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莫慌，小场面
蓝若看着地上那只布包，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诸葛彧离开前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呸，虚张声势。”
余音冷哼着，朝向诸葛彧离开的方向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然而，他这幅凶狠的表情还未持续多久，下一秒便被梦尘一剑鞘敲在脑门上。
“余音，关于你过失的处罚，我会向余弦长老禀明商议。你的帐，等你身体彻底恢复了再跟你算。”
余音张了张嘴，脑袋脱力般地耷拉下去。
面对这个和他父亲气质九成像的古板女孩，他还真不是很敢造次。
何况他这次犯下的错，也确实不小，他认。
余音的这一表现，倒是让莫寻真对他改观不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没事余公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就是挨鞭子嘛，小意思！”
“哼！”
余音没好气地瞥了莫寻真一眼，不想理他。
调笑过余音之后，莫寻真原本紧张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重新看蓝若时，却见她依旧盯着那只布包出神。
莫寻真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出声唤到：“阿蓝？”
“啊！大哥……”
她呆愣愣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来。
“你说……那个魔教圣主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这……”
莫寻真其实也说不上来，他毕竟没有一颗如白魉那般的七窍玲珑心，仅凭细枝末节的线索便能够洞悉诸多世事。
然而，他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白魉时，得到的却依旧是对方那看穿一切似的笑容。
她只是笑，但究竟看穿了什么，她就是不说。
她不肯说，莫寻真也不敢问……
总之，师姐没说，事情应该还不至于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至少根据莫寻真与白魉相处如此多年的经验看来，一般师姐脸上挂着这种笑容的时候，事情总能在他一脸懵逼之中得到完美解决。
所以，只要师姐能保持微笑就好了。
莫寻真长舒一口气，试着对蓝若宽慰道：“放心阿蓝……”
他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词语，最终只能在脑海中搜刮半晌，从那少的可怜的词汇量里憋出四个字。
“会没事的。”
“噗。”
蓝若“噗嗤”一笑，倒是真被莫寻真这话莫名其妙逗乐了。
“什么啊，我还以为大哥你能说出什么煽情的话，搞半天就是这种人家生病的时候叫人家‘多喝热水’一样的东西。”
“我没文采还真是对不起啊！”
莫寻真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但见到蓝若笑出声来，心却是放宽下来。
能笑出来，就是好事。
南阁山祖训，越是困境的时候，越是应该笑的从容。
结局还没有彻底盖棺定论之前，没道理因为敌人莫名其妙的几句话就自乱阵脚。
莫寻真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开口道：“总之，目前阻挡我们的敌人已经离开了，立刻按照原定计划赶往谷口吧！”
众人点头，除了被莫寻真扶着赶路的余音，都开始丝毫不停歇地开始运起轻功赶路。
至于那只布包，蓝若终究是没有捡起来。
她不想离开西然山，那么这衣服，她要不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然而，就在众人赶往谷口之时，也不知是寒毒尚未恢复还是其他原因，独孤仙儿却是没有立即运功跟上去。
只见她几步走到了那只布包前，弯腰将它拾了起来，遥望着蓝若离去的方向，低低叹了一口气。
莫寻真几人一路未曾停歇下来，几乎是全速向着谷口赶路。
当赶回赤谷谷口的时候，莫寻真便感觉到，谷口的氛围已经与他们入谷之前完全不一样起来。
入谷的年轻弟子们，几乎已经被尽数召回，此刻正与其他西然山弟子严阵以待，与另一头的北冥、东象二山诸人对峙着。
虽说北冥、东象二山人数并不算多，但西然山众人依旧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数千西然弟子，居然会对区区几十人如此紧张？
莫寻真不解地看向白魉，希望能获得解答，却见白魉一双眼睛正盯在那几十人领头的北冥寒江手上。
在那里的，是一只打开的白玉瓷瓶。
他面对着数千西然弟子，从容自得地晃荡着手中的小瓷瓶。
“南宗主，我再说一次。交出魔教余孽蓝若，此时便作罢。如若不然……”
一番话出口，莫寻真心头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诸葛彧居然将这事告诉了北冥寒江！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双方本就是合作关系，诸葛彧上西然山的目的也是为了将蓝若带回混天狱。
而北冥山的目的，按照他之前和白魉的分析，基本也可以确定是为了赤炎传承。
如今，赤炎传承已经被蓝若所得，而北冥山此行，对赤炎传承又是势在必得……
那么，若是诸葛彧已经在方才将这一消息告知了北冥寒江……
他的脑中猛然“翁”地一声，仿佛一颗惊雷炸响。
他终于明白了诸葛彧临走时所说的话，究竟代表了什么。
按照常规发展来推导，如今的局面，按莫寻真能想到的发展，无非只有三种可能。
一、便是蓝若依照诸葛彧所说，自己与西然山撇清关系，回归混天狱。
如此一来，便如诸葛彧所说，既可以保全西然山，又能够令北冥山和东象山再无法以蓝若为理由继续侵扰西然山。
二、便是蓝若为保全西然山，主动跟随北冥山离开。
但这一解法，无疑是最臭的一步棋。无论蓝若之后会遭受如何对待，都不是莫寻真希望看到的。
三、便是西然山为保蓝若，与北冥和东象二山死磕到底。
和第二解臭味相投的解法，都是臭棋。只要给西然山扣上勾结魔教的帽子，那么北冥山便可占据大义，纵然一次不成，之后的一切针对西然山的行动无论多么卑鄙无耻，都能用“大义”二字将那一页揭过，西然山将一直处于被动，甚至损失惨痛。
阳谋啊……
诸葛彧没有丝毫隐瞒他们的意思，将一切行动毫无保留地摆在他们面前，而他们只能依照他给出的步调进行选择，而从中选出的最优解，正是诸葛彧最希望看到的。
看他不爽，又没法打死他……
玩谋略的……
啐！
莫寻真恨恨地咬着牙，看向此刻春风满面的北冥寒江。
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带着和煦暖风般的神情，但那语气中散发的却是刺骨寒风般的冷意，将瓷瓶高高举起。
“这寒腐之毒，只消这一瓶，便可将这整整一座名山尽数染上腐毒，届时整座山便都将化作一片散发着毒瘴的毒山。南宗主，您也不希望这西然山的洞天福地，因为一个魔教的余孽而化作一片死域吧。”
“……”
西然山方面，众人皆是对着北冥寒江怒目，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毒虽然他们并没有听说过，但北冥山终归是以医术跻身四山门的名门，
况且自从北冥山被这少宗主掌权以来，各种奇毒几乎层出不穷，且都是切实见过成效的。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西然山一方无论谁也不敢真拿西然山近千年基业来冒险一搏。
“北冥少宗主……”
南宗主抚着须，朝向北冥寒江，眉头紧锁。
“北冥山世代以悬壶济世为本，如少宗主这般用毒胁迫之法，怕是有违你北冥山医者仁心的祖训吧。”
“南宗主不用激我，我北冥寒江身为医者，自是怀着仁心一颗。”
北冥寒江嘴角一勾，
“魔道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在下今日，虽所用之法算不得光明正大，却是占得大义。除魔，便是医者仁心，更是替天行道！”
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声音洪亮，把他身边打着瞌睡的林奇惊得浑身一震，下意识地瞪着朦胧睡眼接口：“啊对对对，他说得对！”
莫寻真不禁撇嘴。
能把用毒说得这么冠冕堂皇，这北冥山少主的脸皮，比起城墙怕是都不遑多让了。
“噗嗤，哈哈哈哈哈。”
莫寻真这厢正腹诽着，却听见身后的白魉忽然捂着肚子，十分不淑女地笑出了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