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听到我的话，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哈哈，明白了，我像你们这这么大的时候也穷得叮当响......”
他刚想宽慰我们几句，又看到橘子身上前几天从都林最大的百货公司买的连衣裙，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可能和他预想的不大一样，顿时有些尴尬，于是不好意思地闭上了嘴。
“......不过我相信，只要努力还是有光明的未来的，我们都是浪花，只要不停地往前走，迟早也会变成浪潮中最高峰的浪尖。”他想了想，补上一句。
似乎是在对我们说，又似乎在对他自己说。
我看着他身上破旧的工装服，下巴凌乱的淡青胡茬和眼角深深的皱纹，喉咙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哈哈哈......不如先带我们进去看看吧，别担心，价格当然不是问题。我们虽然是学生，但是家里还是愿意掏出一些钱支持我们的学业和爱好的。”
我笑了笑，指了指他所在的渔船。
“哦哦哦！”他反应过来，忙不迭地从船上跳下，将一块被海水浸泡的有些腐朽的木板拉到岸边，架在渔船和码头之间。
“上来吧，可能比不上老汤姆家的游艇，但我可以保证，这艘船我一直把它当亲儿子看的，绝对牢固结实！”布鲁克站在一边，不停地搓着手，掌心微微出汗，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看的出来，他并不想放弃这个生意。
“嗯，我们先看看。”我点点头，拉着橘子走上了渔船。
嘎吱嘎吱。
穿过木板，跳到渔船上，踩着木制的甲板，发出微微的声响。
渔船是一艘十多米长的木船，共有上下两层。上层是船长室，大概三、四平方米，下层是休息室，里面放着简单的两张床铺，床铺间放着一个木箱，木箱上铺着一张附近海域的地图，地图边呈着一盏小小的油灯，微微发着橘黄色的光亮。
渔船后方的甲板上则是盛放鱼的地方，船舷两侧还挂着网与吊臂。
“如果你们要租船的话，我可以在船长室铺张床睡在那里，你们可以睡在休息室。因为地方太小，不大好放桌子，不过你们可以坐在床上，在木箱上写些记录什么的。”
布鲁克跟着我们走进下层的休息室，提起油灯，将油灯拧亮，照亮休息室内的景象，向我们介绍道。
我点点头，与橘子对视了一眼，向他笑道：“现在再做介绍可能有些晚了。我叫周左，她是我的妹妹，周珂，就像之前说的，是来这里考察的学生。还不知您的名字是？”
“啊啊，我叫布鲁克，是皮革耶夫的渔民。”
“好的，布鲁克先生。事实上，我们想要调查的海洋动物的栖息地距离海岸并不近，而且现在正是它们迁徙的季节，根据它们的迁徙情况，我们希望你能一直沿着海岸线向南行驶，持续一星期的观察，这样的路线您觉得如何？”
如果按照这个路线，一直向南行驶，一周之后就会到达诺顿公国附近的海域了。
“啊？一星期？”布鲁克愣了一下，犹豫地搓动着双手。
“毕竟不是深海渔船，在海上待一星期的话，危险性还是有的。而且再过几天就是休渔期了，这几天再不抓紧时间打渔，等过了这几天......”
他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
我也不急，等待着他的答复。
毕竟这次出航，我们原本的打算是在航程的后半段脱离渔船，与诺顿公国那边接应我们的人联系好，然后换船前往诺顿公国的。到时候还会有许多麻烦事要跟这名渔夫沟通，现在才是打开一个小口子，让他有所准备。
我叹了一口气，想着要不是内陆那边的道路因为都林和诺顿之间的战争损毁，不然就直接走内陆的通道走了。
现在跑到都林王国最偏僻的地方来找船渡海路过去，实在是因为在战争期间穿过双方交火线太过危险，不得已之下的办法。
“好吧......”布鲁克终于做出了决定，狠狠地点点头，“不过如果遇到风浪之类的特殊情况，我会根据经验判断是否要返航。还有就是价格方面......”
“这个你尽管提。”我笑了笑。
之前卖了狼皮的钱还没有用完，格里芬机械学院的工资也发了下来。前往雪村调查失踪学生的委托虽然没能完成，但是也发放了部分的代价，其中就包括那一万佛朗。
再加上和钟表店老头商量好的专利与工厂投资，此刻的我已是不知不觉间小有资产了，支付一次出船的费用应该是绰绰有余。
布鲁克看着我满不在乎的神情，咬咬牙道：“那......五百佛朗！”
“啊？”我愣了一下。
不是因为太多，而是因为太少了。
两个佛朗能买一份报纸，六个佛朗能买一块面包，二十佛朗能买一瓶普通品质的葡萄酒......按照佛罗斯达的物价来算，五百佛朗仅仅是一件大衣的价格。
当然，并不是说五百佛朗很少，只是这个价格相对于我的预期而言，实在是微不足道。
橘子看见我发愣，凑上来，踮起脚尖，轻轻附上我的耳朵道：“皮革耶夫的物价比佛罗斯达低多了。”
“哦哦！”我顿时明白过来。
大概就跟北京、上海的物价和三线城市的物价比起来差不多，相同的钱能在三线城市买一套房子，到了北上广却只能买一个卫生间。
“都怪主人平时根本不关注这些，买菜什么的都是我在做。”橘子小小地抱怨道。
“呃.......”
“太...太多了吗？那四百佛朗、不，三百五十佛朗怎么样？”
布鲁克看见我和橘子窃窃私语，以为是开的价太高了，结结巴巴地说道。
“啊，抱歉，不是这个问题，只是刚刚走神了。”我反应过来，苦笑一声。
“没事，就按照五百佛朗付吧。”
“呃.....可以吗？那真是感激不尽！”布鲁克怔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
在船长室短暂了解了下航行期间的规则，付了定金，和布鲁克谈好一系列的合同之后，我和橘子跟着他离开了渔船。
下了渔船，重新登上码头。
“那么下一次见面就是三天后了。”我向布鲁克伸出手。
“嗯，这段时间我正好也要补充一些干粮和水源，三天后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布鲁克握住我的手晃了晃。
“那么到时候再......”
“等一下！布鲁克，你不会是打算瞒着我们做生意吧？”
身后传来了一个阴冷的声音。
我顿了顿，眯起眼睛，转过身子。
一个身材肥硕，敞着领子，满脸横肉，胸前纹着砍刀纹身的光头男人一边冷笑，一边慢慢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裸着上身的精瘦汉子，手里都拿着铁棍。
“怎么？你欠的钱，不先考虑还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