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寂静的闪耀×奈绪×约定
#十二年前
辽阔的青海湖如腼腆的姑娘，匿其倩影于朝阳于水雾的胶体中。蜿蜒的山川绵长地裹着这个内陆湖，环保之势让人陶醉。
从青藏高原上吹来的寒风推开阳光于水珠，拂在森林中。
摇曳的树木在那里歌唱。
极远处的河西走廊上也在这风声中，响起孤漠的讴歌。
苍穹下，却有人在这片优美的土地上哭泣。
有一位男孩，他呜咽地面对青海湖，他抱着自己的右臂，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一切都是谎言，原来，一切的畅想仅仅是痴想罢了。
男孩迈起脚步，走向湖心。
他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切只是虚幻“一定...在很多水的中央，有一个美丽的地方。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啊！！！！”
渐渐走进湖水中的男孩忽然咆哮起来，皮开肉绽的右臂碰到湖水，化脓的伤口马上传出撕裂的疼痛。
寒水流进伤口里，鲜血马上从他刚愈合的血管里喷涌出来，赤红的血浆在冰冷的湖水中旋转，回荡。
“泪别浇千杯，若怨少，古稀之后再寻耄耋。”男孩步入湖水中，吟着诗，直到寒彻骨的湖水刺穿了他每一寸皮肤，漫上他的胸口。
#十二年后 学员宿舍1-Ⅰ区
“我是一位被世界遗弃的孩子，我记不起，那一年之前，我都做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的生命起点，到底在哪。或许，只是我不想记起...”暝夜空低着头，自哀地说着。
夜空背着星儿，等待李啸把门打开“什么嘛...”暝夜空不满地埋怨“我讲得那么辛苦的往事，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李啸推开门，简陋的房间马上展现在眼前。
暝夜空眨着眼，看着眼前如幻境一般的景色——两张软床，两张椅子，和一张木桌。
一切，都要感谢那位救了自己的老师——奈绪老师。
“如果不是奈绪老师救了我，我或许会就这样自杀，也许会在‘陇川大灾难’中死掉。”夜空慢慢走进房间里，把星儿放到木椅上。
腰酸背痛的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经意一笑“嘛，过去的事情，回忆再多也没有用。徒增痛苦罢了。呵呵。”
李啸一掌拍到暝夜空的脑门上“这就对了嘛~新时代好青年！就是要往前看的！”暝夜空抓过床上的枕头，砸在李啸身上“要你管！！..不过...”
夜空掏出那柄小刀试图挖掘出陶星儿的身份。
“一个小女生是不可能带这种武器的。”李啸把枕头扔回床上，点着了一根烟“应该是钛钢小刀，硬度非常高，估计是硅硬化过的。价值不下一万元。”
暝夜空皱着眉，翻看着小刀，却没发现上面有什么特殊的印记。李啸突然用手肘捅了捅夜空的腰“这家伙，貌似没有定位。”
“恩？非法入侵？”夜空把头凑到李啸的手机边上一看，上面果然只显示有自己和李啸的卫星定位，没有星儿的卫星定位（李啸是蓝音学生会的管理人员，有权使用卫星定位）。
“难道说...不对，正常人是没有办法通过暴风眼的，偷渡什么的是天方夜谭。”夜空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李啸却不以为然“如果说...如果说这家伙是反ZF组织的成员呢？你刚刚不是说她想要杀你吗？”
暝夜空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他实在是不想相信这个事实“我印象中，记得奈绪老师说过，‘陇川大灾难’后，有很多反ZF武装迅速爆发。
他们试图同化人民的思想，疯狂地无差别报复涩会，麻痹人的精神。”
李啸吐了一口烟气，调侃着“你知道得还蛮多的嘛。”
“当然，我跟奈绪老师...可是亲眼看见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一辈子。都忘不掉。”无知觉的，夜空已经站起来准备发飙。
“喂！冷静点！”李啸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暝夜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拳，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随时都会暴走一样。夜空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对不起..我有点不太冷静了。”
宁静的子夜星光穿过纱帘，洒在落地窗的后面，晚风扑到窗户上，拍打着玻璃。
四十多平米的房间里溢满了清月。
李啸脱下外套，红色的格子衫露在寒气中。房间也因为有人的缘故，也开始慢慢暖和起来了。
“后来呢？”李啸问着。
“我...杀了那个家伙...”
