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归途·B -Loner’s way home-

作者:AsmoPeeker 更新时间:2019/9/22 11:24:23 字数:5949

「2041年8月25日

大前天,我刚刚从我的梦里逃了出来——这是医生的说法。

逃出来的那天,我看到了恐怖的怪兽、巨大的陨石,还体验着蒸桑拿一样的环境。哥哥和夏姐姐都说这是末日,我也的确有这种感觉。

我一直躲在楼房里,不敢动,也不敢出来。楼房里面很黑,我很害怕。可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好像突然变亮了。之后,那股热慢慢地就消退了,还下起了雨。

过了一会儿,哥哥和夏姐姐都没有下来找我,我胆怯地重新上了楼。发现云彩已经变得正常,怪兽、陨石和其它怪物都不见了。大火也被雨水浇灭了。

可是我找不到哥哥和夏姐姐的人影,地上还有几摊血,我感到特别害怕,但是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们,于是我只好回到房子里继续躲雨。

“滴答滴答……”我感到十分孤独和害怕。

突然,我有一股难受的感觉,很恶心,这使我更加害怕。头也开始发晕,连眼前的东西也看不太清楚了。脑子里还传来了一些声音。

在这里的一年,我经历了许多许多奇怪和恐怖的事,其实不应该害怕的。但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的身边总有人——帕卡、哥哥、夏姐姐,还有小贝,在旁边陪着我。可这一次没有。

我来到梦里的第一天,也很难受,也没有人陪着我,我想起了那一天。

但我却又很感谢这种感觉,因为在此之后,我就从梦里逃了出来。

刚刚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很不听使唤,幸亏有医生在旁边看着我,她就好像知道我要醒来一样。

我很害怕,医生和我聊了很多,包括梦里的情况,医生似乎对于那恐怖的梦很感兴趣。当然,她也告诉了我许多现实生活中的事情。随着我和她的聊天,渐渐地,我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但是当我问起哥哥、帕卡和夏姐姐的情况时,医生却回答的很含糊。

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前天。我的爸爸、妈妈、同学,都来询问我的情况。虽然我感觉十分幸福,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我高兴不起来。

爸爸妈妈告诉我,哥哥他也醒了过来,但是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据医生说,哥哥很有可能是精神分裂症。我不知道这个病到底重不重,但是我很担心他。我现在还没有见过哥哥,也不清楚哥哥的具体情况。

至于帕卡。她之前告诉我,她本来就住在梦里,现在应该刚刚和蝙蝠朋友们玩完回家吧。回到家的时候,看见人突然都消失了,会不会感到失落和担心呢?

而夏姐姐,医生说她已经处于植物人状态。我非常难过,明明是那么好的大姐姐QAQ。

不过医生说,她没有发展成脑死亡,算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虽然我不太分得清“植物人”和“脑死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觉得,夏姐姐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从昨天开始,我就开始了体能方面的恢复训练。本来我是能通过语音输入方式来完成这篇周记的,但是医生为了训练我手部的灵活性,让我用打字的方式完成,以后我可能还要用写字这种有些老的方式完成。

现在我也可以下床走路了,不过走路走的还不太稳。或许婴儿时候学走路也有类似的感觉?哥哥和夏姐姐都在这家医院,我本来想走过去看看他们的,但是被护士拒绝掉了。

打字打得手都酸了,总之,很希望哥哥和夏姐姐能快点好起来。」

◆◆◆◆◆◆◆◆◆◆

「2041年10月18日

今天,我出院了。

用的时间比想象中长了不少,我本以为一个礼拜就能出院的。后来,我做了各种各样的身体检查,他们确保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后,才允许我离开这里。

临出院前,医生让我用纸和笔写下这篇周记。

刚回来的时候,大家还认为我有些抑郁症的倾向,但是后来发现并没有。

在刚进入梦境中的一段时间,我依稀记得自己每天都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每天就是很难过、很难过。我此前并没有那么多伤心的经历,但是那段时间就是感觉很不舒服。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好多了,尤其是见到哥哥之后。但是我印象里的自己的活泼劲,却拿不出来了。

这一个月里,我有去看过哥哥几次。通过很多种治疗方式,哥哥的精神状态在逐渐恢复。不过哥哥的眼神有时会很可怕,这点完全不像以前的他。我不知道那天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很心疼他。虽然他有些变了,但我感觉哥哥对于我的感情没什么变化。他什么时候会出院,我并不知道。

