减少，夜的寂静重新回到这片被冰雪所覆盖的都市。
转眼间，位于城市中央古典的钟楼上的青铜时钟已经转到十一点四十分的位置上，明天即将来临。大多数的人都选择在梦乡里迎接它。当然，不是所有人都选择在梦乡中迎接明天的到来。
杯中客们更喜欢在酒精的麻痹中度过今天这最后的时光。酣露街的繁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平静下来，偶尔醉薰薰的客人在街上遥遥晃晃地走着，或发着酒疯在路上纵情高歌，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惹来维护治安的人客气地将你请进局里做客……
克尔昏昏沉沉地行走在被雪染白的青石板路面上，最近店里的生意依然不好，这让他心情无比的烦躁。
而在几周前，他的酒店被那群梵术师闹了个顶朝天，整个房子几乎报废。不过那个叫『苍生双翼』的组织还是挺负责的，不但另外给了他一家在酣露街不错位置的店铺，还赔给他不少的钱。多亏那笔前，克尔又可以过上豪奢的生活。不过经过他几周的花销，现在那笔钱也所剩无几。
「钱，多少都不够花。」克尔对着天空大喊，冷烈微风轻轻吹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酒意多多少少减轻了点，感觉眼前的重影也慢慢地变得不明显。
他现在走的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里，昏暗的灯光在洁白的雪上留下淡淡的黄色光圈。这时，有点昏昏欲睡的克尔发现不大的巷子里有三个穿着红色棉袍的人向他走来。中间的那位身材极其苗条，前凸后翘，再加上其身上的气质，无需仔细观察，就知是位绝世的美人。
而在她左边的那位男子，身材高大魁梧，背上背着硕大的包裹，被风帽投下的阴影遮住的面容，其脸上让人胆寒的刺青时隐时现。在她右侧的男人则出奇的瘦，仿佛是刚从墓地里爬出来的，周围散发着阴森的气场，他抬起骨角突出的脸看着克尔，眼神带着可怕的魔力，让克尔感觉到仿佛他看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毫无价值的尸体，黑色的舌头轻舔干涩的嘴唇，好像看见绝世的佳肴。克尔恐惧地退后一步，全身不由自主地开始颤粟，如一只遇到狼的小白羊，冷汗夹带略微的酒精滑过有点苍白的脸颊，让他原本昏沉的头脑瞬间惊醒。三个人同时走近克尔，克尔想避开，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司命大人的命令，任务开始。」突然，三人都同时停了下，中间的那位女子说道。克尔听到她声音不由吞了口口水，柔软的声线没有哪怕一丝名为感情的东西，她让克尔感觉她就是一台杀人的机器。
「就先从你开始吧！」女子拉下绵袍的风帽，露出她那黑色的长发，还有……她左眼诡异的蛇孔！
「那么安息吧！杂种。」
绿色的蛇孔里射一道诡异的光芒，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进入克尔的双眼，他呆滞地看着前方，在他的视野里，四周都被染上墨绿色，路灯，女人，房屋变成……青绿色的蛇！克尔恐惧地看着脚下，铺满白雪的路面变成蛇群的海洋，无数条蛇在他的脚下游走，甚至爬上他的身体！他惊恐地张大嘴巴和瞳孔，不久，化为让人胆寒的惨叫，传遍爱斯城的每个角落，序幕拉开……
豪华的房间内，狂蛇正郁闷地啃着鸡肉三明治，靠在柔软沙发上看着远方青蓝色的袭康古塔。
「看来他们过了第一关。」坐在他旁边的秘书推了推眼镜说。
「如果他们连第一关都过不了，那么他们就没资格打败我。」狂蛇无奈地说。
「你别在意了，谁也不是常胜将军。」
「可是我现在很不爽，极度不爽！」狂蛇怒啃着三明治说。
「特别是那个臭匹匠。迟早，我会让他知道我的厉害！」狂蛇狠狠地说。
这时，狂蛇的口袋突然有鬼叫的声音传来，仿佛是深陷地狱的灵魂无助的呐喊。
「你还真是重口味。」秘书抚额说道，这是狂蛇数据板的铃声。
「多美妙的声音！」狂蛇鄙夷地看着自己的秘书，从口袋里拿出数据板，接通。安静地听着自己手下的报告。
突然，他一蹦而起，放下数据板，对着满脸疑惑的秘书说道「又有人潜进来了。」
「什么！和刚才那几个是一伙的吗？」
「不知道，先去指挥室，看来今晚是睡不了觉。」狂蛇揉着太阳穴说， 「这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
……
庄严的指挥室内，所有高层人员都神色各异地看着墙上巨大的屏幕。这时狂蛇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起立脱帽敬礼。狂蛇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上，说「可以开始了。」
「明白。」站在桌前的一名年轻士兵开始汇报。「时间是圣历12月22日晚十一点三十五分，某哨兵在发现天空中有不明物体飞过，但是梵术跟踪器却无任何反应，怀疑是用他们是用滑翔翼潜入，目前已经失去踪迹。」士兵报告说。
