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九九重阳
时过半月余，终于到了重阳之日。
光线方才照入幽然院的小楼，莫寻真正酣睡着，却忽然感觉自己身上忽然一重，仿若被一只巨锤猛砸了一下，整个人顿时猛地弹坐起来，迎面便对上了蓝若那张嬉笑的脸。
“嘿嘿，大哥，起床啦！”
看着正坐在他身上满脸笑嘻嘻的蓝若，一瞬间，莫寻真有点想骂人。
但回头想想，就算骂了，蓝若也能满脸笑嘻嘻地再来“咚”他一次，干脆放弃了这一想法，看向窗外向蓝若发问。
“现在几时了？”
“卯时刚过不久。”
蓝若从莫寻真身上站起，拍了拍身上被压出褶皱的道袍，随即从莫寻真的床上跳下。
“大哥，今日可是赤炎墓一年一开的大日子，辰时若是不到后山赤谷，有没有人罚你我不知道，我可是得结结实实挨上好几鞭子的！”
蓝若说着，还顺手把自己道袍的领子翻好，绳扣系紧，尽量让自己在衣着上不出任何纰漏。
莫寻真在床上看着稀奇。
“你平常不都已经不拘小节惯了，怎么今天衣服倒穿的这般整齐？”
“那不一样，今天我可是代表了师父的脸面，要在全门派弟子面前亮相的！我丢脸无所谓，哪能给师傅丢脸啊？”
蓝若不满地嘟起了嘴。
莫寻真见她这幅可爱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也不打算计较之前被她“咚”的那一下了，草草地伸了个懒腰，拿起床边的衣服便穿了起来。
南阁山的素衫向来简洁，穿起来并不繁琐，莫寻真很快便穿好了衣服陪同蓝若走出了幽然院的门。
两人一路来到青天峰后山的赤谷时，这小小的谷口处，早已经聚集了一大片身着西然山弟子道袍的弟子们。
莫寻真在这段时间也听蓝若说过，这九月初九，对于西然山而言，既是赤炎墓开启的日子，同样也是对道家至圣纯阳道祖的祭祀。
但直到正真见识到此刻的场面，他才真正直观地感受到西然山对这九九重阳之日的重视。
场中的那些弟子，皆是负剑昂首挺胸，衣冠工整，依照所属的师承，分成了一个个整齐划一的方阵。
而这一个个方阵中，又按照外门、内门自后而前排列好，最前方的则是带领弟子的长老与侍奉在长老两侧的真传。
纵然这小小的谷口处一时间挤下了如此多的西然山弟子，却依旧丝毫不显杂乱，井然有序。
莫寻真咂咂嘴，再度感叹这西然山的果然不愧是名列四山门的名门大派，光这一手井然的秩序就足以撑起这一牌面。
这也令他不禁扶额沉思，同样是四山门，怎么他南阁山到了别人嘴里就成了搅屎棍呢……
“啊！大……”
不远处的方阵中，五猴儿见到莫寻真与蓝若前来，开心地伸出手想要招呼，但在被方阵最前方的梦尘回头扫了一眼之后，立即便悻悻地缩了下去，不敢吱声。
倒是蓝若见了五猴儿，朝着他的方向笑嘻嘻地挥了挥手，随即又朝着梦尘所在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梦尘回视前方，对蓝若的举动视而不见。
莫寻真倒是因为几人这小小的动作，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那隶属于戒律堂的方阵之上。
最前方正襟而立，满脸严肃目不斜视的中年男子，大概就是那戒律堂长老余弦了。
莫寻真的目光集中在这个曾被他怀疑通敌的长老身上细细打量着，发现这余弦长老虽然是那余音的父亲，气质却与余音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反倒是他右侧同样面无表情正襟而立的梦尘，与他的气质竟有着九分相似，不明就里的，大概还以为他和梦尘才是一对亲父女。
莫寻真撇撇嘴，心中腹诽，同样一个人教出来的，怎么偏偏那余音就歪了呢。
再一转头，果然见余弦长老另一侧的余音，正看向他和蓝若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齿，一双眼中闪着仇恨的冷光。
那副模样，看着他们跟看杀父仇人没什么两样。
“那大哥，我先去师父那里啦。”
蓝若对余音那眼神完全不当回事，朝着莫寻真笑了笑，便一路小跑开去。
莫寻真目送着她离开，随即也开始在这人群中找寻起来。
“阿真，这边。”
不远处，西然山各方阵的外围，仿佛是早已经知道莫寻真会出现在那里，白魉笑着向莫寻真招手轻唤。
而在她身后，同样站立在西然山外围的独孤仙儿，则是朝他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些方阵之上，神情中带着不知是缅怀还是忧伤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