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心的研究
就这样，怜博士和他制造出来的少女铃一同生活了3年……
“铃，帮我把那个Lovic文件拿过来一下。”
“好的，怜博士。”铃从桌子上拿起Lovic文件，交到怜博士的手上。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都跟你说过不少回了，叫我怜！”
“好的，怜……”
怜博士一边将文件里放置的芯片插入电脑主机的USB插口，在打开文件之前，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铃说道：“对了，能帮我照顾一下‘长青’嘛？”
“好的，怜。”铃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看着铃那孤寂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怜博士叹了一口气，转头继续面对电脑屏幕……
实验室外……
“人类都是那样辛苦吗？总是有很多做不完的事一样……”铃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稍微发起呆来：“他都是这样不停在工作，都没有停下来呢~”
【现在的天气不怎么好，毕竟到了春天，空气中的灰霾开始增多了。不过怜说过，很快就会有晴朗的天气出现】铃一边想着，一边拎着喷水壶来到小树的旁边。现在这棵树已经有半个人身子那样高了，看上去朝气蓬勃的样子。
“……”这时，铃在树干上发现一只小小的黑色虫子，她将它拈起来看了看，道：“是在附近见到过的黑壳瓢虫，对于这种常落叶灌木有着不小的损害，消灭好了。”分析完毕后的铃用指头将瓢虫弹了出去，一秒钟后就可以看见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瓢虫尸体。以她刚刚的指力将瓢虫弹到地上，足以将它完全摔死。在检查了小树的周围没有害虫以后，她便转身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怜博士的眼仁微微有些血丝，那是连续几天都没休息的结果。
“程序错误，请确认KJUH路径是否正确。”
“程序更新失败。”
“程序发生未知错误。”
“程序失败请确认。”音箱里传来电脑那无感情的声音。
“又失败了嘛……最近总是失败呢，看来程序的法则不可逆呢~不过我喜欢有挑战的事情”怜博士自嘲着说道。
“咦？Lovic文件这里好像缺失了一些数据。”怜博士看着本应该被用来全部记忆所有数据的文件的剩余内存，感到奇怪的歪了歪脑袋。
“嗯……怎么回事呢？”怜博士沉思了起来……
当铃回到实验室的时候，便看见怜博士趴在桌上睡着了。
“因为不间断的工作疲劳了，睡着了。”铃小声道，走进房间里面拿出薄毯轻轻披在怜博士的身上。
“明明知道这样超负荷工作对身体不好……博士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不能理解啊……”为了能让他得到休息，铃决定不去打扰他。而是轻悄悄地走到他的身边，看着电脑里的那些文件。
“025号程序运行正常，已完成数据输入，进行下一项目，自我检查开始。”这时，从音箱里传来机械的声音。铃往弹出来的那个对话框看了一眼，在对话框的内容是“模拟3次元的程序思考”，文件的名字是“心”。文件记录上已经有很多次失败的讯息了。
“心？”铃看着那个文件名，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她又不明白是什么。
“额……我居然睡着了？！”怜博士微微动了动身子，身上的薄毯跟着跌落下来。
“博士，您需要休息！”铃看着怜博士说道。
“呵呵，我没事……”怜博士摇了摇头，但是铃似乎不肯放弃，他只能耸了耸肩膀，道：“好啦！刚刚睡了一会，已经好了不少了。能帮我做份早餐嘛？”
“好的。”
“铃，这样不好哦，要笑一笑嘛，就像我这样”说完他就做了一个怪蜀黍的模样。
……铃无任何反应。
“……”
“笑一笑么？什么是开心呢？”铃不能理解。
“呵呵……嘛，这个呢……””怜博士干笑了一下，手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那么，怜，我去做早点了。”
“好，拜托了。”
“唉……”望着铃的背影，怜博士微微叹了口气。【多想让你知道什么是开心啊！一起开心，一起悲伤，一起分享，一起拥有自己的回忆……哪怕是一秒也是好的……】怜博士的视线又转移到“心”程序的上面，【也许这一切应该会发生的吧……】
五年后……
“怜，吃点早餐吧。”铃端着食物走了过来。
“啊~~~~~还真是累呢，谢谢了，铃。”怜博士伸了伸僵硬的身子并接过食物，一股脑往自己嘴里塞。
“这样吃没事么？不会噎住嘛？”
“当然没事！好饱！”吃完早餐的怜博士无形象地用袖子擦了擦嘴。
“这样擦嘴巴会滋生细菌的。”
“啊，呵呵……”怜博士无奈的干笑了几声。
“铃……”怜博士将手上的工作放下，站了起来，走近她的面前。用手对比了一下，【嗯……现在的铃已经比我高一个额头呢，看来肌肉抗老化药剂的效果开始减退了啊……】
“什么事？怜。”
“呐呐，不要叫的那么生硬嘛……温柔地叫个？”怜博士正色道。
“怜……”
“算了……勉强可以吧，铃，今天天气怎么样呢？”
“今日的天气多云，风力4级，室外湿度……”
“喂喂，不用念得那么僵嘛。嗯，想出去走走呢。”
“好的。”
“那个，我交给你的风筝做好了吧？”
“是的，已经完成了。”
“难得有机会起风，不放风筝就可惜了呢。”怜博士的语气中有种期待的感觉，不知道铃的风筝做的怎么样呢。
