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
当然了，一句小小的对不起显然是不足以让气炸了的小玉姐消火。
“小沐，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她在自己的脸上缓缓挤出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后一把揪住我的衣服，硬是把我给带了出去。
像反抗这种不太现实的事情我早就已经放弃了。
所以，我老老实实选择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然后硬着头皮接受了半个多小时严肃深刻的训斥教育。
“要我强调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你们知不知道，两个这样擅自乱跑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好么？”
“知道了，对不起。”
“你要知道梓曦才刚刚做完手术没几天，你这样私自带她出去，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是，对不起……”
“还有，认错的时候没有一点该有的态度。我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还能当着我的面笑出来？”
“忍不住……我也没办法嘛……”
“你说什么？”
小玉姐的嘴角不由得狠狠抽搐了一下，眉毛也已经因为怒火彻底拧成了一团，俨然就是一副想要把我撕成渣的表情。
“对，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在面对这种对方十分凶残的情况之时，最明智的方式就是低头主动认怂，只有一昧地承认错误才是唯一的活路。
“啥！你还想有下次？”
“没，没有，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这还差不多，作为惩罚，到你离开之前都要和我一起干活，好好体会一下我们工作的辛苦。”
“……”
就在我一脸懵逼的时候，我看到她那张原本气急败坏的脸上突然扬起一抹让我感到胆战心惊的笑容。
这……到底是要搞什么？
本能地预感到即将要经历一场近在咫尺的羞耻play，我下意识地向后挪动了几步退到了墙根，随时准备趁她不注意溜走。
“那个……小玉姐，我能拒绝么？”
“当然可以啊，如果你明天不想来的话。”
这不容拒绝的口吻完全就已经是在威胁了好么。。。
很明显在人刀俎上的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所以即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可我最后还是僵硬地点了一下脑袋。
“我，我知道了。”
“那赶紧换上护士服吧。”
才刚刚选择屈服，她立马起身将一件白色的护士服以及一条白色的裤子递到了我的手上。
“那个……这样真没关系么？要是被领导发现的话。。。”
有些纠结地看着手里的这套衣服，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随便这样玩，如果不小心被院领导发现的话，个人处分已经算轻的了，就算是科室被全院通报批评也不是不可能的。
“没事，科里护士长也蛮喜欢你的，还有，这个时间点大领导都已经回去了，尽管放心吧。你只要一直跟在我背后不说话就没事了。”
“还是不要了，被病人知道了可说不清。”
“好吧。”
她也没有说什么挽留之类的话，而是转身走到了门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直接用力踢了一下半开的房间门。
一阵呼呼的风吹过之后，耳边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木门就被她重重地合上了。
“你可以选择我来帮你换还是你自己动手，顺便一提，我练过自由搏击。”
“……”
小玉姐这完全就是每天高强度工作给闹出病来了吧。还有，这个恶趣味到底是什么情况？
尽管心里忍不住想吐槽，可在生命有可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我还是果断选择了投降。
毕竟，没有人能在我选择投降之前让我屈服。
“我还是自己来吧。还有，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当然，同意归同意，原则还是得讲的吧。
不管怎么说，在一个陌生的女生面前换衣服，多少还是有点奇怪的吧。
“你可以选择转过身换衣服。”
“……”
总之，费了半天劲我才勉强穿上了护士服。鬼知道这两分钟里我的脸有多红，反正我只知道自己的脸颊到现在还是烫的。
“好，好了吧……”
低着头稍稍拉了拉护士服的领角，扣上了领口的扣子，总算是勉强遮住了裸 露在空气中的白皙锁骨。
“小沐……我看你还是赶紧把衣服换回来吧，为什么这么普通的衣服你穿上之后会感觉怎么色气呢？”
“那还不是你的错！”
“罢了，还是先去见见领导吧～”
也没等我同意，堆满笑容的小玉姐就拉着我把我带到了护士长那里。
“曹老师，这就是那个小沐。”
“小沐，这是曹老师，我们科的护士长。”
小玉姐嘴里的曹老师是一个约摸40出头的阿姨，理着一头爽朗的短发，看起来一副十分沉稳干练的样子。
“你就是小玉说的那个小沐啊，没想到护士服还挺适合你的。”
“谢，谢谢曹老师。”
“如果有空可以来我们这实习，一定欢迎。”
“嗯嗯，谢谢曹老师。”
