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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往往是带有“残酷”这层属性的，比如你刚刚走进公共厕所却被人一脚从茅坑里踢出来，而那人更得意洋洋地站在厕所门口居高临下对你说：“这是我的厕所！”
这不是很奇怪吗？明明写上“公共”二字却把需要方便的大众拒之门外。
可这就是我眼前的现实。
当然这里不是公厕，而是图书馆……
下午的课几乎是在无聊的瞌睡和九霄云外的冥想中度过的。
唯一让我稍微关注了一下现实世界的只有上课前那两分钟，在化学老师走进教室时，“啊，班长又没来上课啊。算了，图书馆3楼离这也有一段距离，来教室上课只是浪费时间吧……”
慢着老师，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难道来这里上你的课是无意义的虚度青春？
“那么，开始上课！”
老师正了正嗓子说道。
“立！”
一声短促的女性声音。
全班腾地一下都站起来，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我显然慢了半拍。
“礼！”
老师和学生们相互鞠躬敬礼，但这声音是从那传出来的？
我一边弯下腰一边环视着四周寻找声源，感觉这姿势……相当别扭！
“坐！”
在全班齐刷刷坐下的一刹那，视线终于捕捉到那声音的来源。
在讲台桌上摆着一个类似随身听大小的收音机，刚刚应该是老师按下播放键传出来的声音吧，单从音色判断是一位年轻的女性。那难道就是班长的声音吗？
想不到二年八班的班长竟然是位少女，这不禁让一概主张大男子主义的我感到可悲可叹。
化学老师按下停止键后，目光突然落到我身上，怎么？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
“那个……这位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呃……”
这才发现自己与老师几乎处于平视的位置，而周围所有同学都比自己矮一截。如果不是自己突然长高了，就是……
“啊，不好意思！老师。”
我脸颊发烫地猛坐下去。
“还真是想不到呢，一直都未见过面班长竟然是女生。”
放学后，我踱着步绕过操场，老郭一下午没来上课让我感觉有点奇怪，说不定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根本用不着浪费脑细胞去琢磨，下次见面时直接采取武力威胁的手段强行逼供就行了。
澄空中学是全日制住宿式学园，除周日学生可以外出回家外，其他时间都不可离开学校，虽然是很苛刻的管理方式，但这所学校向来以与众不同的管理风格和教学方式闻名全市，封闭式管理倒也不足为奇。
我沿着操场的一侧向河边走去，校园中的竟然有条小河流经也是澄空中学的特色之一。据说去年C市在位郊区做生态规划时因制图不精确的原因导致一条人工河流由北向南经过澄空学园，就这样一条小河把校园分成东西两半：东侧是教学楼、操场、图书馆和学生宿舍，西侧则是由运动场、足球场、篮球场、体育馆、食堂和校内超市组成。
简而言之，东侧是用来学习的，西侧才是真正让人觉得放松的地方。
一边眺望着弯弯曲曲的小河尽头，一边感受着初春傍晚的清风徐徐，这种体验十分惬意。河流的远端是一片茂密的枫树林，在往前是一片果园，学校食堂里的水果基本都是从那进的。这里没有高耸的建筑，视野所及，燃烧着夕阳的彩霞与远方的树木融为一体。
就这样悠闲地散着步，等天色暗下来就回寝室吧。
“寝室……”
我倚靠在河边的围栏上，今早我是在保健室醒过来的，直到现在还没去过寝室，这学校的寝室是什么样子呢？我望着掌心那片小小的金属物——寝室钥匙，今晚我就要去宿舍住了，两人间的宿舍，室友会是什么样子呢？希望不是什么“暴力狂”就好。
突然插入进来的几声尖叫打断了我的沉思。
“你这臭虫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说‘不’！”
“对！垃圾就应该有个垃圾的样子。”
“不就再借点钱吗？又不是不还你。这么小气可是会挨揍的哦！哈哈哈哈！”
说着那男子发出痉挛般的笑声。
我寻声望去，距离不到二十米处的河边，三个高三年级的学生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高二学生。这三个家伙我也有所耳闻，据说他们高一高二时曾一度向图书馆三楼拼命冲刺，不过两年来接连不断地从三楼楼梯上滚下来之后，升入高三的他们似乎已经放弃了，长期压抑在胸中的气愤化为怨怒，进而开始专门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家伙。
“喂！住手！”
等反应过来时，我已经处于向事发现场狂奔的途中了。
三个三年级学生转过头。
“哼，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个刚来学校就被一脚踢踢下三楼的笨蛋啊。”
“哦？难道这家伙也想交点零花钱孝敬咱们吗？”
“喂！小子，你是新来的吧，看来身为学长有义务亲自教教你怎么在这混呢。”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生走到我面前。
“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吧，低年级小子。”带着恶意和挑衅的态度，眼前这个高个子学生故意把拳头捏的咯咯直响。
“怎么……”
我狠狠握紧拳头，之前就很不顺眼了，如果一再挑战我的底线……
“在嘀咕什么啊？你这小鬼。”
“我说……‘怎么可能！’”
我一拳狠狠打在毫无防备的高年级学生肚子上，又是一脚踢击。
“呜啊！”
那个高个子学生因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如果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就让你好好做场噩梦！
这是我老爹的座右铭，据说他上学时也是个……呃，打住！以下略过！
“看来也不怎么样啊。”
淡淡地呼出一口气，望向剩下的两名高年级学长。
“可恶的低年级小鬼！”
左耳带着耳环的家伙和他身后的寸头男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
情况不妙啊，来不及想什么对策，先揍倒一个再说。
左侧的耳环男全力一拳向我左脸挥来。
太慢了！我侧过身闪过一击。
机会！我吊起嘴角瞪着把“什么！”写在脸上的耳环男，现在！就一拳让你破相！
刺出的拳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确切的说是手腕是被突然出现的另一只手抓住了。
