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倒戈曹营（9）
（云长视角）
“我还不够格，水平还有限。”李典低了下头，然后等到再抬起头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便一下子尽失了，“实话来说，当时劝降于你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是绝对不会投降的。那是一种不管经历如何变故，都不会投降不会变节的面孔。作为武人，我很清楚。”
嗯……
本以为到了现在，李典和曹仁至少是肯定相信我们的。然而，没想到李典在这里给我将了一军。
“时代不同了，谁都是会变得。毕竟，谁也无法预测下一秒。”
对于这种话语，我也只能如此应对。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依旧不相信。”李典轻轻摇头，“倒不是因为你不能杀吕布，只因为你的眼神之中，似乎还存在着某骨子倔强。这全然不是投降倒戈之人能够摆出的眼神。”
“……只是习惯，改变不能了而已。”我依旧是疲于应对着。
因为气质这个东西，可能并不能说假话。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半个行家的眼里。
哼。
她声音一冷，哼哧轻笑，然后便突然之间抓过手边的长刀，朝我这边祭出来。
速度很快，当我察觉并且定住身形的时候，我的脖颈前面已然是被刀刃抵住了。如果换一个人，恐怕会完全察觉不到而继续前行，然后首身异处了吧。
好在，我的反应还算快些。
“嗯？”“李典大人，您这是……”
文远陈宫定住步子，然而因为刚才我二人说话声音不大，所以他们两个人也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显得有些惊讶，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没事，无妨。”
我说着，好让文远陈宫都静一静，不要轻举妄动。但是即使是我自己，也不明白李典为何突然如此行动。
我只能大概猜到，她是隐约从我的神情或者气质之中猜出了些什么了。
“怎么？”我镇定情绪，缓缓说道，“李典大人也不相信我们吗？”
“刚才我也说了，我需要考虑。”李典的神情在此时候为我无法完全看清。
余光之中，斗笠遮住了她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张紧紧抿起的嘴巴。
我想要回头去看身后，不知道身后的曹仁是否知道在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即使曹仁有看到，此时候若没有动作的话，那也就不会有动作了。
“关羽大人。”
就在这时候，李典则继续发出声音来。
“何事？”
我去询问道。
“你愿意和我切磋下武艺吗？”说话之间，李典便把手中的大刀往我这边抵了过来，“就用刀。刀对刀。”
“这个时候？在这里吗？”
我心中一阵诧异，而在表面上，我则不能够完全显露出来。
“是的。不可以吗？”
嗯……
我思量起来。实话来说，我即使是到了如今这个时刻，我依旧不知道她是要做些什么。而突然把刀递了过来。如果按照一般的想法，或许我现在把李典打赢，我就可以顺利归去了。
但是，这里的话，我还是决定要用我自己的想法。
“……李典大人，我不能与你切磋。”我说着，抬起手来，轻轻推开身前的长刀，“我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战斗的。等之后你我战场交锋，或者共退外敌的闲余时候，再切磋吧。”
“既然都已然是要投降了，为何还会战场交锋呢？”
“未来之事，谁都说不准。”我声音顿了一下，然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让我在这个时候微笑了下，轻声说道，“我们也许真的是诈降也说不定。”
说出话来，我又是笑了笑。
抬眼瞧看李典，则发现她的表情依旧是那般严肃。似乎，并没有因为我这一句打从心底里说出来的大实话而有什么变化。
但是，想必身后的几个人，此时候应该是被吓得不轻吧。
“呼……罢了。”我还在思量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发展，却见李典一下子有些兴致缺缺，把刀抬走，“你们真投降也好，假投降也罢。只能说，我们希望你们是真投降。”
“……”
在此处我没有说话。
