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情况怎样？”
曲凝薇也不多耽搁，径直与床边那位医生询问出声。
“现在状况还算稳定，但时间剩的不多了。”医生摇了摇头，“昨天老人家都没有清醒过，应该就这几天了。”
“是么……”曲凝薇抿了抿唇，望着病床上安详睡着的老者，微微的叹了口气。
沉默了半晌，她点点头：“二娃，做准备吧。”
“嗯。”
小丫头本来性格跳脱，但此刻受到房间里那略显悲伤的气氛感染，倒也是难得的安静了起来，乖乖的点点头，苏霜坐到了床边，握住了老爷子的左手。
“我需要一点时间。”半晌，二娃轻声道，“老爷子的意识不太清醒了，我得先接驳阿尔法通道，然后通过沃冈卞德-C线路进行思维沉浸，另外，采取这个办法的话还需要用英沃瑞修斯β来保障大葛葛和诗诗姐的安全……”
诗诗不想安全，她已经听麻了：“二娃在说什么呀？”
曲凝薇翻了个白眼：“就是她遇到麻烦了，一时半会儿搞不定，你们可以先去做些爱做的事情，等会儿再回来看看。”
“喂！薇薇姐你不要说得这么直白呀！你这样会拉低我们的人均逼格的……啊啊啊啊——”
看到曲凝薇毫不犹豫做起了自己爱做的事儿，耿直的一手刀砸到了二娃脑袋的包上，旁边薛正清与韩雪琳不禁面面相觑了起来。
虽然曲姐向来是挺靠谱的，但接下来让这个小丫头来做的事情……真的没问题吗？
两人心情古怪，安易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诗诗以往的瞎β操作比二娃厉害多了，此时两人打打闹闹一番只能说是小儿科啦。
趁着二娃还要忙她的逼格操作，安易和诗诗小声商量了两句，也便来到薛正清两人旁边，低声询问起来：“薛哥，韩姐，打扰下可以吗？”
“怎么了小颜？”薛正清戴着双哈利波特似的圆框黑眼镜，整个人也透着股文质彬彬的气息，与安易温和的笑着问道，“有事？”
想了想，安易先道：“你清楚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是要用苏霜小姐的异能去实现李爷爷的愿望吧？七叔和我们讲过……哦！”薛正清说着说着便恍然了，“小颜你应该是想从我们这里了解一下李爷爷的情况，方便接下来行动吧？”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安易点点头：“有什么能告诉我们的吗？”
听到这话，薛正清与韩雪琳对视一眼，尽皆苦笑：“抱歉，虽然我们一直和李爷爷有来往，但基本也就是逢年过节发个短信，然后偶尔路过邳镇这边的时候上门来拜访拜访，跟李爷爷相处的时间很短，能提供的信息估计也不是太多……”
“这样啊……”安易挠了挠头，好在一开始他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倒没多少失望的感觉，“没关系，你们把自己知道都跟我们讲讲吧，还有那位柳奶奶的事情也说一下，我跟诗诗没见过二老，都是一头雾水的，有你们的情报，多多少少能够增加下了解。”
诗诗也在旁边点头帮腔：“比如说那些猫咪为什么那么……呜呜呜！”
赶紧把小丫头的嘴捂住，免得她把那个‘丑’字说出来刺激到人家，安易不好意思的与为自己俩的迷惑行为变得一头雾水起来的薛、韩二人笑了笑：“二位随便讲吧。”
“我先来吧。”韩雪琳用手指敲了下自己的额角，“李爷爷是02年，也就是我刚刚上高中那会儿开始资助我的，我第一次跟李爷爷见面的话是03年过年的时候……”
韩雪琳根据时间顺序说了一堆自己与李凡相处的事情，安易一边听，一边也从中分析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李凡的性格。
根据韩雪琳的描述，李凡其实有些……木讷，甚至于内向。
在她的眼中，这老人很是和蔼，平素经常笑，话不多，与她见面的时候，一般也就问问学习成绩如何，生活的近况怎样。
是个很祥和平静，不会给人带来压力的老人。
“……对了，李爷爷他记忆力不太好。”韩雪琳忽然想起了什么。
“哦？”
“怎么说呢，有些时候我带着礼物过来送给他，他开始收下了，但好几次等到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后面叫住我，跟我说我东西忘拿上了……”韩雪琳回想着说，“我一直觉得李爷爷可能是有些老年痴呆。”
诶……
安易忽然发现了什么，忙道：“那个，韩姐，你知道李爷爷以前的事情么？”
“以前……”韩雪琳沉思片刻，“李爷爷只跟我们讲过他以前当过兵，还拿到了一等功，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诗诗这下也发现不对了。
小声与韩雪琳问道：“韩姐姐，老爷子没有跟你们说过，他自己脑袋里有颗子弹一直没取出来的事情么？”
“老爷子脑袋里有子弹？！”别说韩雪琳了，就连薛正清都愣了一下，“这个……我们真没听他说过。”
安易皱了皱眉。
俗话说：“伤痕是战士的勋章”，且不论这句话真实含意如何，但它至少意味着一点——大部分男士一般都不会顾虑与旁人说出自己身上伤痕的来历，反而更会将其当做一种展示自己曾经光辉过往的资本。