「你们怎么看？」听完具体情况后，狂蛇看着众人说。
「我想应该和前面那群潜入者不是一伙的，因为滑翔翼在市面上可是千金难求，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所以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就不会让人先冒险从地面潜入。」一位年轻的军官说。
「不过，我想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袭康古塔吗？」狂蛇轻声地说。
「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出那些人，以挽回我们的荣誉。」一名冷酷的军官说。
「知道，下令所有部队搜索那队从空中进入的潜入者。」狂蛇下令道。
可是，就在这时，门被猛然打开，一名气喘吁吁的传令员跑了进来说「紧急情况，在酣露街发生骚乱，似乎是『圣盟』的人，他们正在破坏酣露街的酒馆！」
「什么？」全部人都猛得站了起来，太巧了！真的太巧了！几百年没多少大动作的『圣盟』在他们正手忙脚乱的时期突然发动袭击。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而如此多的事在一天之内同时发生，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呢？狂蛇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能再放任事情发展！
「改变命令，所有队伍都前往酣露街，摆平『圣盟』的袭击。」
「那群潜入者怎么办？」有人问道。
「那群人交给我处理，另外……把情况告诉『苍生双翼』！」狂蛇轻声地说。
「这……」众人都被狂蛇的这个决定给打蒙，因为上次的事情，『苍生双翼』被赶出了爱斯城，双方都闹得很不快。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现在情况危急，不是闹情绪的时候！」狂蛇站起来，走到旁边的窗台看着酣露街的方向说。
「明白了！」众人起立回答道。
待众人散去，秘书缓步走到狂蛇的身边，说「这样真的好吗？国会那些老家伙可是会发彪的。」
「如果我们无法控制事态，我们会死得更惨。」狂蛇环抱着双手看着窗外面无表情地说。
「秘书，等会儿这里交给你指挥。」
「这……这怎么能行。」秘书赶忙阻止道。
「别废话，这是命令。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更重要的？」秘书奇怪地问。
「我要亲自去袭康古塔一趟，查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狂蛇看着远方的古塔说。
「这……这太危险了，不行……绝对不行！」秘书严厉地说。
「不深入虎穴，焉得虎子。」狂蛇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可没脆弱到连虎穴都不敢闯。」狂蛇的眼中充满自信和战意，他慢慢地站起来，走到洁净的桌台上，将上面的一柄红色的军刀拿起，手一用力，宝剑出鞘，泛出嗜血的冷光。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狂蛇还是当年那个狂蛇，从未被剥去锐利的爪牙。」
……
「沐怡，你知道我最恨那两件事吗？」川渺打着哈欠说。
「不知道。」名为沐怡的女孩也同样满面疲倦地将头靠在桌子上无力地回答。
「一是深更半夜被人吵醒，二是醒来还看见那张仿佛死了爹妈的脸。」川渺揉着快睁不开的眼睛说，而那张死了爹妈的脸则坐在他的对面闭目养神着。而这里是暮光旅馆的一个小小的会议室，而现在这里被当成『苍生双翼』分部的临时基地。
不大的会议厅里堆满了垃圾，每个人都在不断地打着哈欠勉强提着精神，最少不至于倒下。他们这几天实在是太累，所有人每天都东奔西走，忙得屁滚尿流。
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地睡一觉，结果又来了个深夜集合。
「还让不让人活啦！」川渺趴在桌子上喊到，这句话大概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这时，会议室的桃木雕门被慢慢地推开，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同样打着哈欠地走了进来，他的头发无力地散乱，带着黑圈双眼也几乎迷成一条缝。 「各位，晚上好。」男子挠着头说。
「一点都不好！」众人非常整齐地喊到，如果他不给个理由，那么他就准备众人的怒火吧！
「哦，还挺精神的嘛！」男子笑着说，他走到最前面的位置上，而他就是接替爱德的爱斯地区临时守护者——鬼笛。他和爱德是多年的好友，也是十年前殇城悲剧的经历者，拥有和爱德同样强大的实力，而他会被派到极其复杂的爱斯城也从侧面说明他的实力之强。