夏姐姐这里,刚开始好像因为联系不到任何亲属,所以治疗就要被终止了。不过我告诉了爸爸妈妈,哥哥和夏姐姐的关系相当甜蜜~于是爸爸妈妈答应继续维持夏姐姐的治疗。我把这件事情告诉哥哥之后,他抱着我哭了,还夸了我好久,搞得我都哭了。

我好想帕卡啊,帕卡的手艺真的很棒,她也真的很帅。每每想到失去这样一个朋友,我确实会很难过。

那梦境的旅行,实在是有些太真实了orz。要不是看那些“梦境缝隙”之类的怪东西,我可能就真的分不清两个世界了。现在,新的生活不久就要开始了,我好紧张。

哥哥已经在慢慢好起来了,那夏姐姐呢?」

◆◆◆◆◆◆◆◆◆◆

“一样的位置……吗?”

我喃喃自语道。

又是一个暑假,我坐在回家的列车上。这一切,都和一年前是如此相似。

“Doctor您好,对于梦境级联的应用……”

我扯下了连着车座前小电视的耳机。

真是糟心。

在梦中的那一个月,让我失去了无数。未来?这早都是小事了。

我失去了樱,那个我最爱的女孩。一年了,我对她的思念却一点都没有减弱。她的微笑,她的话语,她的一切一切……

“该死!”我怒吼出来。

列车上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就像那天樱跳楼时玩家们的眼光。但我完全不在意。

我早已扔掉翻看照片的习惯,过度的悲伤只会让我变得更加暴躁。说来荒唐,我现在每天都要吃两次精神抑制类的药物,呵呵,反正我今天早上没有吃。

随着列车距离终点越来越近,我的内心变得越来越惶恐。我多么希望樱能醒过来呢,即使是用我这条命去换。可惜啊,老天不允许。

奇迹的扰动,也撼动不了命运的轨迹。

瑟娅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虽然她没有我从前印象中的那么活泼了,但也没发生什么其他变化。

至于那个绿毛医生,呵呵,因为医疗法律问题,被抓到监狱里去了。说来真是讽刺,监狱就在那医院的旁边。

我一直想睡会觉,可就是睡不着。

叮……叮……叮……咚……

“江桐乳业冠名的品牌列车提醒您,前方到站是本次列车终点站——江桐站。请旅客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再见,期待下次与您的再会。”

江桐乳业?上次我记得似乎不是这家企业吧,真是时过境迁啊。

我坐在地铁的椅子上,转身望向星空。

星星少得可怜。

如果在梦境里,没有那些魔物,没有所谓的“天灾”,再多几个人,我想生活的一定比这里更好。

说来,有件事情倒真的算是一个奇迹——“天灾”结束的时候,为什么我们就回来了呢?难道这“天灾”的结束,即是梦境宣告自己的破裂?

走出地铁站,炎热的风迎面吹来,再也没有梦境中那种凉爽的感觉了。

“汪——汪——”

虽然狗叫让人很烦,但我却一点儿都不讨厌小贝。

我刷脸进了院子,然后进了家门。

“斯诃,回来了。(父母)/哥哥!(瑟娅)。”

“嗯,我回来了。”

“又要出去吧……斯诃。”父亲有些沉重地和我说。

“是的。我把行李放一下就出去。”

“嗨……和去年一个样呢。”父亲叹道。

“哥哥,你是要去看夏姐姐吗?”

我勉强对瑟娅挤出一个微笑。

“是的,瑟娅。”

“对了斯诃,今天的药吃了吗?”母亲突然问我。

“嗯,吃了,一直都有在好好吃。”

我说了谎,不过吃不吃一个样子。

“那就好……”

“嗯,那我准备出发了。”

“哥哥,路上能给我带一个可丽饼吗?”