然而李凡这边，既然都与他俩讲过自己的军旅生涯，为何却没提及自己脑袋里的子弹呢？
又稍微聊了一会儿后，安易暂时离开房间，去找到了刚刚引他们上楼来的那位女佣。
薛韩两人只是偶尔来拜访李凡的交情，虽然他们很敬重李凡，但对李凡的日常生活几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安易寻思，果然还是要问问这位照顾着李凡近年来衣食起居的女佣才成。
这位女佣正在客厅里拖着地，见到安易下楼朝自己过来，笑着问道：“小伙子，你有什么事情吗？”
安易点点头：“阿姨您好，是这样，您为李凡老先生工作多久了？”
女佣思索了一下：“有三年了吧，我是三年前来的。”
三年？
安易回想了一下，记得曲凝薇说过，三年之前……似乎是李凡那位妻子柳青青去世的时间？
“您见过李凡先生的妻子么？”
“没。”女佣立刻摇头，“有次我跟老爷聊天的时候，老爷说，他会雇佣我帮忙，主要就是因为妻子去世了没人照顾他，他毕竟手脚不利索嘛，一个人生活挺困难的。”
“哦，这样啊……能问问你对老爷子的看法吗？”
“当然行。”女佣笑着说，“老爷他之前还醒着的时候，也说过如果有人问这些的话，直接讲就好，毕竟你们是来帮他实现愿望的嘛……不过小伙子，我可以先问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
“你也是异能者吗？”安易话都没说完，这约莫四十来岁的阿姨便是眼前一亮，身上忽然涌现出了少女般的炽热好奇心，让安易冥冥中觉得她整个人都熊熊燃烧了起来，“之前听说是有异能者来帮忙我就惦记上了，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见过异能者长啥样呢！”
安易无奈的摆摆手：“我不是，我就是个帮忙的，刚刚和我们一起那个小丫头才是异能者。”
“噢……我还以为异能者能多两只手两只脚呢，看来和我们常人也没什么区别嘛……”
“哈哈……”
尴尬的陪着笑了两声，安易倒也挺理解这阿姨的好奇心。
异能者的出现也就近二十多年的事儿，而且又被国家当做某种意义上的战略资源严加管控着，于常人来说，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异能者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基本就和见到一发“党费26”导弹从自己面前飞过一般的刺激，不拍照发个朋友圈显摆显摆哪里对得起自己这运气呀？
稍微说了几句后，安易这才问到了自己想要问的东西。
“老爷他平常的生活习惯？”
“嗯，就是林老先生平日里在做些什么事情之类的，我都想了解一下，哪怕是喜欢吃的菜，作息时间等等，也都可以讲一下。”
“唔……”
对安易这问题，女佣阿姨还认真的思索了好一阵。
毕竟是天天都在相处的人，因为每天都能见到，熟悉得过了头，反而会下意识的忽略掉彼此的一些事情，一下子被问及这些，不好好去思索一下，还真的挺难回答上来。
就好像现在忽然提问“SF娘有没有呆毛？”一样。
好在毕竟长期照顾着李凡，这位女佣阿姨很快也是说出了一些薛、韩两人所不知道的东西：“老爷他不怎么挑食，就是对糖人情有独钟，时常念叨着。不过现在拉糖人的师傅少了，也就庙会的时候比较容易遇到，所以每次庙会老爷都会拜托我去转两个糖人回来给他解馋。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
阿姨摊着手耸耸肩：“每次我把糖人带回来以后，老爷他只是拿着在那里看，吃得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牙口不好。”
安易微微点头：“唔……还有吗？”
“其他的就比较普通了。老爷出门的时间不多，基本都是在院子里看书，发呆什么的……哦对了！”
女佣阿姨忽然望了眼旁边的楼梯转角。
刚刚诗诗撸过的猫儿们还在那里的地摊上趴着。
她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伙子，就我看啊，老爷其实不太喜欢这些猫。”
“啊？”
安易愣了：“不喜欢猫？”
那李凡他还养这么多猫干嘛？
指望它们哪天变成猫娘来报恩吗？
女佣信誓旦旦道：“真的，家里的猫砂都是我在弄，甚至当初我刚来的时候问老爷要买什么猫粮来喂，老爷自己都不知道以前喂的是什么猫粮，还是我去翻垃圾桶把包装袋找回来才买好的，到现在几年下来，这几只猫一直是我在管，不是我自夸，我比老爷会养猫多了。”
“这、这样啊……”
“真的！而且要说老爷是懒得照顾猫也就罢了，他平常甚至是不喜欢和猫相处，天冷的时候在院子里看书，那只梨花总爱去蹭老爷，但每次都被老爷赶跑了……”这话匣子一开，阿姨立刻便是举了一堆例子来佐证自己的八卦。
最后才颇有些疑惑的想起了一件事：“不过，偶尔有的时候，我看到老爷会望着这些猫咪一个人发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