于是，到了室外……
“铃的手艺还真好呢。不过能加上点创意就好了。”怜博士看着手中的风筝说道。这个风筝做得真是很标准的说，完全的是用一张白纸糊成的……
“创意？不理解。”
【嗯……要是加上‘我爱Len’就是创意了！】怜博士在心里XE的说着，道：“铃做的很好了，来！”他拿出一支笔来，道：“我们把愿望写在风筝上，然后放飞，就能实现了愿望了。”
“愿望？”
“嗯，就是希望想做的事！”
“好的。”铃接过笔开始写了起来。
“怜，给你。”
“轮到我写咯。”【真想知道铃能写什么呢，偷偷看看，反正她也不知道……（XE）】但是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愣住了。因为上面有十分工整的字写着“希望怜能按时吃饭。”
“怜？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额……正在想，仪式很重要哦！”他背着铃偷偷地抹了一下眼角，【她真的是在关心我么？】
“好了！要放了哦！”
结果，两个人就眼巴巴的看着无线的风筝，飘啊飘啊飘向山崖下了……
“连，成功了么？”
“嘛，算是吧……”
“原来放风筝是这样啊，图纸上没有说明怎么使用……”
怜博士石化了……
他们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怜博士道：“呐呐，今天还偶尔有太阳啊！很舒服呢！铃也坐下来吧！”
“是。”
“那，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故事？”
“嗯，不算长的一个故事……”怜博士侧头，给铃开始讲起了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天使很喜欢唱歌，但是呢，她的声音不完美，总是不被别人接受。她依然很喜欢唱歌啊，她拼命地练习，可是无法真正的唱出完美的声音。所以大家都很排斥她，但是她很坚定相信自己的努力一定会带来成功的。
在偶然的一天，一个堕落天使听到她的声音后，开始鼓励她，并给了她一颗黑色泪水，告诉她：‘吃下这个就可以带来完美的声音，但是作为代价，你的生命会就此终结，希望你不会用得到它’说完，这个堕落天使就离开了。”
“然后呢？”铃也侧过头看着怜博士，等着他把故事说完。
“终于在有一天，大家终于受不了了，把她请出了天国。她苦苦央求着，大家都没有同情。于是她在天国的门口服下了那颗泪水，奏响了生命最后的乐章。甜美的声音在天国飘扬，天空中也能听到那甜美的乐曲。大家都被这歌声吸引了，沉醉着美丽的声音。
当声音终结，这美丽的天使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候，纷纷化作漫天的羽毛飘散了，留下的只有那美丽的声音。
当大家纷纷寻找这甜美声音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只留下了满天飞羽的羽毛。从那以后，天国的门口到了晚上都会响起天籁般的歌声，抚慰着受伤者的心灵。
但是，那个天使并不后悔，因为在她飘散的那一刹那。她笑了，开心的笑了。她做到了，大家也听到了她的歌声，不是吗？也许吧，仅仅只是那一刹那，她的愿望至少得到了实现……”
“真的好么？”铃微微感到异样，可她还是不能够理解。铃很疑惑，真的不理解，这样真的比生命还值得么？她为什么会笑呢？
“铃……”怜博士望着发愣的铃说道。
“是，怜。”
“也许吧，就算一点小小的满足对于她来说也是她所期盼的吧。”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铃，我多想教会你什么是开心，什么是悲伤啊……但是我可以做到么？也许可以吧……】
这时，风变得缓缓了。偶尔带起青草的味道到处飘散着，天空里似乎听到那个天使的歌声，怜博士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两年后……
“未知错误。”
不知道是第几次系统音了，镜音连扶了扶额头，连续几周的工作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额，是哪里漏了什么嘛？”怜博士揉了揉额头，打起精神看着显示屏。
“未知错误，请确认。”
“还是一样呢……”怜博士取下眼镜，望着桌面上的文件发愣。那张破旧的文件还静静地躺在那里。很快，在旧文件夹旁边的小饰品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个发夹是？”怜博士拿起那个饰品仔细端详着。【嗯？好眼熟，虽然旧了点，但是怎么这么像我给铃的发夹的说？】
“铃！”怜博士朝铃的房间喊了一声。
“是，有事么？”
“没事，你还是先进去吧。”
“哦……”铃疑惑了一下，但还是转身走入了房间。
“奇怪了？果然和铃的发夹一样呢！可是铃的发夹不是在头上么？没少一个啊？”怜博士奇怪的研究了一下这东西。【是发夹没有错。但这里就只一对发夹，还是我亲手做的，可是这个该怎么解释？】怜博士好奇的拿起来玩了一会。
“咔！”的一声，发夹突然裂开了，从里面掉出一个记忆卡。
“嗯？这个是？”怜博士拿起那张记忆卡，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将桌面清理开来，将卡片输入U盘端口。
“邮件已处理，请确认接收。”电脑传来这样的提示，怜博士点击了“接收”选项。
一段较为温馨的音乐从电脑的音箱里传了出来，然后显示屏上的播放器里，出现了一个少女的影像。她先是笑了一笑，然后才张嘴说道——
“怜……”
“这个是我写的哦。”画面一转，影像回到了实验室的外面，在那里有一棵长得高大茂密的树。