不过，川渺他们可不买鬼笛的这些明面上的帐，总结这个人，可以说就一个字——懒！懒到极限的懒！白天在睡觉，晚上也在睡觉，明天睡觉睡到自然醒，什么事都不管，汇报情况的会议上居然还带着耳机在听歌！真不知道他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度假的。
最让他们生气的是在寻找失踪的爱德这件事，他们所有人请求增加人手，结果鬼笛边掏着耳朵边有气无力地说什么「爱德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玩腻自然会出现的，找他还不如睡觉。」之类的极其找打的话，所以分部的所有成员都瞥了肚子的火，成为他们心中的头号公敌。
「放心，这件事你们肯定会有兴趣的。」鬼笛笑着说道，「我也知道睡觉的时间是世界上最值得珍惜的时光，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众人异口同声地叫到。「哦，你们的默契度还真是高呀！」鬼笛赞叹道。
「那么接下来这件事就不要我出手。」
「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吧！」川渺阴沉着脸说。
「你们听好了，酣露街上，『圣盟』的人出现，并且搞出不小的动静。」
「什么？」众人都愣住了，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向来谨慎的『圣盟』会在酣露街上现身，还搞出不小的动静。
「我来分析一下吧，酣露街从军事位置来看毫无任何价值，但是酣露街是整个爱斯城的文化中心，如果这里发生哪怕一点事，全爱斯城的势力都会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圣盟』的真正目标是我们？」越宏也睁开眼看着鬼笛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鬼笛打着哈欠后，揉着眼睛说。
「什么意思？」川渺奇怪地问，而所有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如果只是想引出我们未免也太过激烈，不符合他们的作风。那换一个思路，他们的行动可能是在……调虎离山！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忽略他们真正的行动。那么又是什么事会让他们如此下费苦心，然后结合我们两的共同目标的话，答案就出来了……」鬼笛还没说完，沐怡就叫了出来，「老师，他们找到老师！」所有人都顿时清醒，他们当然知道沐怡口中的老师是谁！爱德，他们所有人的恩师，他们最敬重的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爱德就有巨大的危险了
「我们该怎么做？」越宏问道。
「静观其变！」鬼笛难得严肃地说。
「你们现在立刻前往酣露街，搞定圣盟，然后静观其变就行了，你们不要担心爱德那家伙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鬼笛笑着说道。
「我们立刻就去。」众人说道。
「好，我也去睡个回笼觉，困死了，不如我为你们深情地唱首永别之歌吧！喂喂，你们别走，我还没唱呢！」众人鸟都不鸟准备放声高歌的鬼笛，转身走出会议室做战斗准备。
「好歹我也是你们的长官耶！有点敬畏之心好吗？」鬼笛郁闷地在桌子上画个圈圈诅咒他们。
这时，鬼笛口袋里的数据板响起，掏出来一看，他愣了一下，后接通。
「好久不见了，鬼笛！有三年了吧？你都快成大叔了，真是时光飞逝呀！」略带沙哑的声音传入鬼笛的耳朵。
「你不也是吗？老的都快要进墓地，火天河！」鬼笛不甘示弱地说。
「找到爱德了吗？」他们沉默了一会儿，火天河首先问道。
「还没有，不过今晚刚有些线索。」鬼笛说。
「听说你们殇城的情况也不是很好。」鬼笛问。「遇到了些困难，所以想等你解决完爱斯城的事再让你们过来帮忙，不过事情都是不顺。」火天河叹息地说。
「你们的困难和十年前的事有关吗？」鬼笛问，火天河沉默了一下后说「有！」
「那有线索了吗？」鬼笛急忙问。
「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是吗。」鬼笛轻声说。
「那有事再联系，再见。」
「再见！」
鬼笛关闭了数据板，走到窗台旁，看着月光下的爱斯城，十年前的血夜有回到他的脑海，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相是什么？鬼笛为此寻找了十年光阴！可是依旧是个迷，无解的迷。真相对他们这些经历者们来说，太重要了。可是它又在哪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