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遭的人偶尔有注意到他，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这漂亮的少女，便也收回了目光。
“两位少侠。”
店家摸着个算盘，“店内倒是有人刚让出了一间空房，只是...”
他打量着这对男女，郎俊女美，倒是般配。
“看两位是伴侣，不如凑合挤一间罢，也不是在下嘴碎，只是这些时日，恐怕两位找不着一间客栈能腾出两间客房了。”
“那...”林亦开口。
“那就有劳掌柜了，我们确是夫妻，掌柜果然好眼力。”云望烟迅速接过话茬。
林亦目光一滞，从阁楼一角瞧见一身紫色外袍，袖口绣着朵莲花...
她微垂着头，想些什么。
云望烟等了半天，倒是意外林亦竟然没有反驳。
还没来得及多想什么...
“林姑娘，好久不见。”一穿着玄黑色长衫的少年入了眼帘。
那人面容稚嫩，眼底清明，眉目间隐有一分沧桑感，与稚气的面容相衬极为突兀。
只是...
一双眼盯着林亦，那种柔和，要说没有一点想法他都不信。
云望烟捂脸。
随便出趟远门都能见到七八个情敌的吗...他稍有哀怨的看着林亦。
后者回过神，看向顾仙舟，忽而微微一笑，“顾公子。”
他愣了。
确是很少见到少女笑...不由的开心，想起些不愉快的事，顾仙舟面上有点苦涩。
缘这东西，真真是妙不可言。
......
他们并行走在街上。
霜州城冷得很，也冷清的很，数年前还不是这般...
时移世易罢了。
顾仙舟走了两步，感受着一道灼灼的目光紧盯着他。
他微叹口气，转过身。
那少年倒是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
林亦径直往前头走去。
顾仙舟挑了挑眉。
云望烟凑近了少许，用一种彼此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与她认识有多久了？”
这人并立站着和自己差不多高，容貌清俊，那双眼睛倒是从未见过的，闪着青蓝色的光泽。
“三年。”顾仙舟说。
云望烟不加掩饰的轻皱起眉，脚步停顿了一下，又加快走上前，“你喜欢她是吗。”
不算询问。
顾仙舟转头看了一眼，脑袋偏垂着，不发一言。
喜欢两字对他来说，是个沉重的说辞。
...
月色朦胧，入了夜，霜州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稍远些就显得模糊不清。
这种夜真是很适合做一些犯罪勾当。
林亦换下白色衣衫，浅薄的内衬外包了件玄黑的夜行衣，更显得身材...平坦无波。
要是叶未白穿着，肯定不是这样的光景。
林亦胡乱思虑了一阵，翻了窗...
“林姑娘也睡不着？”
顶上传来一声，惊了她一下，似有些熟悉。
林亦抬头。
顾仙舟坐着屋檐上，看向自己。
雾色朦胧，不太能看清他的神色，林亦一时摸不准顾仙舟的心思。
她并没有多么相信这个人，即便他对自己释放的都是善意。
喜欢的人警惕着自己，这还是让顾仙舟觉得略微失落的，“这霜州城有点古怪，和我上一次来的时候大不相同。”
他说罢，忍不住又补了句，“林姑娘，我不会对你不利。”
何止啊...
顾仙舟抬头，想看一眼月，本就黯淡的月色被雾气遮了，只能瞧见一轮模糊的光晕，他叹了下气。
...
北边城门。
夜幕暗沉，子时的钟声轻敲了两下。
雾似淡了些，伴着吱呀吱呀的车轴声，城门嘎吱一声开了...
听着几个守卫攀谈的声音，一辆裹的严实的马车进了城。
却没有过驿道，而是延着道旁一个巷子去了。
车轮磨蹭着石板，发出难听的声音。
...
不远处的马厩，两双眼睛一动不动看着远去的马车。
“跟着看看。”
林亦轻闻了一下，有一种苦涩的味道...
她有了个不太舒服的猜想。
顾仙舟回了神，跟着林亦的身后。
马车守卫森严，多个全副武装的武人守着四周，警惕看向周围。
霜州城这会已经静的很，只脚步踏在石板上的声音，伴着车轮声。
...
半个时辰后，马车进了一间杂货铺。
门口一个掌柜打扮的人神色和缓了少许，“快快...”
口中催促着。
“怎的这么慢...”
似有抱怨声传来。
林亦贴着不远处屋舍的房檐，离的太远了，她听不清晰。
“没，有，被，人，注，意，到，吧。”
“放，心。”
顾仙舟看着两人的嘴型，僵硬模仿出了对话内容。
林亦侧目，没想到顾仙舟还有这种特殊技能。
他冲着林亦笑了笑，“幼时感兴趣，试着学过一段时间唇语。”
她收回了目光。
雾气快散了，柔和的月光撒着头顶，衬的少女的侧颜有如月宫仙子。
好看是好看。
只是怎就那么的冷...
...
片刻，待的杂货铺内没了声响，林亦翻身跃下，眼眸瞥了眼周遭。
而后进了屋内。
里面苦涩的味道更甚，再错不了，“濡沫...”她在心里思忖。
顾仙舟守着屋外，有动静就会给她发信号。
林亦悄然摸到后院的仓库，果然是上了锁。
内院挂着不少纤细的丝线，绑着铃铛，碰了一下就会响。
林亦忍不住嗤笑，这样的机关实在太过于瞧不起人。
几个纵身解开了丝线，林亦正要起身，忽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继而一道锐利的破风声，她迅速趴下身，一道弩箭射偏了位置，洞穿了她的左肩。
倒吸口气...来不及慢慢感受那份疼痛，阁楼上几道锐利的寒芒闪过...
她只得就近躲着个草垛后面。
“就说有小贼跟着，这会倒是自投罗网了。”听着有人嘲弄的声音。
咻咻的弩箭声不绝。
肩上还在潺潺流血...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大意了，这一群都是高手，无怪自己一点动静都感受不到...
不远处的仓库估摸着堆砌了无数濡沫，正好自己一下撞了进来。
林亦苦笑一声。
“什么人！”
远处阁楼上忽然传来几声尖啸，几声金铁交击的声音。
林亦仰起头，正看着一个人影落在身前，蹲下身。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直到很久林亦都记得。
顾仙舟一把抱起了林亦，贴着草垛跃上了墙，身后弩箭噌噌的声响，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