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地初辟的时候,这个世界上究竟存在着些什么?我不知道,也不关心,事实上我连自己的诞生都弄不清楚,又何必在意这天地?即使不去想它,时间照样流逝,我的生活也不会出现多少的变化,日子是照样要过的。
我今年十六岁,名字叫做茗,别人都是如此称呼我,虽然赐予我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复存在了,这个名字我却一直没有舍弃,所谓的名字呢,可以说是一个人存在的标志或者容器,那并非只是一个代号,而是有着实际意义的,一个人如果连名字都丢失了,或许所谓的人也会因为失去存在的意义而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吧……这些话是赐予我名字的人,我的父母告诉我的,至于为什么这么说我却不是很明白仅仅是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我的父母总会说些我一时无法明白的话,身边的人告诉我说他们是伟大的学者,富有睿智,是不世出的天才,不过这些事对我而言毫无意义,因为时至今日,我的父母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我只能自己一个人生活。对了,别误会了,他们并不是因为获得了何种研究成果而被人抓去尽情利用并最终被谋害致死的,老实说,他们是自杀的,至于原因嘛……大概是聪明过头了吧,毕竟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即使我是他们的孩子,也没有办法去死者的世界询问他们自杀的原因,毕竟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而已。
“……所以说,已经过去了的因缘就让它过去好了……”
“嘿!算命先生,茗。”
一个男孩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一把夺过了我手中的书,
“《开元占经》?你还在看这种算命书啊!”
“影,这是占卜书,和算命是两回事!”
我有些生气地瞪了对方一眼,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老是把不同的东西混为一谈,比如说吧,有些人说“老天爷会报复作恶的人”但传到别人的口中就会变成“上帝会报复作恶的人”,老天爷,简单点说是指因果的规律之类的自然法则,而上帝则是被信奉的神,事实上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但对于一些人而言却没什么区别。果然,影笑了笑,说道:“是么?这两者没什么区别的吧。”
“大概吧。”
我一把夺回了书,把头重新埋了进去,我明白,即使跟影多做解释,以对方那种混淆一切的思维只会越来越弄不明白。
“哟!”
影对着我身后打了个招呼,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来的人叫做蕾,我所就读的班级的班长,从各种层面来讲都是一个美女,一头飘逸柔顺的黑发已不知引起了多少无良青年之间的斗殴流血事件了,而影也是暗恋着这位美女班长。不过很可惜,蕾直接无视了影的招呼,走到了我的面前:
“茗,你在期中考试中有四门功课没有及格。”
“是么?”
我淡淡地回答道,眼睛丝毫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真是的,你不好好读书,还来学校做什么啊?”
“我一直有好好读书。”
这并不是说谎,读书可说是我最大的兴趣了,
“只不过教科书是在太无趣了。”
“你……算了,随你吧。”
蕾无奈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课铃正好想起,语文老师带着她那张扑克脸走进了教室,将带来的书在讲台上一甩:
“上课!”
“嗯……”
我稍微轻哼了一声,自觉地站了起来,倒不是为了向老师行礼,而是向着隔壁无人的空教室走去,我受不了这位语文老师的课,所以一向都是她上课,我去隔壁自修的,何况今天看到她那张扑克脸白痴都能明白她接下来就该耍泼了,我实在没必要呆在教室里陪着其他同学挨批……果然,我刚刚带上门就听到一声响雷在身后教室中炸响,突然间心中涌起了一阵感慨,抬头望了望那广阔的蓝天,今天艳阳高照,是个好日子,低下头默默地走进了隔壁的空教室,
“是呢,这个就是学生的生活呢……”
2
阴蒙蒙的雨不知何时已经替代了高照的烈阳,我坐在空空荡荡的教室里,有些慵懒地看了窗外一眼,悠扬欢快的下课铃准时响起,但是却没又令我感到丝毫的愉悦,收回了目光,我默默地站了起来,将桌上散乱摆放的各种书籍叠在了一起,刚一走出空教室,阵阵嘈杂的抱怨声便传入了我的耳中。
“那家伙一位她是谁啊?”
