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日，农历正月十六，开学的第一天
姗姗来迟的春天终于随着元宵节的过去而悄然降临到了这座小城市，一觉醒来，总感觉似乎就连空气里都在散发着略有些湿润的水汽。
元宵夜所发生的那些事情还在晕晕乎乎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我只依稀记得昨夜回到家之后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趴在温暖的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纵使心乱如麻，纵使脑子里翻江倒海，可是当第二天早上如期醒过来之后，我却依旧还是能对着镜子摆出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我也是没谁了，明明昨天晚上哭的那么惨，今天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虽然有好多想吐槽的事情，可结果直到最后也只是默默换上了一套长袖的冬季校服罢了。
“新学期第一天，起码不能苦着一张脸吧。”
我摇了摇头，朝着镜子摆出一张笑脸之后，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书包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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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学校新学期的开学仪式其实很简单，基本上就是按平时一样直接上课。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原本的二十分钟课间操时间改成了校领导的开学寄语。
不得不说我们学校在这方面还真的挺讲效率的，一点也不含糊上来直接就开始讲课。
不过嘛……新学期第一天大家也不会有什么心思认真听课，底下基本都是一倒一大片，所以识相的老师基本上都不会打算讲什么新课，顶多也就是点评一下上学期期末考试的卷子而已。
但是……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还得先在早读课上过了班主任这关，至于具体原因，那就是根据惯例要在早读下课前交齐寒假作业。
一个漫长的寒假就这么过去了，反正对我来说，能够回到久违的课堂里其实感觉还是蛮不错的啦，当然也并非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乐观。
就比如像小静这种苦着一张脸在那里埋头补作业的人也大有人在。
等等，小静在写作业？
小静的话……我分明记得几天前已经帮她写完英语和数学了？应该就剩下语文作文了啊，顶多再算上个物理的。
这个懒货别是那之后一个字都没往下写吧？
“小静？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你这两天在干嘛吗？”
“呜……别提了姐姐，喜欢的小说更新了，手贱点开看了就一直没停下来。所以就没写……姐，帮我……”
“……”
居然还真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写啊。。。
而且，竟然还是因为这个让人想吐槽的原因……
“自己懒怪谁，现在着急了，玩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作业的事了？”
“呜……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姐姐帮我嘛……”
这个丫头每次犯错都是靠着卖萌撒娇混过去，尽管老早就想狠下心来好好说道说道她，但是，那幅可怜兮兮的无助表情简直就像是拿准了我的命门一样。
让我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以后会有你好果子吃的，告诉我还剩下多少作业没做？”
“呃，就剩下语文还有物理一点点了。”
“好吧，物理给我，可语文作文你得自己写。”
“好滴，姐姐真好～”
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欢呼雀跃起来，似乎对又混过去一件麻烦事感到十分地庆幸。
我这样没有原则地纵容会不会有点太过于溺爱她了？
“先别着急谢我，作为惩罚，你这一周的晚上都不准吃零食。”
“啊……姐~”
“没得商量。”
她无力地耷着脑袋一直用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可眼见我并没有一点想要妥协的意思，最后只得重重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同意了。
整个早读课期间我和她一直都埋头飞速地抄写着寒假作业，即使已经竭尽所能用最快的速度动笔了，不过受限于要补的数量实在太多，还没抄完下课铃声就不可避免地响了起来。
正当我们几乎都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幸运的是居然直到第一节上课铃声响起都没有见到班主任的影子。
说起来今天的教室里居然格外地安静，除了沙沙的翻书声以外基本上什么也没有。一小部分同学无聊地翻着新书，另外一部分则是趴在桌上补觉，然而大多数人都是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补作业。
这样看起来其实第一天早上的早读课效率还挺高的，而且今天好像除了琬琰请假陪梓曦姐所以缺勤以外，大家好像都来了呢。
“呜……姐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写了，是不是放弃我了？”
