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
荒州城不似洛州,扬州等繁华之地,入了夜,人声也就静了。
两道身影从巷子里窜过,发着一声叮铃铃的轻响。
似风拂过风铃摇曳...
林亦微皱着眉,“你手腕脚腕上绑的银铃太惹人注意了。”
叶未白嘻笑一声,“你不喜欢吗?那些男人与我云雨的时候倒是喜欢的很,瞧着银铃随着他们的动作作响,多么畅快的事...”
她说的绘声绘色,林亦面颊一热,“我不想知道!”
她有些气愤,叶未白哼哧一声,轻轻哼起了歌,伴着手脚摇晃,铃声轻响。
......
城守府。
案卷室守夜的官员打了个哈欠,烛灯忽明忽暗的闪烁着,衬着人影也一闪一闪,无聊的令人犯困。
男人迷迷糊糊,似做了个梦,梦着两个美艳女子投怀送抱。
正愣神间,木门吱呀了一声,他猛然回过神,就瞧着面前两个漂亮的少女...
难道,不是梦?还是梦没醒。
“官家,我们想瞧一瞧案卷。”
叶未白迎了上去,甜腻的笑容声能腻死人。她轻身坐在男人面前的桌上,微俯下身,“可好?”
男人愣了半刻,才惊醒是有人擅自闯进城守府。
他咽了咽口水,面前的少女离的极近,似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面容柔媚,眼尾一点银色的纹饰随着笑容忽闪。即便穿着黑色的紧身衣,也能想象出对方姣好的身形。
叶未白说着,手心一翻,一袋银块落在桌上。
这是想收买自己?
男人眯起了眼睛,手偷偷攥过银袋收了起来,“你们两个偷进城守府,已经是犯了我荒州的规矩...”
林亦微皱眉。
男人话锋一转,“不过嘛,想看这案卷,倒也不是不行。”
他偷眼瞄了一眼叶未白身后的林亦,“只要你们两个陪我...让我满意了,自然就会让你们看。”
林亦眼睛轻眨了一下,睁开的时候,眼中已有了杀意。
叶未白倒是笑的肆意,“好哦。”
她伸出手指,轻挑着男人的下巴,轻轻吐出的气息很近...
男人终于肆意的伸出手,笑着揽过叶未白的腰,手指勾过衣袂...
再下一瞬,目光逐渐呆滞,不再动作。
林亦瞧着男人眼中的茫然,就知晓他也是中了媚术了。
已经偷捏在手心的短刃又收了回去。
叶未白看了眼男人,舔了舔唇,又扭头看了眼林亦,轻“啧”了一声,算了。
而后就指挥着那个男人像木偶似的,乖乖拿了案卷给她。
林亦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沉闷。
叶未白曾经是不会在她面前这样,也不会对她使这媚术...
......
秦雨的父亲多年前外出行商,而后便失踪了,倒是母亲还健在。
林亦看着秦雨长久以来一直做工的干果铺子,佯装客人去打听消息。
果然,秦雨早半个月前就已经辞职,说是成婚了,以后不方便再做...
叶未白笑了声,笑声莫名有几分瘆人。
临走前,店家追着多问了句,“客人要不要买些新进的果脯,才从沧州运到的。”
林亦脚步滞了一瞬。
“不了。”
“若是不买,尝尝也可。”店家倒是客气,递了果脯到林亦怀中。
他倒也只是瞧着这两姑娘生的漂亮,略有些好感罢了。
林亦抿唇,良久,才轻咬了口。
甜,腻...
林亦想着些什么,忽而下了决心似的。
寻着过去的回忆,再次把自己变成个傻瓜似的...值得吗?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这世上,哪那么多值得的人事呢。
......
那天夜里,林亦做了个梦。
她梦着自己成婚,四周热闹折腾的很,让人都在笑。
只她的眼中漠然无神,没什么笑意。
媒婆拿了嫁衣,问她,要穿男嫁衣还是女嫁衣。
林亦有些惊讶,嫁衣...还有男的吗?
她拿了男嫁衣穿上,薄纱似的衣物,衬的身形修长,腰肢纤细。
叶未白笑着,把头饰给她戴上。
她望着远处的成婚对象,模糊的看不清对方的脸...
媒婆簇拥着她进了大堂,她把血滴在了连理石上,却没有什么反应...
“你怎么是男的?”那个成婚对象质问她。
林亦愣了一下。
再之后...梦便醒了。
她微喘着气从床上坐起,夜还深,她莫名觉得怅然。
起身打了盆冷水,人也冷静了下来。
梦中总是有些无稽的想法,当不得真。
林亦站着廊上,隔壁屋内传来阵阵铃铛的轻响。
细听还有女子娇嗔的喘息。
林亦驻足,听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梦中的事虽然无稽,却不禁有些艳羡。
......
荒州城外小村。
林亦只问了两人,就打听到了秦雨家。
“那个姑娘啊,前些时间听说成婚了,已经搬走了。”
路人态度温和,对着两个漂亮女性的问路,大多数人也是不讨厌的。
叶未白追着问道,“搬了多久了?”
“小半个月吧。”
“噢。”叶未白歪头一笑,“谢谢你啊大哥。”
“不...不客气。”这人瞧着年纪也不大,被叶未白撩拨一下,面颊微红。
林亦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至一间小屋舍前,林亦笃笃轻敲了两下。
片刻后,一个妇人开了门,见着两个陌生的漂亮女性,眼中显露出惊讶,“你们是?”
妇人瞧着年岁也不很大,容貌清丽,想来年轻时候也必然是个美人。
“我们找秦雨。”叶未白微微一笑,“我们是秦雨在店里的朋友,她在吗?”
“她现在不在。”
“哦,是出远门了吗?”叶未白翻手取了个包裹,“她之前走的匆匆,还有些物什留着,我们给她送回来了。”
妇人似送了口气,略微放下戒心,“既然是雨儿的朋友,就进来坐会吧。”
叶未白也不客气,进了门,打量着屋内。
稍许阴暗,只两个窗户,其中一个还用木板封上了。
“秦雨有说去哪儿了吗?”林亦问道。
妇人扭头瞥了她一眼,“我也不清楚,她前段时日忽然就和那个男人匆匆离开了,再之前也是忽然说就要和那男人成婚。”
妇人倒了两杯水,“我瞧着那个男人相貌凶戾,就不大像好人,雨儿可别让他给骗了。”
她走的缓慢,虽然房间内昏暗,林亦还是瞧出来,这妇人腿脚大概得了什么病,走路不方便。
叶未白起身,站着窗户边上,抬头望了眼湛蓝的天,“别担心,她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