蕾大声地抱怨着,一旁的影连连点头称是,
“以为自己取个名字叫‘米迦勒’就可以来做天使长了?自己语文教得没水平是她的事,凭什么来骂我们,整天像个怨妇似的,好像谁都欠她几百万来着,简直太讨厌了。”
“老是抱怨的话运气会越来越糟呢……”
我淡漠地答道。
“茗,那家伙老针对你,难道你就一点不讨厌她么?”
“没什么啊……”
我从抽屉里取出了下一节课要用的书籍,
“我不会去特意讨厌一个人,已经过去的,只要不去想它,很快便会烟消云散。”
“但是她每次上课都让你去隔壁自修。”
“反正我不喜欢她的教学,那样不是正好么?”
“你这个家伙啊,迟早被人整死了都反应不过来。”
“是么……”
轻轻呢喃了一句,我又将头转向了窗外阴沉的天空,
“这雨,不知道还会下多久……”
雨天,总让人心情压抑,初中的教科书说那是因为雨天的气压比较低,不过我想一定还会有其他的某些原因吧,虽然更喜欢明媚的阳光,不过我却似乎并不怎么讨厌雨,当清冷的空气被吸入肺中的时候,往往会产生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所谓的雨,那种有天而降的水滴,洗涤了万物的身躯和心灵,虽然人们往往会因为这雨而弄得脏兮兮,不过究竟是人先污染了雨,还是雨先污染了人……我不知道。
“香草味的……”
我从钱夹里数出十个硬币,换回的是一团拳头大小的冰激凌。虽然按照常理,人们在寒冷的风雨中更多地会选择一些热气腾腾的东西,但我却并不是特别在意,外界的寒冷几乎影响不到口腔的温度,事实上,冰激凌这种东西,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吃进嘴里的感觉其实都不会差很多,不过尽管如此……会在这种天气里选择吃冰激凌的,除了我……
“蓝莓味的……”
平淡的声音传入耳中不禁令我一震,抬头发现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从店主手中接过了一个紫色的冰激凌。
“这样啊……”
我笑了笑,举起手中的伞向着店外走去。
在雨天,虽然有很多的学生家长会开着私家车来接自己家的孩子(这无疑是让原本就不怎样的道路情况便得跟糟糕了),不过对于大多数的学生坐公交车回家会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选择,虽然站在马路中央极其危险,不仅会被溅起的积水弄脏衣服,而且随时会有丢掉小命的风险,不过为了在这拥挤的人群中获取上车的先机,一心想要早些回家的学生似乎丝毫都不在意公交车司机在进站时会顶着多大的压力。
路人站在路中央,心想着“我不信你敢撞”,司机踩着油门,心想着“我不信你敢不躲”……人类悲剧总是来源那种过分的自以为是,如果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是绝顶天才,好吧,那样的话恐怕人类离灭亡就不远了……
默默地在一边坐了一个多小时,原本就不大的冰激凌早就已经吃完了,看了一眼已经变得人影稀疏了的车站,我从身边抓起了书包,走上了公交车,在十多个空座位里随意挑选了一个坐了下来,托着下腮继续欣赏窗外美丽的雨景,雾蒙蒙的天空、比平时更为翠绿的草木,匆匆来往行人们不断在眼前闪过,因为隔音玻璃的缘故,外面的声音很微弱,不过对于我而言却时更能引人遐想……
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鼻前飘过,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我能感觉到,那是一道纤细的身影轻轻坐上座位时发出的声音,我扭头看去,坐在我身后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少女,齐耳的短发,洁净的制服,一张不染纤尘的脸庞静谧而安详,没有丝毫的感情浮动,也不会给人僵硬的感觉。
真是美丽的表情呢……
我心想,
如果这个世界上能再多一些这样的表情,也许也会变得更加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