“可是瑟娅,之前那家店已经关门了啊。”

“嗯?它从来没关过啊。不过好像听说装修过一次。”

原来它没关门吗……

“瑟娅饿了吧,我尽快买来带给你好了。”

“不饿,我吃过晚饭了,就是想吃了~”

对了,父母早就在家里照顾瑟娅了。

“嗯,好的。那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

父母和瑟娅一起说道。

◆◆◆◆◆◆◆◆◆◆

虽然瑟娅说着不着急,

但是如果我去看了樱的话,我想我接下来就什么也都干不了了。

趁着现在悲伤还没有压垮我,先给瑟娅把可丽饼买好吧。

“原来,这家店真的还开着啊……”我喃喃自语道。

我并没有注意到里面装修风格的变化,而是直接去了餐品外带窗口。

这个绿发的,戴着喀秋莎帽的服务员的脸,我好熟悉……

等等,

她应该是给瑟娅和我端过可丽饼的那个人,

而且我才发现,她和那医生长得很像。

“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她的业务能力似乎强了不少。

“一份蓝莓可丽饼。”

“好的。”

“蓝莓可丽饼——”她对着里面吆喝。

过了一会儿。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给两个人上过‘变态辣可丽饼’和‘蓝莓可丽饼’,结果上错了,被老板骂了一顿。”

她微微笑。

“您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印象。您就是‘变态先生’?”

“这样说话,小心客人跑了。”

她笑出了声。

“对了,我有一个朋友,她叫勒维娅,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勒……勒维娅?”

这时候,她的语气有点像之前那个慌张的样子了。

“请问,她是医生吗?”

“嗯,是的。”

“那,她是我姐姐……”

姐姐?

这让我开始有点相信“六度人脉”理论了。

“提到你姐姐,为什么感觉你有点害怕啊?”

“我姐姐她,很凶……对父母和我都很凶,但她真的非常聪明,轻易就能想出和做到那些我们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勒维娅的确很厉害。

“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当时炒的挺火的对于梦境级联现象的研究。”

“是,她研究这个,我知道的。”

“她居然只用了不到100天就研制出了一个连机制都不清楚的病毒的抗体。虽然……”

……

不到100天?

“请问那个病毒的名字是?”

“我记不太清了。但是好像叫……”

“DCV,梦境级联病毒,对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

……

“刚才您打断我了,虽然她研究出来抗体了,并且似乎成功应用于小鼠的疾病治疗了,但是医学界没有人承认,做妹妹的,我替她感到不平与可惜。”

“那个……蓝莓可丽饼,我等一下再来取。”

“先生!您别跑啊!我们马上就做好了。”

◆◆◆◆◆◆◆◆◆◆

“呼……呼……”

100天就做好了抗体?

什么意思?

我来到监狱门口,申请了临时探监。

等了许久,警察终于带着我走到了探监室。

那个曾经气质不凡、身着白褂的女医生,如今已经沦落为披头散发、囚衣加身的女犯人。

她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并不好。

“申请两人单独谈话,可以吗?”我问狱警。

“可以,但视频监控和录音会启用。”

“好的,谢谢。”

“咚!”

狱警关门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哟,你居然有空来看我,不去看看那个女孩吗?”

我强忍内心的不解与怒火。

“这不是特地来感谢你吗?救了艾瑟娅,还把我从里面拉了回来。”

她笑了,声音很尖。

“格莱姆,你这话,还真是辛辣。”

“不和你多废话了,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事情。”

“哈哈,我想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你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咚!”

我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她似乎吓了一跳。

“抗体……你是不是早就研究好了?!”

“你在说什么?抗体可是你们醒来的当天才被确认可以使用的。你们之所以能回来,就是因为我给你们每个人都注射了抗体啊。只可惜,那个女孩被注射的晚了一些。”

我冷笑。

“呵呵,你知道我们在梦里死后的结果,也知道末日将在哪天到来。末日结束和抗体的成功应用这两个事情,真的会有这么巧合?”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也真的会留下许多遗憾。”

她低下了头,微笑。

“勒维娅……”

“怎么了?”

“你认不认识一个在可丽饼店工作的姑娘。”

她的瞳孔突然缩小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认识啊,那你能给我讲讲——”

“这抗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向她怒吼。

“呵……呵呵……”

她冷笑。

“不用再和我隐瞒了,当你到了铁栅栏的背后,就永远不可能再实现你的任何目标了,永远永远。”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

那个“气质不凡”的女医生怒吼后,大喘着气。

“好,看来,那个蠢货都告诉你了。是,我是把抗体早早研发出来了,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给瑟娅用呢?你这样的女人,敢拿大活人做实验,不会不敢在一个久病不起的患者身上试一下吧?”