李啸选择了长久的沉默，最后提出疑问：“那你跟那个家伙有什么不一样？”
李啸冰冷的话放出，仿佛把暝夜空投入了冰窖里。
暝夜空托着下巴，沉思着。其实他也知道，自己那一天痛下杀手，跟反ZF武装的所作所为别无二样。
“我....”暝夜空按着额头，感到疼痛。
“嗷唔..”陶星儿本能地从椅子上爬起来，滚到床上。
暝夜空先是惊鸿一瞥，然后真正发起了飙....“我X！你还没换衣服就滚到我床上啊！别开玩笑了！”暝夜空反应过来后，马上冲上去把陶星儿从床上拉下来。
死死抓住枕头和被褥的陶星儿几乎都跟那张床连成一体了。发飙的暝夜空死命拉着陶星儿，不经意间，他居然把陶星儿的女仆装扒了下来。
此时，月颜失色，熟睡中的陶星儿在乱糟糟的被窝里蜷着身子，洁白的内衣在月光下如同绸缎一般美丽，可爱的脸蛋脏兮兮的，在被褥上蹭来蹭去。
口中还如孩子一般发出细微的呼吸声，让人情不自已。
蓝色的头发半掩着面，月亮下紧闭的双瞳直触人的心底。
心跳飞快地加速，右手臂内突然传来可怕的挤压感，痛苦得夜空差点晕了过去。他转过头面壁，让自己镇静下来。
慢慢的，血压缓了下去，只是肌肉还传来若有若无的疼痛。
“李啸！！救命啊！！”暝夜空踉踉跄跄地跑向李啸。抽着烟的李啸被暝夜空发疯似的一记过肩摔砸到了玄关上，无辜的李啸懵了一下，马上准备反击——这小子难道翅膀硬了？！敢打老子我？
暝夜空也不让李啸先出手，直接蹲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李啸
“听着。我们宿舍已经被她占领了！！而现在，我，要去拯救我的床！！”
李啸叼着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被占领了？
夜空看李啸连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马上按住他的肩膀“你必须要知道。她是女孩子，现在在男生宿舍里面。要是舍管看到了...”李啸心头一凉，这栋宿舍的warden【管理员】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了，等那孩子醒了，马上把他送走！！”李啸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行动起来，掏出了抽屉里的消音贴纸“我！不想！被！那！warden【管理员】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啊！！！！”
李啸狠狠一折烟蒂，扔到烟灰缸里。
“good job！”暝夜空干脆闭上眼睛，睡了下去。把李啸那家伙驱动了，自己就能偷懒了！耶！
#清晨
陶星儿感觉源源不断的温暖流入心口，那是多久没有感受过的舒适呢...“呀！！”
陶星儿猛地坐了起来，惊慌地看着四周。自己的衣服落在地上，鞋袜也乱扔在地上。
四十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有两张床，两张木椅，以及一个带抽屉的书桌。书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
有文科的书籍，也有理科的。
被打开的落地窗吹来阵阵微风，沁人心脾。被吹动的纱帘在空中飘动，好像在安抚着陶星儿。
简朴的房间有点狼藉，却不乏整洁，让陶星儿有莫名的归属感。“这里是...”
自言自语的陶星儿回忆着昨晚的事情，依稀记得暝夜空那家伙是把自己打晕了，还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话。
“奇刻呢？！”星儿推开被子，准备寻找自己的小刀。
暝夜空却非常不合时宜地从厨房里探出了头，看着刚醒来的陶星儿“你醒了？”被吓到的陶星儿尖叫一声，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仅留下一个细缝，偷看暝夜空。
“嘘...小声点。要是被warden听到了...”暝夜空不寒而栗，只是拿过另外一张床上的衣服，丢给陶星儿。
“嗯嗯。既然醒了，就赶快去洗个澡，换件衣服吧。我待会还要洗床单呢。
啧啧，你个脏家伙，把我的床弄得脏死了。”暝夜空一边埋怨，一边走进了厨房中的浴室。
陶星儿把鼻梢的一点点露出被子外，呼吸着新鲜空气：“你们想要...做什么..”
