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原来我杀了这么多，昨晚记错了……”
“噗哈哈哈哈！一夜成名啦！不亏是凯~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技术蛮发达的嘛！有点意外~”
此时此刻，凯特，艾丽卡和布丁正坐在餐桌上，认真地看着一个魔法水晶球投影出来的画面。
这是这个时代的‘电视’，里面播着关于昨晚出现在西瑞尔城和精灵帝国边境的一位神秘黑衣人，也就是凯特，的报道。
“凌晨三点到早晨五点之间，一共杀了269个罪犯，24个贵族，其中还有西瑞尔四大家族之一的康拉德公爵？！加上27个七阶魔物，13个八阶和1个九阶的红鳞蟒！？！拯救了251名普通人民，103名冒险者并且解放了177位非法精灵奴隶？！天哪……你2小时一共救了500多个人？！区域还分布地那么广，一般光是移动就要浪费好多个小时啊，到底怎么做到的！？！”
艾丽卡不敢相信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凯特，同时一大堆女仆也围在他们身后，一个个都和小迷妹一样兴奋地看着凯特。
“对啊，听说凯特小哥能化为天雷到处降临，还只用五秒就瞬杀了九阶的红鳞蟒呢！瞬杀九阶啊！当代的第一勇者都做不到呢！”
“还在两个小时内就做到了铁律骑士团十年都完不成的事情，打击了西瑞尔和精灵边境百分之80的罪犯！暗杀了好几个犯罪走私团伙！太厉害了！”
“尤其还敢去招惹那个臭名昭著，几乎世界上所有种类的罪行都犯过，但法律和女王都拿他没办法的康拉德公爵！理都不理他的身份，二话不说直接秒杀！连着他的护卫和强盗团伙一起！”
女仆们一个比一个兴奋，艾丽卡则继续看关于凯特的报道。
“哇……女王殿下邀请你去帝都耶……精灵女王也想感谢你，因为你消灭了南部两个最大的精灵走私团伙，解放了一百多位她的子民……”
“最新消息说，战争女王都想让他去当勇者呢~”
“哎？勇者！？！”
凯瑟琳突然插入谈话，艾丽卡立马露出了极度羡慕的表情。
然而凯特却一脸冷漠，完全不感兴趣。
“我呆在这就好了。”
“为什么？明明能当勇者！人类女王那也许也会给你个官位呢！”
“不感兴趣。”
凯特回忆了一下自己做过的梦，感受了一下潜意识，冰冷地说道。
自己才不会再为了世界，或者为了国家而战。
“世界和国家，那些都与我无关。”
“可……”
“嘛，女儿你就别管啦，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凯瑟琳笑着打断了艾丽卡。
“嗯，既然凯特不愿意的话……”
“再说，这也不蛮好的嘛~因为魔族，所有有正义感的年轻人都为了守护世界，跑去当勇者了。可大家全都去守护世界了，那谁来保护我们这些只会躲在战线后面的普通人呢？虽然有铁律骑士团，但他们实在太混日子了，害得大多数罪犯们一直无法无天。”
“的确……”
“所以大家一直希望能出现几个不是为了世界，而只是为了普通人战斗的‘勇者’。他们不用像真正的勇者们一样达到八阶九阶，只要有能帮助我们的实力就够了。结果就是这样的小愿望，好几千年以来从来没被达成过，全世界都太专注于魔族，过于轻视普通人的安全了。”
凯特也觉得确实如此。
尽管这个城市白天看起来很繁华，很和平，但一到晚上就完全变样了。
街道上人烟稀少，大多数人都将自己关在家里，不敢出门，商店什么的也都晚上八点准时关门，只有冒险者工会永远开着。
主要就是由于这个时代的‘警察’实在太废了，巡逻的骑士们夜里都在摸鱼，明摆着给罪犯们机会犯罪。
也正是因为如此，昨天晚上自己刚开战斗模式，就立刻听见了来自各个角落的求救。
感觉原本祥和的城市刹那间变成了犯罪之都。
不过好像也就人类的城市这样，距离最近的精灵城市那边听起来非常和谐，晚上也很热闹。
可惜离开城市的女精灵就……
“怪不得凯特一晚上就能火爆全国了，原来大家都在等着这样的人出现啊~”
就在这个时候，布丁也加入了谈话，一位女仆听闻后笑道，
“对呀，还一下子获得了好几个称号呢，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黑色假面」和「边境的守护者」了~”
“哎？怎么取的呀~”
“黑色假面是因为第一个接受采访的获救者说来前来拯救自己的是一个一身黑，带着假面的神秘男子。结果大家就把黑和假面两个单词合在一起，编了个称号~边境的守护者就是因为我们这算边境城市啦，还有那片森林也是精灵帝国的边境森林。凯特行侠仗义的地点都在边境，就变成边境的守护者了~”
