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季寒冷的天空下，刘叶集带着朱穆朗回到德龙寺。他们从参道爬上石阶，发现附近某个用注连绳围起、约四平方米的地方有焚烧东西的痕迹。虽然现在已不在冒烟，但仍有黑炭及垫底的烧焦绿杉叶残留在地上。
“是柴火啊！刚刚这里在生火啊？”
朱穆朗隔着注连绳烘手——那里当然已没有热度。
“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生火，应该是在举办什么神事吧？”
这么一提，刚才王木良好像提过要举行撞钟仪式和除夕祭典。
“神事？是神经病的事？”
“呃，神事就是.......就是仪式啊！仪式。”
“哦，神事就是仪式啊。”
“对，对。”
刘叶集一边含糊其辞，一边走向社务所（山门殿）。虽然他是拥有“言述之簿”的差使，但对于神明或神境（神明出没的地点，如寺庙）了解不多。
“打扰了。”
刘叶集从社务所的入口窥探内部，里头不见任何人影，房内空荡荡的。平时不是坐在窗口，就是在里头贩卖香火的王木良也不见身影。跟着刘叶集来到这里的朱穆朗一脸新奇地环顾房间。
“来了......啊，是刘叶集啊。”
不久，居住在寺庙附近来帮忙分梁太太从布帘后探出头来。因为王木良的关系，刘叶集曾跟她见过几次面，她是个豪爽的人。
“这是王木良托我采购的东西，要搬到里面去吗？”
“哎呀，谢谢你，帮了大忙了。东西放这里就好，我叫其他人来搬。”
说着，梁太太挪动地板上的纸箱，腾出空位来。
“阿姨，刚才那边在举办神事的仪式吗？”
在刘叶集放下物品的时候，朱穆朗毫不客气地插嘴问道。
“哎呀，好可爱的孩子。要是说是你的弟弟......年纪好像差太多了？你也不像有儿子的人......”
“对不起，他是邻居家的孩子。”
刘叶集连忙低头道歉。朱穆朗天真无邪地再次问道:
“神事的仪式已经结束了吗？神明还在吗？”
面对这个问题，梁太太微微一笑。为了配合朱穆朗视线的高度，她蹲下来回答道。
“刚才举行的‘薪火引磬’，那是为了除去一整年的秽气、迎接新年而举办的神事。等一下要开始的是除夕祭典。”
梁太太指着拜殿的方向，刘叶集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个仪式为的是感谢神明保佑我们顺利度过这一年，并祈求来年的平安。虽然没有神社一样有巫女跳舞，奏响悦耳的神乐，不是一件气派的神事，但如果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说着，梁太太看着朱穆朗微微一笑。
“当然，神明也会一起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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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大家都忙着迎接新年，所以寺庙境内的香客并不多，但还是可以看见拿着相机的观光客和氏子的身影。对于热衷此道的人们而言，这应该是一年收尾的重大神事。
刘叶集和朱穆朗互相依偎着等待神事的开始。
其实刘叶集很想喝杯热咖啡休息一下，但他不好意思搁下年纪这么小的男孩不管。另外，他也想实际见识一下神事，所以便陪着朱穆朗前来观赏。
过了下午四点，身穿白色布衣、头带斗笠的僧侣纷纷从社务所后方现身。他们手里拿着念珠，脚踩特质的草鞋。每走一步，由草编织的鞋底和地面的碎石子摩擦，发出独特的声响。不知何故，境内的气氛似乎因为他们的出现而为之一变。
“啊......”
刘叶集在僧侣的行列中发现王木良的身影。他不过是在平时的装束上多加了白色和斗笠而已，整个人的氛围便完全不同。宽大的白色衣袖迎着除夕的风摇曳，垂眼步行的模样有股凛然之气。
“那就是照顾神明的人吗？”
感受到这股特别气氛的朱穆朗小声的问刘叶集。
“嗯，对啊。”
刘叶集简短地回答，视线追着王木良移动。
虽然有一个在寺庙“工作”的朋友，但刘叶集对寺庙一无所知。对他而言，寺庙就是个有困难时去许愿，以及过节时去报到一下的地方。然而，偶尔浏览德龙寺的网站，就会看见年度活动的页面上满满都是祭典的安排。只是，虽然名字上有个“祭”字，但有摊位的活动却极少，大多像这种气氛庄严的神事。
刘叶集静静地倒抽一口气。
如白衣侠客一般的僧侣在火炉旁的净所（除夕祭典临时设立的空地，一般用绳子围起来，只留一个出入口。）进行消灾仪式后，前往拜殿。他们在拜殿的中门内侧九十度深深一拜，正式拉开除夕祭典的序幕。
方丈毕恭毕敬地站在佛像前，双手捧着即将呈奏的祝词。刘叶集听着低沉悠长的声音，想起了感叹正确祭神的人越来越少的红普。现在人们在寺庙依然会对神明进献感谢之意，但这样似乎还不够。现在的华夏人，有多少人知道寺庙每个月都会举行大大小小的祭典呢？又有多少人理解祭典的意义呢？
身着黑色西装的氏子代表进献“家书”（代表整个家族共同言词的礼辞），其他人则在中门前观礼。不知何故，众人之间流动着一股更胜冬季寒气的紧绷气氛。不仅如此，这股气氛又好像是一股无以言语的热气。视线集中在于拜殿前进行的仪式上，就连不是氏子的刘叶集都能领略“不可开口，不可出声”的默契。
——因为神明就在那里。
这股感情就像是烙印在基因里一样，所以光凭以上理由就足以说服所有人。想必是因为这些忠厚直率的僧侣忠实地承袭了流传数百年的神事，才能早就这样的默契。
刘叶集的视线追逐着表情显然异于平时的王木良。王木良神色紧张的脸庞上，带有些许荣耀的色彩。
人们便是通过侍奉神明的他们看见神明的吧？
刘叶集身旁的朱穆朗张大嘴巴，出神地看着神事，忘了说话。
PS:这章有点少，手机码字太慢了，电脑周末才能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