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见她鞋跟与地面敲击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能听见四周观众收敛的小声议论，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似乎也能听见她体内小小心脏的跳动声……
上场时间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到了……
乐清音的演唱开始了。
我们走在舞台的同一侧，她在上面我在下面……一之濑秋绘在我后面跟着。
开始了吗？真的开始了吗？我还是懵懵的，刚才被人叫到就一起从幕后出来了……乐清音呢？她会不会也在发蒙……
如果我再成熟一点，她也会更加安心吧？但我们也都是第一次……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啊……
今后一起经历的次数多了……就不一样了吧……所以，一直一起走下去……
“呼……大 家好……”
我正还在走着，突然很响亮一声把我吓停了……后背上的衣服也被人揪住了。
发出声音的是正在扶着话筒的乐清音，揪住我的是一之濑秋绘。
但乐清音刚才明显卡顿了一下吧……啊啊啊别紧张啊我的女朋友！！
“哎，她离舞台边缘好近啊，其他人都在舞台中间的……”我听见身后有议论声。
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你们惊讶了吗？呵……
“好漂亮啊……她是咱们高二的吗？我怎么没印象有过这个人，难道是转学生……？”同时有人用赞叹的语气说。
原来这一排坐的是高二生吗？也对，我都差点忘了这是所有年级学生都参加的，包括高三学生。
但是啊，少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比如我是她的女朋友……等等我刚才好像哪里搞错了……？
“其实不需要说大家好这样的话的，她可以直接唱歌，不过音乐是绾心弹完前奏为信号开始播放的，我记得清音没有跟后台说过她有什么提前要说的话的，刚才主持人已经介绍过她了……只能看她和黎绾心的默契了。”一之濑秋绘面色凝重。
完了完了，乐清音真的开始发d……
哎……？
正当我以为她开始发呆无法找到状态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是从她眼神开始的，极具感染力的变化。
从微颤着的紧张，变成如有火苗燃烧的……炽热。
“果然呀，花花是具有这种天赋的。”一之濑秋绘已经摆出了花痴的表情。而我依然不解……
乐清音把话筒从三脚架上摘了下来，从胸口的高度抬到唇边。
与此同时，钢琴的声音像是花蕊抽丝般出现了。
和我听过的……不一样？
“今天在开始前，我睡着了，做了个梦，梦里看见风雪明空，红碳砂壶。是在林间的木屋里，你抱着我的姿势与我醒来见到的一样。”
“我想用这首歌，让你也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人间清歌》……送给你。”
她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与我双目连成一线……而现在，即便她闭上眸子，抬起脖子，也无法断开了。
原来刚才主持人在说的是歌曲名字啊……我到现在才听明白……
表面依旧平静，心底却已滚烫。
但她的心声……是更加炙热的东西。
琴声潋收入春水，新的音乐开始响起。
乐清音说过，她需要黎绾心做的是“补充”这首歌。现在响起的是她最开始写好的曲子。
清冽绵长的底音中，钢琴声如落子般敲定。
落子……即无悔。
乐清音像是与旧识相逢，默契地勾上嘴角。
她张口了，聚光灯下伶润的唇瓣间皓白初显。
第一个字音吐出时，我便被完完全全地牵住了，顺着那条通向平野的路，走出周遭阴郁的森林……
“听闻梦外初曦泛水连天 但见那人便忘满天星河”
乐清音这初句唱声微颤，却又平稳无懈可击……
也将我听的心间乱颤，并且完全没有稳定的样子，说不准能颤死。
心里好痒啊，怎么这么痒？
仿佛走出了森林却并非见到平野，而且万里无风的睡眠。
散播女神挥落的明熙清光。
若见那人便忘满天星河……这又是如何完美的人呢……
若是客观地说乐清音绝对配得上，但我，只对她来说才是那样的人吧……所以啊……
这是如何的喜欢呢？
在歌声中，我好像被她隔空拉住了……不，应该是真切地拉住了。
“经年偏执孤行 天地方寸外无半处人间”
“呓语并星火清醒中诰破 ”
“‘愿我生命里得以万幸拥有你’”
这便是……她那时在我心里听见的声音吗？
或者说……
是我与她共同的声音？
得以万幸，又岂止是万幸啊……
我哪怕重活万次，都未必能有运气拥有你啊。
渐渐的，她从微颤的声音中抽离孤独的寒丝，自然而然地温暖而坚韧了。
是吗，我带给她的便是这样的感觉……
即便她已经很多次明确地说过，我依然从她如今唱出的声音里体会到了未曾捕捉到的情感。
独一无二的，灼烫足以消融万年寒冰的情感。
乐清音……
她喜欢我。
眼睛有些湿润，我感受到极度强烈的愿望。
也曾有爱而不得的时光，也曾有难以抉择的绝望吗……？
仅仅是开头几句，已经让我感受到了很多曾经没注意到的感情。
我也是她……
突破茧的……突破被称作“梦”的茧壳的光啊。
这就是她歌声的力量……不，还不完全是。我已经震撼到差点忘记这才刚开始了，不，刚才好像注意到了……
我不想思考这些了，只想继续听下去，顺着她的牵引……去看见她想发给我的风景。
那大概是，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看得见的风景。
“于是我看见 星夜流转成晴光”
“山川重雪轻语 着陷落入海河”
“从未知晓 海水灼烫那个我”
“便于你的胸膛 重逢另一个魂魄”
“或永恒或刹那”
这是……只有我和她才会真正明白的画面！
我看见了，黑夜中被海水完全浸湿的她，那个难以描述的神情……
是，所说的重逢吗？
永恒，刹那……虽然是两个高而深的词，但我能感受到……
她的决心。
随着愈发高昂的气势和增高的声调……我知道歌曲的高潮就要来了。
通过歌词，曲子和唱声共同构建的高潮……也是她最迫切想让我明白，想让我感受甚至是浸入，喜欢上，爱上的的感受……她的那份心意……
恐怕就在这里了吧？
乐清音的歌声有一段很长时间的停顿……不，应该不过两秒，但却让我以为过去了一分钟……
而后她原本带着回忆和期望的神情，变得温润，变得美妙……
随之而来的，便是山洪般的爆发……
“缚双手 封唇舌 交上最温存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