刚刚托着腮在那里才发了一小会儿的呆，哭丧着脸的小静就转过来惆怅地催促起了我。
“没有啦，其实已经写完了。”
多亏了班主任今天早上不在，我才有足够的时间写完作业。
“呜呼，太好啦，那这么说我的寒假作业就算做完了，没想到意外地轻松呐。”
“……”
小静这货居然还有脸说这种厚脸皮的话，基本上绝大部分都是我写的她当然轻松了。
不悦地幽幽白了她一眼，而自觉理亏的她只是歪着脑袋朝我轻轻吐了个舌头，顺便卖了个萌就将这件事给搪塞了过去。
新学期的第一天基本上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周围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的生活跟往常相比唯一的不同……
也许就是……
“琬琰，你是傻瓜吗？怎么吃个饭还能把自己弄的一身汤？”
“咳咳，失误失误。”
背靠在病房外的走廊里，我一边假装低头玩手机一边认真地听着里面是不是飘进我耳朵里的谈笑声。
其实我心里也很清楚，梓曦姐心里其实更愿意让琬琰陪在她的身边吧。
毕竟跟琬琰相比，我既不会说笑话逗她开心又没什么力气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况且……他们两个还是恋人。
所以……
要不今天还是回去吧，这里有琬琰就已经足够了吧。
然而，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无意间听到了梓曦姐向琬琰提起了我的名字。
“小沐今天怎么还没来啊？”
“看时间应该是快了，要不就是学校有点事情耽搁了吧。”
琬琰说完这句话之后，病房里沉默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耳畔响起了梓曦姐那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
“小沐她……会不会讨厌我了？”
“瞎说什么呢？她怎么会讨厌你？”
“没瞎说……没有经过小沐同意就私自把你叫了过来，她一定是生气了……所以今天才不想来的吧。”
默默地听着梓曦姐说的那些话，尽管很想若无其事地走进去跟她解释说自己根本就没有生她的气，可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
也许……我其实远比自己表现地更为自私吧。
就在我犹豫着该不该离开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一只手轻轻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回过脸我才看清了那个人原来是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小玉姐。
“傻瓜。”
我似乎依稀听见她轻声地骂了我一句，然而很显然我可没工夫管小玉姐，因为刚刚那一推我正好被推到了梓曦姐病房的门口。
“小沐？”
“嗯，嗯，梓曦姐。”
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一下，而表情有些倦怠的她则同样努力回应了我一份温暖的笑容。
“嘿嘿，小沐来啦？”
“嗯，学校里……有点事。所以……晚了些……”
“赶紧坐下来休息吧。”
“嗯。”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三个人就坐在一块有点开心地聊着天，后来差不多天快要黑下去的时候，梓曦姐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琬琰给赶走了。
没有了琬琰的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而早已疲惫至极的她则是耷拉着眼皮靠在了床头，尽管脸上始终保持着一份笑意，但……
今天大概是她在这段时间里清醒过最长的一次了吧。
“小沐，肩膀能不能借我靠一下……有点累了。”
“嗯。”
轻轻点了一下脑袋，我起身坐到了床头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靠在了我的肩膀上，而她则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慢慢闭上了眼皮许久没说一句话。
“小沐……刚刚的话，你……”
“嗯。”
心领神会的女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稍稍蠕动了一下发白的嘴唇，过了许久才抬起两只瘦弱的胳膊轻轻地环抱住了我。
“小沐，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因为我的……自私……”
“我的情况我自己比谁都清楚，所以……想要最后替你们两个人努力一下。没和你提前商量真的很抱歉，我只是……想给你一个……礼物……”
身边那个羸弱到随时都有可能昏迷的女生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的心里话，那是一份足以让我自惭形秽的沉重温柔，更是让我无地自容的宽容与善良。
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我甚至都不敢用力抱紧那个早已全身疼痛的女生，只是轻轻地环抱住了她，最后将那个形容枯槁的女生轻轻揽进了怀里。
“我最喜欢你了，姐姐。”
“嗯，谢谢……妹妹。”
早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的她小声地唤了一声我的名字，紧接着就和往常一样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对不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