“你看，我们的‘长青’真的长得很高，颜色很青呢！”
“这是我为你谱的曲子，怎样？好听吗？”
少女再次笑了一下，但是脸颊却滑过一道亮光。
“怜，我好想你。真的，真的很想你……”
少女的容貌，在怜博士的面前一点一点的在增大，直到视频的结束，怜博士也浑然不知。
“吱……”房门被打开了，铃走了进来，道：“怜？”
怜博士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她便继续叫了一声：“怜？”
“噗……”突然间，怜博士一个转身，把铃抱在他身边。因为药力开始失效，所以他在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不免站立不稳，连带着铃摔倒在地上。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放手。
“怜，你哭了？”铃的脸上是一片的茫然。
怜博士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好想多抱一会啊，别放开好么，让我任性一次吧……】
“不理解呢，还是不能理解啊！”
“就这样不理解也好……”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这样抱着吧，也许永远也不会满足的吧……
十年后……
“怜，该吃早餐了。”
“嗯，就放在那里吧。”
“怜。”
“好啦，我就快完成了。”说完，怜博士将手中最后的信息输入进去。
“怜~”
“好啦，我不正在吃么？”他边说边将食物塞进嘴巴里面，还调皮的笑了笑。
“怜……”
“好了，不用管我了，今天早餐做的不错呐~”怜博士摸了摸铃的头，现在的怜博士，已经真的像一位老年人了，已近古稀之年的他，因为药力的失效而逐渐变得苍老。那只手上布满了皱纹，长出了老人斑。
“铃，等下我们去看下‘长青’吧！”怜博士轻轻说道。
“好。”
实验室外……
怜博士抚摸着粗壮的树干，感受着那树干特有的粗糙感。抬头望了望这绿荫。【真的没想到，有这么高了……是啊，刚开始还是一颗树苗呢，时间还真是过的真快呢，转眼过了10年呢。】
“怜，树木的生长情况良好呢。”
“是啊……”一想到当初种这颗树的时候，怜博士不由得笑了笑。当初铃可是把整个树都埋了下去……
“嗯……树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呢！”怜博士背靠在树干上，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铃。”怜博士突然小声说道。
“嗯？”
“突然想听到你的歌呢。”
“嗯，那想听什么呢?”
“那个，就唱你最近练的吧。”
“好，那么我唱了哦。”
“好……”
优美的歌声在自己耳边响起，怜博士一边听着，一边想起第一次教铃唱歌的情景。那天的声音仿佛又重现在他的面前，【眼睛……起雾了呢，很开心呢~】
突然，怜博士猛的感到一阵气闷，忍不住的咳了出来：“唔咳！咳……咳~咳……”
他愕然的发现，在手心里头有星星点点的血红，他的心头猛地震了一下。【药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嘛……】同时，歌声戈然而止——
“怜！你怎么了？”铃着急的问道。
“呵呵，我没事。”怜博士赶紧擦了一下嘴角，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用手摸摸铃的头。突然，他弯下腰露出一副郑重的样子：“铃，我们来做个约定哦。”
“约定？”
“嗯，我们之间的约定哦。答应我，不要碰心程序好么。”
“额？好、好的博士。”铃疑惑的看着怜博士，他今天怎么了？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不理解。
“额，起风了呢。”怜博士看了看摆动的树荫喃喃说道。
“铃，我们回去吧。”
“好的。”说完怜博士先向实验室走了过去，趁着铃没有注意的空当，他将那块带血的手帕悄悄放入了口袋里。
“对不起，铃……”怜博士轻轻地呢喃道。
【铃，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
镜音悯老人的故事就此打住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说过话。镜音连清楚爷爷的脾性，若是在讲故事的途中，突然间不讲而且又不说结束陈词的话，就说明爷爷他不想继续讲下去了。于是，他也在旁边静待着爷爷接下来的做法。
镜音悯老人拉开书桌的抽屉，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本子放在镜音连的面前，说道：“这个是故事的接下来发展，我有点累了，就说到这里吧。你自己拿去看就可以了……”
镜音连接过那本黑皮本子，站起来说道：“那么，我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爷爷。”说罢，他便退了出去。每当爷爷这么说的时候，就意味着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了。
“唉……”看着镜音连离去以后，镜音悯老人叹了一声：“本来是不想告诉你的，但是最后还是决定说给你听。因为你和怜他长得是多么像啊，连！那个人造人，如果可能的话，倒是能够把她找回来。毕竟，她就像是怜的孩子啊……”
说完，镜音悯便阖上双眼，坐在真皮靠椅上闭目养起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