“感觉第二个称号有点「十守」的风格耶。”
艾丽卡可爱地眨了眨眼，凯特则皱了皱眉头，露出复杂的目光，
“我可不是「十守」，我讨厌这个称号。”
“但你也算个英雄呀~”
“不，我才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正义的伙伴，我只是为了完成自己一个很自私的目的才战斗的，一点都不高尚。”
就是啊，明明自己现在只是为了杀戮才去救人的，另一个想不起的理由也是自私的。
根本没资格和「他们」比较……
“凯特小哥呀~最近我就注意到了，你是不是有点迷失自我了？”
“……”
凯瑟琳温柔地说道，凯特没有回复。
“嘛，毕竟你拥有那种经历还失忆了，这是很正常的，我以前也见过几个差不多的。不过你要知道，我们这些平民们只会看「结果」，我们不会管你是用什么理由战斗的，我们只知道，你杀了许多罪犯和魔物，拯救了五百多个人。我们只知道，你是边境的英雄。”
“行吧，希望你们对我的期望别太高，我可不会每天都去救人。”
“嘻嘻，总比没有你好~”
凯特叹了口气，根本不知道怎么回复。
而且总觉得自己内心好像很抗拒英雄这个身份。
对这个单词有极度不好的回忆。
“话说凯特，你昨晚是碰到罪犯就立马杀了他的吗？不管什么样的罪犯都杀？就算有悔改机会的人也……”
艾丽卡突然问道。
“不，我只杀该死的人。”
“那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见每个人的「罪」，严重的我就杀，不严重的自己分析后再决定。”
“哎？无论作风还是方法，你简直和「十守」中的「罪罚的守护者」，西维亚，一模一样。”
“嗯。”
凯特默默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就是她的魔眼能力，能看见灵魂的颜色，自己曾经用左眼「掠夺」过来的。
罪恶越多的人，灵魂颜色越红。
它同时也能分辨「罪」的善恶，比如为了拯救而犯的「罪」，是不会增加灵魂的颜色的。
虽然凯特至今还不明白这魔眼分辨善恶的原理，但他记得，从魔眼诞生到现在为止，它只给出过一次错误的判断。
只有一次……
“呐，凯瑟琳夫人，你知道那些获救者在哪接受采访的吗？”
“就在冒险者工会门口，一般冒险者工会和铁律骑士团的据点是在一起的，所以一旦发生什么特殊事情大家都去那里。”
“搜嘎~我想带凯和艾丽卡过去看看！”
“行啊。”
就在这时候，布丁不知为何突然站起来，兴致勃勃地拉着凯特和艾丽卡前往冒险者工会。
“怎么了？”
“你待会儿就知道啦！”
“好。”
过了一会儿，三人来到了冒险者工会门口。
只见这边依旧人山人海，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是冒险者，而是拿着蓝色录制水晶的骑士和许多被采访者。
“八阶魔物啊！八阶！我都没看见他用武器，都没看见他挥剑，都没看见他做出什么动作！瞬间把它给斩杀了！简直和变魔术一样！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强的暗杀术了！”
“我当时被三个流氓拦住，但他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用右手砍下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头颅。我当时非常害怕，但现在回想起来，真想再见他一面，好好道个谢……”
“他出现的时候世界会突然暗下，周围也会变得异常安静，宛如死神降临一般！超级神秘！还有他的秒杀动作巨帅的！啊，好像再被他拯救一次~”
“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嗯……谢谢您从斩魔蛛中拯救了我的性命！您是我心目中唯一的英雄！我也会慢慢变强，努力成为像您一般的存在的！”
所有获救者们都无比感激，还有一大堆漂亮的成熟美女当众表白，搞得艾丽卡有点醋意。
凯特则非常尴尬，说实话，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些人的面容……
一个都不记得。
光顾着杀人了……
“呐，凯，我主要想让你看那个~”
“哦？”
布丁指向了一个方向，都是正在做笔录的精灵。