“咚!”

她也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围绕我身边的,永远是一群蠢货!我就不该把我的研究进度告诉我那**妹妹!”

她粗喘着气。

“我是一个多么希望成功、而且有能力成功的人,我渴望着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为此,我凭借自己丰富的知识,很快就研制出了应用于小鼠的DCV抗体。我本来以为我可以一战成名,可我发现,我的成果就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只有一层浅浅的涟漪。”

“呵呵……”她冷笑。

“这种病症直至现在,全世界也就只发现4个主病毒感染者,而且都被很好地控制了起来。于是医学界普遍认为,认清这病毒的机理,可比治好这病重要得多。我真的不知道那群猪头是怎么想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我又潜心研究,结合‘专家’们的理论,提出了我自己的推论,但是医学界居然无人承认。是啊,天才的想法,庸人们又怎么能理解呢?他们提出了更为荒唐的请求,让我证明我的理论应用于人体仍然是正确的。”

“他们的想法,无非就是观察观察观察,记录记录记录……这样恶心人的生活,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于是……”

她突然以恐怖的眼神看向我。

“我就盯上了你,我的小白鼠。”

“但是呢,虽然把你引导进了梦境,可是我却没有太好的点子。当时你没有听到的那个‘第五’。”

“是我想让你把你妹妹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再次愤怒地敲了桌子。

“你这个变态……”

我咬着牙说。

“不过呢,考虑到你肯定做不到这件事情,所以我说,那是一句废话,听不到就算了。要说事情的转机,还出现在你的女朋友来了的时候。”

我恨不得把我眼前这个女人撕碎。

“证明我自己理论的方法很简单:梦中有人死亡,结果他在现实中也死了;与此同时有人从梦里回来,能和我讲述梦中有人死亡的事实。有如此多的摄像头监控着梦中人醒后的行为,因此要看出梦中人的经历是真是假,也十分容易。”

听了她的解释,我愣住了。

“哈哈哈!看你发呆的蠢样!让我给你解释一下。如果你妹妹死了,你和你女朋友就会因主病毒作用消失醒过来。我就能达成我的目的。”

“还有你们说的那‘天灾’,虽然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不过如果你们之中有人死亡,我会立刻为其他活着的人注射抗体。这样的话,我的目的也能达成。当然,平常我也在监控着你们,如果你们平时就有人死掉,那就更好啦!”

“你的女朋友真是顽强啊,居然没有死掉,而是成了植物人。虽然你们在睡梦中的样子也很像植物人,但是还是能看出区别的。我是多么机智,立刻就判断出了你女朋友在梦中死掉的事实,并且把你们拉了回来,然后,我的理论终于得到了证明!”

“你这样,还配叫医生?!恶心至极!!”

“不过呢,”她完全没听我说话,“那次把你们梦里拉出来,实在是有些失策,差点就让人死在了里面,但是却没有人为我见证呢。”

“呵呵,把我们从梦里拉出来,还不能证明你的理论?”

“不能~只能证明一部分,你们必须得有人死。科学是需要严谨性的~”

“严谨性?你那‘科学家’风范真是让人作呕。”

“不过啊,最失策的还是没有考虑医疗法律道德问题呢~没想到算了这么多,这一点却没算到。这里的监控探头都开着,我也算是坦白从宽了,你刚刚说我将来没有机会了?那可说不好,哈哈哈哈哈!”

看着她恶心的脸,我转身离去。

“警察,探监结束!”

◆◆◆◆◆◆◆◆◆◆

我走出了监狱。

乌云,怎么突然汇集了起来?

一颗星星都看不见了。

之前我觉得,奇迹还是存在的。

现在想来,那所谓的奇迹,都是人为的安排。

反噬末日的蓝色花朵,不过是游戏里的设定;

末日结束后的逃脱,也不过是医生的圈套。

现在想的事情,和那时阴阳怪气的樱所说的事情,居然还有些像呢……

“嘀——嗒——”

雨滴,落在我的脸上。

我的心如刀绞一般疼痛,

可是却没有一滴泪落下来。

我跪在雨中,周围没有一个人。

◆◆◆◆◆◆◆◆◆◆

似乎一切都已明了,

我和樱的故事,

已经结束了。

脑子中,

只剩一些记忆的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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