“别得意忘形了！臭虫！”
想不到被右侧的寸头男乘虚而入，肚子硬生生被挨了一脚。
我被这一脚踢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喉咙仿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无法呼吸。
就在下一刻我倒下的背部受到第二次踢击。
“咯……”
我咬紧牙在地上打着滚，尝试着站起来。
“混蛋，想站起来吗？刚才不还很嚣张吗？”
又一脚踢在我的脸上，意识摇摆不定，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就连痛觉也慢慢变得迟钝。
“蠢货！见义勇为是吗？逞英雄是吗？装好人是吗？”
不知是哪一个家伙的声音，伴着一句句“是吗？”，我的身体被一脚一脚地猛踢着。
虽然想爬起来，但身体抵触着大脑的命令，似乎这不听使唤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唯一留下的就是一阵阵刺骨的疼痛。
不知被踢了多少下，我的脑袋被拽扯着头发像提水桶般拎了起来。
“清醒了吗？这就是做一个好人的下场！低年级小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摇摆不定的意识又重新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哼……”
我硬是挣脱开高年级学生的手，弯曲起已经僵硬的膝关节，爬起身来。
两条蛆虫以一副“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的神情吃惊地望着我。
不过没工夫欣赏他们近乎痴呆的表情，我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
“开什么玩笑……就这点本事吗？”
滴血的拳头再次握紧。
“混蛋！这么想死吗？”
本来认为已经施加过多暴力的两个三年级学生再次向我逼近。
“呃啊！”
寸头男刺破空气的拳头向我袭来，根本无需躲开，直接用身体来迎接。
如果不能一招把我击倒，那么倒下的将会是你们！绝对的！
受到冲击的是我的胸口，憋闷的钝痛立刻传遍全身，皮肤燃烧的感觉，烤灼肺部的血气……
不过，哼……仅此而已吗？
不能看清就不去注视，不能呼吸就不去呼吸，全身遵循意识的引导，挥出去的拳头凭借第六感击向猎物。
杂种，天生诋毁人性的生物，绝对不会姑息你们！
“啊！咳……”
拳头的末端传来寸头男的惨叫，命中目标！
那么，该送你上路了！
火蛇般连环回旋上踢的双腿，紧接着传来寸头男倒地的声音。
“可恶的低年级小子！去死吧！”耳环男咆哮的声音震耳欲聋。
死？大嚷大叫地把“死”挂在嘴边。
这种程度，与和一直追杀着我的“仇人”之间的战斗相比，你把这种不痛不痒的小菜叫作“死”？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抱歉啊！我所经历的‘死’远比你说的要残酷多了。”
“什么？”
我轻松躲开耳环男的右勾拳，这种没速度没力度的幼稚攻击实在让我不禁对他产生了某种悲悯。
“哼，还不明白吗？这就是我的生活方式！这就是我所在的世界！而你……”
空气重新盈入肺部，全身就像更换电池般再度充满力量。
“……还差的远呐！”
以对打的觉悟，果断、强烈地挥出拳头。
一记直拳击向耳环男的下巴，毫不留情地将耳环男打飞到空中。
最后那个可怜的家伙狠狠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啊、咳咳咳……”
尽可能吸进氧气，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嘶……好疼！”
浑身放松的瞬间，疼痛又沿着神经传遍全身。
浑身到处都留下撞伤、挫伤和擦伤，看来又要到学校超市去买创可贴了。虽然去保健室大概能更方便地解决问题，不过以现在的身体应该经受不住保健老师的那招“必杀过肩摔”了吧。
“喂！你没事吧？”
我踏过那三个昏倒在地的家伙，走到与我同年级的“事件受害者”面前。
“已经没事了，来，起来吧。”我向那个坐在地上的少年友好地伸出右手。
啪！
伸出去的手背被一巴掌狠狠扇开。
“谁让你帮我了……”那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咯！你说什么？”
“我说……谁让你帮我了！混蛋！”
那可以说是非常露骨的，打从心底里发出的、厌恶的神情。
“你这家伙，怎么是非不分！”
“是非不分的是你！菜鸟！”
“你！”
今天是第二次被人冠上“菜鸟”的名号，现在的我，心情差得已经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混蛋……都在搞什么啊……”
少年低着头强忍着泪水，肩膀不停地抽搐着。
“……为了炫耀自己强大而欺负弱小的混蛋，和为了证明自己实力而自大逞能的蠢货，反正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被这种无能和无聊的家伙左右着……你们之中到底有谁会真正为我着想啊！”
“……”
面对他怒目而视的面孔，我竟然一时语塞，不知为什么，全身就像中了咒语般僵硬。
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去帮助他？
初衷是什么？
动机是什么？
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可恶！这种事情简简单单的不就好了吗？干嘛要想那么多！”
瞪着对方，粗声粗气地说道，至少在气势上绝不能输给这个家伙。
“去你的！别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做梦去吧！”扔下这句激动的话，那个二年级高中生奔跑着离开了。
“啊……真是……”我用右手掐着太阳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具废柴。
“话说回来，还真是够无聊的。不过……虽然无聊，但把多余的时间成功打发掉也算另一种胜利吧。”
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自我感觉很帅气的话，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夕阳敛起了最后一道余晖，天空一副要哭泣似的阴暗，铅灰色的云流毫无规律地窜动着，我想今夜会下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