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哭泣……
“呜呜呜……真是太感谢他了……我本来以为我再也看不见我的女儿了……我都等了二十年了……每一天都在绝望中度过……直到他出现……太感谢他了……他让我女儿重获了自由，他让我们家族重新团聚……他让我们获得了「救赎」……”
“康拉德曾经奸杀了我的女儿，我这十年来用尽了我的一切想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但都失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畜生一直逍遥自在……自己每天只能在自责、愤怒与绝望中度过……
可他……他帮我杀死了康拉德，他帮我完成了复仇！
太谢谢他了，是他完成了我的「愿望」……我一生中，唯一的「愿望」……
贝丝啊！你终于可以安息了！！！「弱小」的爸爸无法帮你报仇，但「强大」的他可以！他帮我完成了「愿望」！”
“这三十年来我一直被当成玩具一样被玩弄，受了各种折磨……每一天都生不如死的，连自杀都无法成功……实在是太痛苦了那段日子……我以为我只能被关在地下室里，永远获得不了自由……但他出现了……是他让我得到了「解脱」……呜呜……终于能看见太阳了……原来是这么美丽……”
虽然精灵们都在哭泣，可凯特能够察觉，那些泪水，全都是幸福的泪水。
那些表情，全都是幸福的表情。
他们现在都是，
无比幸福的……
“那么多破碎的家庭终于能团聚了……这么多奴隶终于解脱了……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凯特……”
艾丽卡也情不自禁被气氛感染，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凯特微微张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些无比幸福的面容，凯特的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如果自己当初成功了拯救世界，成功了拯救了所有人，
他们的表情，应该也是这么幸福的吧……
如果自己完成了「愿望」，得到了「解脱」，
自己的表情，肯定也是这样的吧……
也会流下这种泪水的吧……
啊，想起来了。
那个被遗忘的自私目标……
原来自己只是想多看看这种幸福的笑容，幸福的泪水，幸福的面容而已。
因为这些，都是自己的「遗憾」。
既然无法通过拯救世界来看到，那就通过做点小事，来让一部分人露出这种表情来展现给自己看吧。
以此来欺骗自己……
我，成功「拯救」了他们。
既然自己永远不可能获得，那就让他们露出这种表情，然后代入他们，感受这种梦寐以求的幸福感。
以此来麻痹自己……
我，终于获得了「幸福」。
原来这才是自己战斗的目标啊，
一个真正能逃避内心，逃避现实的方法……
没办法。
没有能力拯救世界，一直失败，无法完成「愿望」，只会逃避现实，内心懦弱的自己，只能这样来获得暂时的「解脱」……
“真羡慕他们啊……我也想露出这种表情……”
凯特苦涩地微笑道，
“哎？凯特……笑了？……”
艾丽卡流着泪，惊讶地看着凯特。
在记忆中，永远面无表情的凯特，
竟然笑了？！
尽管是非常苦涩的笑容，但还是，
笑了！
【想起来了吗？这就是你在灾代战斗的目标，唯一能让当时心理崩溃的你露出笑容的方法。】
【嗯……】
布丁也复杂地笑了笑。
很明显，他不喜欢这种欺骗自己逃避现实的方法。
可为了缓解凯特的压抑，
现在只能这样……
但以后绝对要让他获得「真实」的幸福！
绝对！！！
“行了，我们回去吧。”
“嗯~！”
“好~”
凯特说道，艾丽卡也擦干了眼泪，和布丁一起开心地笑了笑。
在看见了凯特的情绪改良后，大家的心情也都一起变好了。
“呐，凯特，你刚刚为什么笑呀？是因为看到自己拯救了那么多人，所以变开心了吧！果然不出我所料，凯特你是个英雄呢~”
“不，我不是英雄，只是个杀人犯而已。”
“是个正义的杀人犯，嘻嘻！感觉你真的很像「星愿传说」里的当代战力最强的一位杀人鬼~”
“是吗？也许那真的就是我。”
“哎？凯特第一次开玩笑耶！”
“不，艾丽卡，这好像不是玩笑。”
“哈哈哈！布丁也……”
三个人气氛温馨地走在大街上，一路欢声笑语。
凯特抬头看了眼天空，内心感慨，
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