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在这儿可真受欢迎。”
萝妮吸着最后一根蟹腿里流出来的汁说到。
“是、是啊。”
伊诺克觉得有点丢脸，因身旁的少女生生啃起了螃蟹，从刚才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以螃蟹为主打的餐厅有不少。”
“的确如此。”
“专门卖剥了壳的蟹肉的也不少。”
“嗯。”
“那么，螃蟹壳一定会剩下很多吧。”
萝妮突然说到奇怪的话题。
“是又怎样，你要螃蟹壳做什么？”
萝妮神秘地一笑。
“世上没有无用的材料，少年。”
她快步走到伊诺克前面。
“我有个好主意，与螃蟹壳有关的，你来猜猜？”
伊诺克低下头想了想，捉摸不出所以然，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萝妮可不会期待少年懂这个，伊诺克要是能明白自己的知识还算得了知识吗，打刚刚起她就只是想卖关子罢了。
“猜不出来吧。”
“嗯。”
“就知道你这笨蛋猜不出来。”
萝妮笑着转头，而伊诺克则觉得很不服气，但对方确实比自己聪明得多，骂自己是笨蛋也没法反驳。
“话说回来，现在快到午餐的时间了。”
听萝妮这么讲，伊诺克抬头仰望，的确，此时已日照当空，腹中亦渐渐产生痉挛感。
“先填饱肚子再说。”
萝妮拉着他的胳膊走进最近的一家餐馆，伊诺克觉得自己总是跟不上她的思路，连走路也被拉拉扯扯的。
那家餐馆外面看着还蛮精致，里面却没什么人，不过清静倒正好，萝妮不想用餐时被太多人打扰——虽然她不会吃，只是弄到肉回旅馆的客房慢慢享用。
“您好，欢迎光临小店。”
店主是个年轻的女孩，正值桃李年华，脸蛋有淡淡雀斑，但无法掩盖她是个美人的事实，咖啡色的长发挽起，身着围裙和套袖，看来是个很爱干净的姑娘。
但说出欢迎的话语时，表情却无精打采。
萝妮能察觉到，她有些失落，或许上一秒还在惆怅，很可能与这家店的冷清有关，毕竟现在正值用餐高峰期，这里除了他们两位却没一个客人。
“我看看…”
伊诺克拿过菜单，她知道萝妮不吃。
“给我一份黑麦面包和炖菜吧。”
住在乡村的领主大多会禁止佃农私设烤炉，必须用领主的炉子烤制，还要收税，不过城市和小镇里可没有这个限制。
“……好的。”
店主如是说到，似乎不太情愿，萝妮察觉到她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忧愁。
“请您稍等。”
——半小时后，饭菜呈上。
萝妮虽然不喜欢吃人的食物，但多少也有些兴趣，看着店主到柜台后面去记账，她准备掰下一小块面包放进嘴里，尝尝是不是味道的缘故导致了这家店的萧条。
但是…掰不下来。
萝妮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面包，于是用了人类程度的力气，没成想那面包硬的像石头，她又在伊诺克莫名其妙的眼神下掂量起它，竟沉的也像块石头。
接下来，她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才撕下一块，但那根本不是常识中松软的食物，反倒似掉渣的砖头；怀着抵触心理将它塞入口中，咀嚼不到两下就吐了出来。
“呸、呸呸。”
清理着口腔的残渣。
“这是什么，比螃蟹还硬！”
萝妮忿忿说到。
“面包不就是这样的吗？”
本以为能引起伊诺克的共鸣，没想到他却对自己表示疑惑。
“你尝尝再说。”
她把面包递回去，伊诺克吃了点。
“很不错啊，比一般的面包味道还好不少。”
好不少？
萝妮瞧伊诺克的眼神带着三分疑虑。
“少年，你的舌头没出什么问题吧。”
重感冒后失去味觉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当然没，为什么会这么想。”
“这块面包那么硬，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不硬啊，都说了面包就是这样的。”
“但凡发酵过的食物怎么可能硬成这样啊，绝对是店长刻意刁难。”
伊诺克此时却稍歪着脑袋，疑惑地望向萝妮。
“发酵？”
本以为对方能理解的，他却没明白萝妮想说什么。
“就是让面变疏松膨胀的一种手段。”
伊诺克的表情更奇怪了。
“难不成……”
萝妮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不知道发酵是什么吗？”
“倒不是那样，只是发酵的原料是被领主所控制的，一般人可接触不到。”
“那原料是什么。”
“酿酒剩下的碎渣和浮沫。”
原来如此。
无论哪种文明，发酵与酒都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们自然而然地认为酵母是酿酒的副产物。
“既然如此，酿酒的技术也是被领主们保密，不允许外泄的吧。”
“是的，领主禁止私自酿酒，只能从他们的酒厂买，至少在我的故乡是那样。”
看来这个镇子也是如此。
领主大人们一定会严格控制酿酒浮沫的流出，万一人人都能轻易得到酵母种，禁酿私酒的法令执行起来可就难了。
实际上，那种东西的产量低下，就算流出也不会造成大范围的影响。
普通市民们所吃的面包多用自然发酵，甚至干脆不发酵，面又是杂面，如不人工添加酵母是很难发起来的，因此才烤出了砖头一样坚硬的面块。
“不过，想得到能发酵的东西可不一定非用酿酒的浮沫哦。”
“在说什么呢萝妮，那怎么可能。”
她无话可说地瞧着津津有味的伊诺克，而店长听到这边刚刚的争议跑了过来。
“抱歉，请问您是否对本店的饮食有什么不满？”
“啊、不，没什么。”
萝妮赶忙摆手，既然硬面包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人家的招待自然没什么不妥之处，不过食物没什么问题，萝妮还想问问其它方面的。
“现在明明是午餐时间，为什么这儿却没什么人？”
她拉开餐桌另一侧的椅子，让店长坐下。
“没办法。”
一说起这个，女孩立即愁容不展。
“本店的面包师一周前辞职不干了，而这家店主打的就是松软可口的面包，因此老主顾们都不愿意来。”
怪不得面包那么难吃，估计是这女孩自己制作的吧，没什么经验，当然会搞砸。
“这先生吃的就是那位师傅留下的最后一块面包，本来打算留下一块样品琢磨制作的技巧和配料，但再两天就变质了，我也实在没有制作面包的天分，还不如好好招待一下客人……”
“等等、”
萝妮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说，伊诺克吃的就是那种‘松软可口’的面包？”
“是的。”
店长如是回答。
“的确，这种面包比我在别处吃到的美味得多，也松软不少。”
伊诺克亦表示赞同。
这也能算松软吗，差点把龙的牙齿给咯掉，你们究竟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啊。
萝妮不得不羡慕起这儿的人都有一口好牙，瞧着那不停掉渣的黑面包，她有了个想法，能让自己原本计划锦上添花的想法。
“这样吧，小姑娘。”
她推了推店长的手腕，而店长正觉得这女孩有趣，明明自己就是个小姑娘，还叫别人小姑娘。
“我会教你不用酿酒副产物也能发酵的方法，不过相对的，你也帮我一个忙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