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你刚才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涧谷内，父亲看着正坐在火堆前正抱着烤熟的鸟腿狂啃的儿子，出声问道。
“嗯…对。我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抹了一下嘴巴上的油，星羽边嚼肉边说道，“感觉老爸你教给我的这些招式跟你自己施展的时候不太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闻言，父亲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明显啊，我练习的时候你一直要求快、准、狠，但我看你自己施展但时候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星羽看了父亲一眼，“无论拳法剑法都是这样。”
“怎么，不喜欢我要求的那样？”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你那种样子更潇洒些，而且感觉并非是熟练程度上的差别。”星羽说道。
话音落下，父亲沉思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说道：“其实，我交给你的这些武技也有派别之分。”
“什么？”星羽还是头一次听父亲这么说，当下颇有些感兴趣地问道：“怪不得，那我学的属于哪类？”
“根据要义精髓的区别，主要分为攻、守、均衡三大派系。我传授给你的便是偏向进攻的那一类。至于我自己施展的时候，一般更注重均衡。”父亲答道。
“那为啥不也教我均衡派系的呢。”星羽有些不开心，既然老爸自己就是均衡派的，那肯定在这方面造诣更高才对。
“哈哈，其实无论什么派系招式都相差无几，其间如此多的共通之处，修炼了这么久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不用担心，你爹我在这方面可以说早就钻研透了，怎么会让大宝吃亏呢？注重均衡只是我个人风格罢了。”看出儿子的想法，父亲大笑着拍了拍他道，“那你知道我为啥要让你注重进攻吗？”
“因为我内力稀薄？”星羽试着猜道。
“嗯。”父亲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星羽有些讶然。
“就这样啊，还需要我再解释吗？”父亲似乎在故意急他，星羽倒也理解这一点，毕竟自己的情绪容易波动，因此平时修炼心性也是重要的一环。想到这里，他便深吸了口气平静下来，不急不缓地说道：“需要。”
“嗯。”看到他的反应，父亲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受丹田限制，你若是全力使出两招，恐怕内力便会直接用尽，更别说用来防御了。我让你注重进攻，其实就是想让你学会以攻为守，正好你的反应极为迅速，可以说在这个方面相当合适。”
“虽然大宝你现在筋骨强健，但这也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若是别的修道者使用内力，以你那么稀少的内力储量，再怎么防御也跟糊的纸一样脆弱。同等境界下，若是你身上或者脑袋上结结实实地挨了哪怕随便一下子，恐怕都会直接失去战斗力。”父亲说道，“但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进攻的节奏压制对方，自然就不会存在这个顾虑。就像在别人地盘上打仗一样，你想放开手脚怎么打都可以，他们却要顾这顾那。”
“但这并非只攻不守，在避免被攻击到要害的同时，你要利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四两拨千斤，这点不用再说了吧？”
“嗯。”星羽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以来从自己刚刚修炼开始父亲便不止一遍地重复这几个字眼，他自然早已铭记在心。
“好，总而言之，我教给你的并非格斗拳法，而是杀人拳法。剑法也一样，以雷霆手段结束战斗，绝不能拖延，记住了吗？”
“记住了！”星羽叫道。
“啪！”正当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脑门上似乎被人敲了一下。
“小羽，记住什么了？”
“唔……姐姐。”星羽睁开双眼，发现星月正站在跟前，而自己正躺在长椅上，身上还盖着两床被子。“原来是梦，天都亮了。”星羽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在这睡觉果然还是受罪，好在今天就要出发了。
出发也意味着分别。想到这里，星羽忍不住多看了星月一眼，或许是心理作用影响，现在他竟是越看越觉得星月漂亮起来。虽说星月本来就很漂亮，但以往自己看她的目光从未像现在这般不自然过。呵，自己明明都已经上大学了，难道还会像初高中那时候一样动不动就思春吗。没有多想，星羽理所当然地将这份异样情绪的原因归结于封绝上面。
“怎么，舍不得姐姐吗？”见弟弟这副模样，星月忍不住轻声笑道，星羽对今天要走这件事并没有隐瞒，她自然也清楚知晓。也正是因此，虽然此刻她挂着笑容，没过几秒便有一份愁思浮现在脸上。
“我……有些舍不得小羽走。从来没有这么舍不得过……”星月喃喃道。星羽刚去学校的时候自己心中虽然也有些落寞，但绝对没有今天这般不舍。果然是因为确定感情的缘故么？一想到不久前和星羽吐露感情以及后来亲热的场景，她的心中又不禁有些雀跃。
“不过我会耐下心来等着小羽的，或者再加把劲，到时候直接去找你！”星月下定决心般地说道，倒是令星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嗷，我会回……不对，我会等姐姐来找我的，嘿嘿，姐姐也一定要考上啊。”眼珠转了转，星羽笑道。
“嗯嗯。”星月点了点头，“好了，快起来吃饭吧，再不吃凉了。”
“饭都做好了？”星羽有些意外。
“当然，赶远路得趁早走，当初你不就是天还没亮就坐马大爷的驴车走了。”