打开浴室水喉后回到厨房里的暝夜空继续他的工作，削着萝卜丝：“嘛，李啸他是L.V A的，今天有课什么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为什么要这样假慈悲。”听到陶星儿生气的声音，暝夜空停下了手。
“把我的幻想抹杀，然后把我扔进地狱里让我挣扎，在最后的最后又无尽地折磨我！”陶星儿钻进被子里，捂着脸哭泣着。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暝夜空把手中的萝卜丝一转，翻了一个面“莫名其妙被人追杀，现在还要收留这样一个想杀我的人。”
“那你可以不收留我啊！”陶星儿咬着唇，赌气地说
“好啊！那你滚啊！滚到最后不是又要提着你的刀来砍死我吗！”暝夜空有点动气了，大概换作其他人，早就无法忍受陶星儿的大小姐脾气了吧、
“呜呜呜呜...”星儿嘤嘤啜泣。
“你说‘陇川大灾难’是我的血债，你可有什么证据吗？十二年前，我才五岁。”
“嘛。”暝夜空把腰间的银刀拿了出来，他走出了厨房，回到卧室“我说过，我对那件事情，一无所知。或许你从什么奇怪的地方得知那件事情与我有干。
反正不管怎么说：如果你能想得起你仇人的嘴脸的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潜意识里觉得我就是凶手的话，你一刀捅死我。”
暝夜空把刀扔到陶星儿面前“你为什么要这样无限地自我折磨呢。你从‘陇川大灾难’里幸存了下来，就应该更好的活下去，而不是如此自贱。
你的今天，就是昨天死去的人所渴望的；你的今天，就是明天的你永远回不去的记忆。
如果你可以确定你在未来不会对今天杀的我有任何愧疚的话。来吧。”
陶星儿哭得更大声了，如同孩子一样爱哭的她，实在让暝夜空没有什么辄。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家伙只是孩子的夜空，没想到事情也会到这种地步。
夜空，只能这样木然看着陶星儿。
等待她的决定。
“那时我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看到到处都是火，好多人躺在大街上。好多哭声汇聚成一条河流，街上的车辆全部都燃烧着。
我找不到爸爸。找不到妈妈。
我走到街上，跟着大人们一起哭，一起盲目地走着。直到所有人都消失不见，直到只剩下我一个。
最后雷盖叔把我从‘灾难’中救了出来。
他告诉我，有好多坏蛋害死了好多人，包括我的爸爸妈妈。他告诉我，我的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爸爸妈妈很伤心，他们还想要活下去，有些人却自私地剥夺了他们求生的权利。
所以，我要惩罚，惩罚那些自私的人。”
陶星儿缩在墙角，唯唯诺诺地说着，她没有打算去拿‘奇刻’小刀，看来愣是没有下决心殺夜空。红肿的眼睛看着暝夜空“我也不想哭的，我也想要坚强。雷盖叔说，哭很无能，所以我都不会让自己哭，可是，眼泪不听话...”
“口口声声说想要报血海深仇，却连血债的负担者都搞不清楚，被人唆使着行动，形同木偶。你的生活到底在哪里啊！！”暝夜空转过身，走进厨房里“果然，还只是个孩子而已。”
陶星儿把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才不是孩子呢！雷盖叔都说我长大了很多了。”
“切..”暝夜空翻了白眼，突然，随性的他突然严肃起来“你刚刚说...雷盖？
我记得，那个名字...是一个组织的名字吧。”
夜空卷起了袖子，打开了热水阀：“该不会说....你是其中的一员吧？”暝夜空的笑容僵硬着，滚烫的水汽扑到他脸上，他不躲也不闪。
陶星儿神气地叉着腰，被褥从她头顶被拉下去，蓝色的头发因为没有扎，披到肩膀上，她望断秋水的黑眸子一闪一闪的：“那当然，雷盖叔就是当年从‘陇川大灾难’中救了我的人呢~嘿嘿~雷盖叔是个大好人呢，要是没有他，星儿现在可能...”
“住嘴！那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救人！！”
暝夜空从厨房里冲出来，他狠狠地用左拳捶打在墙壁上。粉白的墙壁落下了星星点点的石灰粉。陶星儿苍白着脸，抓着被单。
她一狠心，决定跟夜空杠到底“我就要说！我就不住嘴！你凭什么不让我说我的救命恩人！雷盖叔就是好人！”陶星儿气鼓鼓地与暝夜空对视，后者开始不安定地喘息。
夜空跳到床上，一拳就要打到陶星儿身上。他脑中，回映着十年前的那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