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打出棕白色旋儿的咖啡，冒着腾腾热气，飘散出浓郁的香味，放在了蓝色屏幕前。
“嗯，还是奶咖适合——”
屏幕前的矮个子，略微颔首，小口抿吸着棉滑的液体，几点掠影映照在荧幕前。
黑发都快扎成犬耳了，毛耸耸的蓬松起一层。而他却丝毫不在乎，倒不如说，那样才更好些。
他稍稍打理了身前的夹克，淡淡的幽光折射出缭绕着的亮银色细链条，已经搞不清这是他今天换的第几件衣服了。
尽管在『虚拟空间』里切换服饰并算不上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情，可如此频繁的换装，还是让人望尘莫及。
“啊，来了来了，他们都进去了”
系统室的画面上，显示着迷茫仿徨的数十人，还有作为研究对象的莉莉姆等人。
“嗯哼，怎么办呢”
惬然的男子，不，这低矮的身姿称之为男孩也不为过。
切换了一下画面，转到了『练习空间』外，又看了一眼。
“王杰雄，意外的会耍小聪明呢……”
细品了一分丝滑，然而在有瑕疵的虚拟空间之中，并没有细致到连咖啡沫都粘黏在唇边，着实是一种遗憾。
“嘛，这么认真就让你一次咯”
有些颓散的躺倒在光滑的铁质椅背上，男孩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看穿他人的小伎俩了。
数不清第几次了……
直到那一天到来前——
“兔子？少女？”
通讯那头是茫然着胡言乱语的福蒂斯，而这边则是不知其意的『天神』。
“她……我跟她对战过一次，实力很强，若不是打到半途睡着了，现在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明明是舒缓的语气，可听起来却又带着些许放不下在其中。
“所以呢，战士福蒂斯找我这个无所事事的『天神』又要做什么。”
“交给艾洁娜尔，请一定说服少女，加入这边，现在动荡不安的局势，还有那些多疑的上层，研究所的安保恐怕会遭受重创”
毋庸置疑的坚定语气。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麻烦……你还是自己去找艾洁娜尔吧，她不是直属你的研究员吗，况且，她貌似还挺憧憬你的吧。”
“拜托了！请接受吧！哪怕算作是我个人的无理要求！”
真挚到炽心般的语气，随之而来的就是两人长时间的静默。
也很快就被叹息所打破，『天神』颇感无奈的搔了搔头。
“啊，啊……了解了，谁让你是福蒂斯呢……就这一次啊”
“好的，好的，感激不尽！”
原本这幅七尺男儿求一名一米六的男孩，要发生在现实里，恐怕只会令人无法接受。
可在虚拟空间中，两人都如理所当然一般。
三天后，那个装载着『梦魔』莉莉姆的箱子，出现在了实验室里。
但使坏的『天神』并不打算去告知艾洁娜尔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反而让人用在箱子上写上了“兔子——危险！”的字样，欲图观察艾洁娜尔的反应。
意料之外的是，箱子打开的瞬间，端坐于系统室中的他，就被那其中的少女所吸引。
银白色不染一丝污垢的双马尾垂于凝脂般的肌肤，修长的睫毛，点缀着精致的五官，像极了神话中走出的神使。
更关键的是，这是他第一次看不透别人在想什么。
这并不是那种模糊程度以及了解程度的概念，硬要去形容的话，更像是不在一个频道一般。
原本还嫌麻烦的『天神』，一下就来了兴趣，在艾洁娜尔发现莉莉姆，还有适应环境没多久之后。
他决定亲自去找她们——
那也就是三人的第一次会面。
悬浮的少女，以及看不穿的实力，还有嗜睡的特性。
仅仅一个照面，他就悉数通晓。
原以为是自己不了解少女的实力，可一番视察下来，少女也并不了解自身的力量，或者该说是没打算去了解。
“真是迷一样……”
直到现在，即便如此关注莉莉姆，疑问也仅是越攒越多罢了。
“正因如此……呐”
谜点越多，越有探究的价值。
“希望不会辜负期待哟，莉莉姆”
为此他才会将两人送入『练习空间』中，试图以实战，来探明莉莉姆的实力所及程度。
一切来得太慢了，出于第一次发现自己未知事物的新鲜感，『天神』更急于求成了。
“你又该怎么做呢，莉莉姆？”
借助『真实模式』，判别莉莉姆立场的同时，也能在探索实力的层面上有所突破。听起来很理智，也是能一箭双雕的做法。
可『真实模式』，对于那些未曾经历过的战士们，无疑是巨大的考验。
更是最高程度的仿真感触。
流血，疼痛，环境干扰，伤口恶化。
不仅是陪同莉莉姆的那些人们，所有在场内训练的人们都会一同进入这种恶劣的环境，开始他们那真正意义上的达标测试。
可失败的代价太过高昂，『练习空间』本该是独立出来的空间，跟现实没有任何关联。然而『真实模式』却将这一壁障打破了，在其中收到的伤害，由于过高的感触等级，很大几率会直接反应在肉体上。
也正是这样，在『真实模式』中折戟殒命的人，不胜其数。
而即便活下来，有了这样恐怖的经历，也只有极少数人愿意继续。
“但这是你们的必经之路……”
『天神』望着屏幕里的众人，有些出神。
他做的决定，从来不敢说全都是正确的，可倘若当下最优的选择，除他的想法之外，无人可出其右。
但此刻，这种未知的境况，让他决定赌一把。堵上战士们的可能性，以及莉莉姆的本性。
恐怕这是他稳扎稳打的人生里，第一次豪赌，赢则双赢，败则声名两散。
不知从何时起，咖啡也不再飘出热气，静静地融汇成旋儿，波澜不惊的平面弱弱的映照出男孩有些复杂的表情。
“艾洁娜尔……这是最大的考验了”
幽兰色的灯光下，系统室内只有『天神』的喃喃细语在回荡。
远在『练习空间』的众人，以及焦急难耐的王杰雄等人，一概不知道这些事。
包括王杰雄那早已被看穿的小把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