“是哦。”星羽想到了自己刚离开镇子的那个夏日，未亮的天上还满是繁星，自己则是迎着凉风带着困意坐在颠簸的驴车上前往远方。想想当时的星空似乎格外灿烂，只是自己太困没能好好欣赏。他看了一眼窗外，虽然时辰相比当初晚了许多，不过毕竟还在冬末时节，外面的天还是黑着的，不知道现在的天空可有当时那片繁星闪烁？
“那个，姐？我穿衣服……”虽然已经坐起身来，可星羽却迟迟没将被子掀开，反而有些尴尬地看着星月说道。
“啊？哦哦我这就出去！”星月先是一愣，随即脸蛋猛地一红，便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院子里。
总感觉姐姐好像误会了什么……星羽往外瞅了一眼，她应该没以为我在裸睡吧？虽然他也喜欢裸睡，不过若是睡在这长椅上那就很不舒服了。
其实按理说两人自小到大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用不着这么见外。真正令他尴尬的原因其实出在自己身上。
“唉，男人啊。”穿好衣裳掀开被子，星羽瞅了一眼自己坚挺的大兄弟，颇为感慨地叹道，便起身开始穿裤子。早晨的这个表现也算是男性的一个基本特征了。这要是被星月看到，别说把她羞死，万一气氛变得稍有些暧昧，自己怕是又要**大发了。
穿好鞋后，星羽先是往院中探了探头，趁着星月没有注意这边的工夫迅速跑到了厕所里撒了泡尿，又过了一两分钟才一脸从容地走了出来。
吃过饭，星羽正准备收拾东西，却发现母亲提着一个崭新的背包和一身衣服走了过来。他将注意力集中在衣服上，正是当初自己放假回来时穿的那一套，自己也正是穿着这身衣服裤子前往涧谷追寻雪零落，却被她的血液溅满了一身。如今被母亲搓洗整理得干干净净，看上去就和全新的一样，一点污渍都没有。星羽还记得自己那时还差点被巨猿一巴掌拍死，这件衣服竟是一点都没有破损么，质量可真好，比自己的命还硬。一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声。
虽说自己不至于对这身衣服产生阴影，不过若是让他再去穿，他心里肯定会有些抗拒，毕竟这身衣服承载了那么多糟糕的回忆。
“既然放假光鲜亮丽地回来了，再回帝都自然不能再看上去那么穷酸。你这身衣服我给洗好了，前两天刚买了个包，你背这个就行，那个布袋子包袱就搁家里吧。”母亲说道，看着儿子陷入沉思，她自然也懂得其中缘由，便站在那静静地等待着。
“衣服我拿着吧，那个包我用不惯，还是布袋子得劲。”星羽抬起眼睛说道，“衣服就先穿着这身，等到风州之后再换吧。”
“为啥现在不换上？”母亲有些疑惑。
“不想让别人跟看猴子一样看我。”星羽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来衣服塞进了包袱，“至于到风州之后再换，是不想让另外那部分人再跟看猴一样看我，懂了吧。”
城里人看农村人跟看猴一样，农村人看城里人也跟看猴一样，着实是世间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
“随你了，穿啥是你自己的事，那就收拾好准备走吧，时候不早了。”母亲只得点了点头，自己儿子有时做事会全然不在乎别人，有时又会像这样突然在乎别人的目光。虽然乍一看感觉很怪异，不过养育了星羽这么多年，她对自己儿子的性格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只是选择做让自己舒心的事，仅此而已。
“我儿子有主见了。”母亲感慨道，令星羽微微一愣。
“你这次居然不说我敏感了。”星羽对母亲态度的转变很是意外，以往这种情况后者肯定会再逮着自己训上一通，可现在的语气却是这般温和。说起来，自从自己放假回来，老妈还从没有训斥过自己呢。
算了，或许是上了年纪，脾气也消停了吧，这个样子也不赖。星羽想了想，便收拾好包袱出门而去。
“走了，拜拜。”他转身举起胳膊朝着家人挥了挥。
“拜拜。”
“小羽拜拜～”星月也跟着喊道。不说再见说拜拜，这是星羽自小外出玩耍形成的一个口语习惯，一直到现在都没变。一家人也受其影响，父亲平时外出时也会和母亲说拜拜。或许对他们而言，这两个字要比再见显得更亲切不少吧。
“对了，我再跟大宝说两句话。”父亲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出门追上了转身刚走没几步的儿子。
“嗯？老爸，有啥事？”老爸过来也许是嘱托，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这么想着，星羽问道。
“也没啥，只是刚才一直都想不出来该说些啥，所以也没搭上话，就想再跟大宝道个别。”父亲笑道，“你反正也来回过一趟了，加上现在都锻骨期了，这次自己走没啥问题吧？”
“那是自然。”星羽说道，“就这些？”
“还有一句话，大宝你要清楚。现在的你，其实非常弱。”
“嗯？嗯，我当然知道。”看着父亲郑重的脸色，星羽稍稍愣了下，不过随即便点了点头，虽然这一个月自己跟父亲修炼大有长进，不过放在那些化气境以上的人眼里依旧不值一提，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父亲这么说应该是不放心自己，怕他会自大吧。
“哈哈，看来大宝你还没理解我说的具体意思。”然而看到他的反应后，父亲却哈哈笑道，令星羽不禁更为困惑起来。不是警醒自己吗，那还能有啥意思？正当他想继续追问时，父亲却摆了摆手道：“算了，反正也只是大不了的事，以后你就知道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那我回去了，大宝拜拜。”
“嗷，拜拜……”看着父亲转身回家，星羽虽然甚为不解，但也只得迈步出发。父亲说的那句话定有其他含义，若真是无关紧要的话，那又何必在自己临走前特意嘱咐呢。算了，真的搞不懂老爸这个人，既然他说我以后就知道，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现在的我非常弱？非常弱？非常弱……”反复琢磨叨念着，星羽就这样身着麻衣背着包袱离开了小镇。
“哎糟了！”走到镇外的小河边时，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叫道，脸上满是后悔之色。
“忘了亲一下我姐再走了……唉，算了算了。”摇了摇头，星羽开始提速赶路，他的身影也逐渐化作黑点，最后消失在小镇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