“因为，不管如何，新野城都是要被拔掉的。”李典也不在意，看着别处，则继续往下说道，“南下大军势不可挡，主公不会因为这一场战斗而大喜大悲。功成名就，只是时间问题。你们真投降，就是加速时间，你们假投降，则是减缓时间而已。”
“……”
我依旧没说话。
而这时候，李典不知为何，往前走动两步。我本以为她话语说尽，大概是不愿多费口舌，却见她一下子走到了我的面前去。刀立在地上，朝我露出一副颇为虎狼的眼神。
“最后和你说一句。”她声音严肃，缓缓脱口，“你们要是投降，也是投降于我家主公。”
“……”我静待片刻，抬起手来拱在身侧，同样严肃，缓缓脱口，“我就算是投降，也只投降于大汉朝廷！这也是我兄长所希望的。”
……
话语说到此，我二人便都没有再多说什么。紧接着，就轻轻得听到李典哼气一声，便转过头，继续往门口去带路。
在这之后，李典则是一言不发，也并未对刚才我的话语做出什么回应。但是，我却认为当时徐庶说的话应了验。在潜意识里，他们还是希望我们真投降的。
当然……除了审配。
她并不那么急于打破僵局，总归是要更为保守些。也正因为这个保守，所以我们遇到了比想象中大出不少的阻力。
“三位就恭候我们的消息吧。如果第三日，我们依旧没有出兵，那诸位，就等候之后的事情吧。”李典望着我们几个，拱手出来，“到时候，是战是降，你们再做选择就好。”
这时候，我们来的时候所骑得三匹马也在马夫的牵引下带了过来，交付给我们三人。
“明白了。”
“那，三日后见好了。”
我们几个人抓着马缰，也拱出手去。
紧接着，李典放下手，马上便转过身去，往大营里去进。
当！
一声重响，大门便是完全关闭。
我抬头望望城楼之上，只见若干人等站立在那里。只是，不拿弓，不上弦。望着我们这边，仿佛送行一般。
然而，可能我们是再也不会回来这边了。
“呼……”
待到骑上马，慢慢悠悠得打算归途。就听旁边，文远轻声吹出口气来。
看来，是刚刚放松下来她那紧绷的神经。
“也别放心得太早。”我说着，“一会儿快到门口，咱们还是要通过例行检查回去。怎么出来的，就怎么进去。”
而至于我，则是连松口气的心气都已经不太剩余了。
只是驾驶着马匹，脑中则是已然一片空旷。
“这一行，简直是少活十年啊。”
文远继续发出声音。
“然而，文远大人您实在是有些用力过猛。总是做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不，从中间开始其实就是我的真实感受了。”
文远摇摇头，似乎并不能够认同陈宫的说法。
“关于这一点，我也有所体会。”我在旁边点点头，“感觉，从中间的时候开始，连我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打算真投降，还是打算假投降了。”
“嗯嗯，说不定这才是最高境界呢。”
旁边的陈宫听我一言，点点头。进而，露出笑容来，侧眼瞧看我。
“不过，没有想到关羽大人能够如此镇定，所说的话语也都大多得当。就是最后说得那个话有些吓人。”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便想这么说。”
我轻声笑着，然而我心中却依然是紧张地忘却了笑意应该如何展露，所以到最后无非也就只能是出声音，没有什么表情表达。
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我们在这里聊天，但是背着的身形确实毫无变动，以免身后有人观察，到最后的最后被落下把柄。
“然而，感觉李典或许已经知道咱们的身份了。”
文远说着。毕竟她如果不知道的话，也不会到最后那样一套动作和说辞。
“我倒觉得未必。”陈宫耸耸肩，“套话的方式有很多种，如果说审配是确定咱们是假投降为前提来套话的话，那李典就是不确定咱们投降与否。”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
我点点头。
若是之前，我可能还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的话，大概已经清楚了。
说到底，就是李典认为而且也希望认为我们是真投降，各种依据也如此去证明我们真投降。只是总有那一点别扭的感觉存在。
之所以前来询问，大概是想消除那种别扭的感觉了吧。
“不过……三天之后啊。”
文远继续诉说，双手放在脑后。
“不知道，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攻过来。”
“是啊，会不会呢。”
陈宫也发出疑问，然而，陈宫却依旧露笑。感觉，文臣要比武将看得更开一些。这种时候，我和文远就笑不太出来。
然而，不管是如何，都只能是先行把我们谈话中谈及的计划告知徐庶，然后进行准备才好了。
三天之后，自定胜负。