“对了小沐，我儿子的年纪跟你差不多，你要不要认识一下。我跟你说，我家那孩子长得高，长的帅，心地善良，关键是还弹的一手好吉他。要不改天去我家里做客，我估计你们一定会有很多话题聊的……”
她一直侃侃而谈地介绍着她那个的儿子，反正嘴就没有停下来过，弄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插 嘴回绝她了。
郁闷地侧过脸，我看见小玉姐的脸上同样也是一脸无奈又见怪不怪的表情。
头昏脑涨地苦熬了十来分钟，我们总算是听完她的唠叨，鞠了一个躬之后，我和小玉姐就退了出去准备开始干活了。
当然了，说到干活，其实我只是跟在她身后打打下手帮她拿东西而已，也因此一直挺顺利的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就是偏偏在小玉姐忙活不开的时候，问题找上门了。
“那个小护士，麻烦帮我拔一下针吧，这袋氨基酸液好像快输完了。”
坐在7号病床上的一个中年大叔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帮忙。
小玉姐正在那边忙于应付其他病人发出的奇怪请求，根本就无暇顾及我，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他的身边。
“小妹妹还挺年轻的啊，看起来跟我女儿差不多大，不过她现在还在读高中，你都已经出来工作了。唉……小小年纪真的挺不容易的。”
“嗯，谢谢。”
虽然陪笑着道谢容易，可是……该怎么拔针啊？
我可从来没碰过这东西好么，万一不小心给病人造成二次伤害了，岂不是又要给小玉姐添乱了吗？
“大叔，其实我……其实……”
“李叔，今天吃完药咳嗽的还厉害吗？”
就在我犹豫该不该开口讲实话的时候，小玉姐先我一步来到了那个病人的面前，朝着他笑了笑就弯下腰开始帮他换起了针头。
“好多了，辛苦小玉了。”
“嗯，没事儿。对了，等下9点45的时候，你的主治大夫会过来查房问病情，到时候别走了哈。”
“嗯，没问题。”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和小玉姐一起折腾了半天，最后我们还是走到了梓曦姐的病床前。
靠在病床上正和她妈妈说话的梓曦姐一看到我这副打扮，差点没捂着嘴笑到抽筋。
“小妹妹，你怎么这么年轻就当护士啦，工作很辛苦吧？”
“一点都不辛苦，大姐姐你今天晚上吃药了没？”
“还没呢，需要小妹妹你来喂才吃得下呢～小妹妹长这么漂亮，今天晚上留下来多陪陪姐姐好不啦？”
“……”
不行了，这个对话我快吐了，能若无其事说出这种话的梓曦姐在各种方面还不是一般的厉害。
“我投降，这么恶心的对话我说不下去了。”
她只是抿着嘴笑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既然你都投降了，那就只能任我处置啦，我要拍两张照片当纪念。”
“我可不记得还有这种说法。。。”
横眉翻了个白眼，我除了站在一旁吐槽她两句之外，就只是无奈地看着她对着手机摆出各种各样奇怪的造型。
“不过，小沐你穿成这样意外的好看呢，以后干脆当护士吧？”
“请允许我拒绝，要是每天都碰上梓曦姐你这样的病人，那我大概率会被气死吧。”
“梓曦，等下给你打点葡萄糖点滴，别到处跑了。”
“嗯嗯，谢谢小玉。”
“对了，9点半那会儿主治大夫要过来查房，记得把今天的情况朝他汇报。”
“嗯嗯，知道啦。”
“梓曦姐，好好休息一会儿吧，等下忙完了我就回来陪你。”
朝她摆了摆手，我就屁颠屁颠地跟着小玉姐一起离开了。
又在其他病房里忙了半个小时，终于是忙完一轮的查房。
感触只有一个字，累……
“累吧。”
走回更衣室的一路上我都在用力地揉着快要直不起来的酸疼腰板，可看着小玉姐那副游刃有余到早已经习惯的状态，我实在是有些莫名的佩服。
“嗯。”
“赶紧把衣服换了吧，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嗯嗯，辛苦小玉姐了。”
“没事的，明天见啦～”
等到我换好衣服回到梓曦姐那里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
此时的梓曦姐早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手里还依依不舍地握着手机。
而她的母亲则是坐在一旁慈祥地盯着已经睡熟的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扬起了一抹温婉的笑容。
“谢谢你，小沐。”
“谢我？”
阿姨那只历经沧桑的手掌轻轻抚过梓曦姐有些枯槁发黄的面庞，然后慢慢抽出她手里的手机，最后小心翼翼地给她盖好了被子。
“在得病的这两年里，她每天都很无精打采，就算是笑也只是勉强的笑容，可最近这段时间她真的很开心。”
“真的……她每天和我聊的话题总是离不开你。能再次见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我真的，真的打心底里感谢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听着阿姨嘴里那些发自内心的道谢，默默地听着她诉说着关于梓曦姐的故事。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吧，除了呆在一旁毫无意义地看着以外，根本就没有做任何有实质意义的事情。
说到底，我才是那个被她救赎的人吧。
才是那个……被姐姐的善良和温柔所宽恕的罪人吧。
“阿姨，您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没什么事这里我来就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