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至少我能跟你保证，我和阿斯利亚，暂时都没有对人类下手的打算，而我更是放弃了消灭人类，毕竟人类确实是个很有趣的物种。”
“就算你这样说……”法尔科仍显得很犹豫。
“一切都在慢慢改变，我，阿斯利亚，劳拉和你，人类以及这整个世界，改变从来就不是因为一句话或一个念头就发生的，漫长的时光里，我们各自的思想和环境都在发生细微的变化，这是连我们都无法抵抗的进程。现在的我……”吉鲁郑重地看着法尔科，“相信我自己的决定，也相信你。”
法尔科心里明白，那是真挚的眼神，绝无半点虚假，可吉鲁陈述的真相又让他耿耿于怀，突然得知的情报实在太多太乱，几乎要挤爆他的脑袋了。
“那……其他元素神呢？”
“你也知道，现在都在帝国那边，至于它们的想法，我不敢随便下定论，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它们想毁灭人类，应该不会和帝国站一起，所以现在局势还是取得了某种平衡吧。”
“有没有可能它们像你一样放弃了毁灭人类，想和人类共存？”
“我不否认这种可能性，但我建议是也别太乐观。毕竟他们未必都体会过与我和阿斯利亚相似的经历，找到知心的伙伴，所以很难说它们的心境是不是会变。”
根据吉鲁所述，如果它没有以高明的骗术欺瞒自己，那法尔科就能得出一个比较清晰的结论——六位元素神里，吉鲁是站在人类这边，下落不明的阿斯利亚对诺雅抱有极高的兴趣，而其余四位元素神则在帝国，暂时选择与人类结盟。
如此看来，一切还是充满了不稳定的变数，现在人类和元素神之间的休战只是一时的。
“还有个问题。”刚一开口，法尔科就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他用另一只手强行摁住发颤的手臂后，深吸口气看着吉鲁，“劳拉她……后来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你不是亲历者吗？”法尔科怀疑地盯着吉鲁。
“我们当时是分为六组，分别镇压六个区域，劳拉和你的前世是阿斯利亚负责的，就像刚才说的，它平时也不和我们交流，因为任务都能好好完成，也就没有多嘴的必要，再者也没人会去过问人类个体的生死。”
“……对你们来说或许只是战绩上的一个数字，但那就是一条命啊！！”法尔科义愤填膺地喊道。
“对不起……”
看到如此诚恳道歉的吉鲁，法尔科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在这里杀了它吗？下不去手，再者，自己真能杀死它么？
“只是……”吉鲁抬头，“作为弥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后续。”
“后续？”
“在你经历的那场战斗后不久，人类就向我们投降了，全面战争也得以中止，除极少部分仍不愿放弃的人躲进各种险恶环境直到成为后来的异民，绝大部分人类接受我们的改造，获得了魔导技的力量，接着经过各种融合变迁，成为如今的庞大帝国。阿斯利亚最后一次前来参加聚会，正是在卡帕克正式表示人类臣服于元素神后不久。我们那时在召开例会讨论该如何处置人类，阿斯利亚登场说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不想插手善后就离开了。”
“就这样？”
“它的反应表面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其他元素神我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反正我是觉得它有变化了。当我再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已经在陪伴劳拉的转世了。”
“那……人类有可能挡下那一击吗？”
“如果是阿斯利亚使出全力，多半……”吉鲁后半句的沉默让法尔科得到了答案。
看来劳拉和尼奥终究还是没能逃过那一劫。
法尔科失落地垂下脑袋。
其实只要仔细想想也就能得到答案了，以劳拉和尼奥的性格和理念，怎么可能允许人类任元素神宰割，就算带领其他人逃入世界各地当了异民，也能靠阿斯利亚的力量反抗才对。
“你想知道人类的本质吗？”吉鲁意味深长地问道。
“人类的本质？”
“我说了，人类是有趣的物种，不仅在于他们执着于哲学理念，还有复杂的思维和行动模式。”吉鲁眉心紧锁，语气里隐隐透露出一股愤怒，“在投降元素神后，是人类亲手镇压了反抗军，甚至都无需我们的命令，卡帕克因为担心反抗军会威胁自己的理念和统治，通过主动对反抗军发起进攻来对我们献媚。反抗军从没想过最先对自己动手的会是身为同胞甚至是敬仰的英雄们，所以一时间兵败如山倒，根本连反击机会都没有就被成片消灭了……”
“……”
“在那之后，我们也意识到了人类的特殊性，或许这就是其他元素神选择与人类结盟的原因——与其像一万年前大费周章地亲自歼灭人类，还不如让人类用自己的手了结一切潜在威胁。”
“所以……”法尔科捏紧拳头，“所以帝国才会对诺雅动手么？”
“……像她那样的人越来越多的话，或许会导致元素神内部进一步分裂，阿斯利亚实在太过痴情，加上又没人晓得它在想什么，与其放任它变成威胁，还不如直接断了它的念想来源。”
吉鲁的解释正是法尔科想说的，可即便答案如此清晰，却依然让法尔科愤愤不平，不，应该说更加生气了。
“就因为……就因为这种理由……”法尔科狠狠地将拳头捶向壁面，“混账东西——！！！”
“我们在一万年前想错了，做错了，看样子……现在也好不到哪去，是一错再错……”吉鲁惭愧地自言自语道。
“所以赎罪吧……”法尔科朝吉鲁伸出满是鲜血的拳头，神情坚毅地说道，“改变这种世界！完成劳拉的遗志！创造一个真正和平美好的世界！”
这回轮到吉鲁吃惊了，“你……真的愿意继续和我一起战斗？”
“我没法完全原谅和相信你，但是……你毕竟救过我的命。”法尔科走向吉鲁，“而且要是否认了你的改变，不就是在否认劳拉的努力和理念吗？”
“法尔科……”
“人类和你们想的不一样，不是只会内斗，人类可是有爱的！”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吉鲁畅快大笑起来，“所以说人类真是有趣啊！”
吉鲁拍拍翅膀，飞到法尔科肩上，一如既往地露出自信表情，“那事不宜迟，继续前进吧！”
“当然——！”法尔科转身走向洞窟外面。
在迈向光明出口的同时，吉鲁看着法尔科的侧脸，内心感慨万千——
你还是你，那样乐观坚强，无论过了多久，无论换了什么名字和身份。
谢谢你们，尼奥，法尔科，是你们让我认识到了人类的美好，意识到这世界的美妙之处。从今往后，我将成为你们的白色之盾，就让我们一起完成一万年前没能做到的事，守护这个世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